斑驳的碎石小道,纵横的铺在通往各个大殿前。虞子期带着几个手下,沿着蜿蜒小道,往项王所处的正殿走去。眼见,戚懿从虞妙戈所处的怡心殿,走出,摇摇曳曳的裙摆,似蝴蝶闪动着彩翼。
虞子期眸色一暗,往怡心殿走去。
钟离眛等人见此,跟上前,问道:“虞将军,你不是要去找项王吗?怎么……”虞子期一直对戚姑娘心存戒备,怕有什么事对虞妙戈不利,遂道:“我先去看看姐姐。”
粉色的帐幔轻轻飘动,榻前,虞妙戈拿着药瓶,一时不知放在哪儿才好。
这时,门“哐啷”一声开了。
她心咯噔一下,一哆嗦,药瓶掉在地上,“嘀哩咕噜”的滚到一边。虞妙戈看着他,埋怨道:“进来也不知敲门,怎能如此莽撞?”说着,移到桌前坐下,问道:“子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虞子期打量着她,问道:“方才,小忆姑娘来姐姐这儿了?”
虞妙戈证了怔,道:“是啊,怎么了?”
“那个女人——”虞子期目光看向别处,说道:“姐姐离她远点。”
“为何?”虞妙戈问道。
虞子期并未作答,蹲身从地上捡起小瓶。打开瓶盖,闻了闻,道:“这是小忆姑娘的吧。”他走近虞妙戈,继续说道:“因为,姐姐是不会用这种蛊惑人的媚药。”一下子被揭穿,虞妙戈不免有些尴尬,原本柔美恬静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霞。
虞子期神色凝重了,他知道,不会是媚药这般简单。戚懿故意接近虞妙戈,有什么企图呢?
虞妙戈有点气闷,本想发作,但见虞子期一脸的严肃,只得说道:“子期,把药瓶给我。”虞子期未还给她,而是把药瓶紧握在手里,转身,欲走出去。
虞妙戈气道:“子期,你今天怎么回事?”说着,声音轻了下来:“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你觉得我很幸福。是啊,有着至高的权力,锦衣玉食,前佣后婢。可我要的根本不是这些。项王?没错,他对我很好,但却只如亲妹妹般悉心照顾我,纵有夫妻之名,却无其分。每每见到,深爱的人却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而我却……独守空闺……姐姐内心的痛苦,你又怎会明白?”
虞子期背对着她,静立着,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住了。良久,听到虞妙戈轻微的啜泣声,他才缓缓回身,说道:“姐姐,我不认为玩弄手段,就可以留住男人的心,你这样只会让他越走越远。”项王又何尝不想补偿姐姐?每日,给她送上乘的锦绸玉缎,珠宝首饰,山珍美味。可项王不明白,虞妙戈对他的爱,究竟有多深,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爱。而项王心里却有了云箩,同样的刻骨铭心。就如同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呼唤着同样的名字,洛香怜……这注定,是个无言的结局。
走出怡心殿后,虞子期诧异的见到了云箩。她一袭白裘长裙,黑发飘飘,像极了曾经的洛香怜。虞子期苦笑,提醒自己不可再想她了,她早不复存在了,成为了过去,成为了回忆。
“凡事谨言慎行,你现在的处境,有点危险。”虞子期绕到云箩身边说道。
云箩愣道:“什么意思?”
虞子期言道:“有些人,有些事不可全信,因为,它往往掩盖了不为人知的真相。”
云箩听的一头雾水,问道:“虞将军,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虞子期淡淡一笑,如清风拂面,说道:“好了,不必这么紧张兮兮的。只想告诉你,别太善良了,否则,被人家骗了也不知道。”
云箩急了,说道:“别卖关子了,会被谁骗了?你倒是说明白点啊。”
虞子期低头,在她耳边道:“提防小忆,她是个危险的女子。”话一出儿,云箩“扑哧”一声笑出声,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喂,你没发烧吧。”
虞子期盯了她半晌,说道:“你不信?”
云箩收起笑颜,一本正经道:“小忆是我最亲的妹妹,你不可说她的坏话。”
虞子期说道:“若是无凭无据,我又岂能乱说?再说你确定,你当真了解她吗?”
“当然!”云箩毫不迟疑的回道。
虞子期淡淡说道:“那,对于她的真实姓名,她的身世,还有她,曾经又与那些人有过瓜葛,你都能了如指掌吗?”
“我……”云箩一下子被问住了,熟悉的情景渐渐浮现。
“小忆,你全名叫什么?”
“我……不知道。”
“啊?”
“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没了。”
“云姐,我永远忘不了那天。爹娘被杀,双双倒在了血泊里,我寻来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那时我才三岁,只记得爹娘临死前还叫着我的名字,懿儿……”
云箩低喃道:“懿儿,懿儿……”忽然,脑海间一个熟悉的女子背影闪现,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你冒这么大危险假扮新娘,目的是想杀项羽。”
“不用你管,你若插手我一样杀了你。”
“为什么,那我告诉你究竟为什么?也好让你死的踏实。”
“十几年前,你们项家被满门抄斩。项梁带着你逃出,却遭遇了追杀。当时,戚绍君驾着马车和他妻子在回家的路上。项梁拦住了戚绍君的马车,待他们下车后,项梁却跳上马车带着你扬长而去。哪知,追来的官兵们以为戚绍君是逃犯,在血光乱箭里可怜的夫妻双双倒在了血泊中。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枉死了,而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
“我是戚绍君的女儿,戚懿。”
想到此,云箩摇了摇头,这都想到哪儿去了,小忆怎么可能是——她极力反对推论得出的结果,不可能,小忆是不会骗我的。一定是搞错了,或许,她和小忆只是有些神似罢了,就像她和洛香怜一样。
“虞将军,我先回去了。”云箩抬眸,说道。
虞子期点了点头,看向她的目光,隐含着忧心。
回去的路上,云箩心还是乱糟糟的,她需好好理顺一下心绪。
“云姐,不要走这么急嘛。”小娥跟在她后面说道。
云箩看了小娥一眼,说:“方才,你所听到的碎言碎语,千万不可对外张扬。”
小娥乖乖应道:“没问题,再说,我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呢。”
云箩笑了笑,笑的有些牵强,那个天真活泼,笑颜甜美的小忆,和被仇恨蒙蔽双目,遍布杀气的戚懿。我就知道,你不会是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