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狂风。雨,暴雨。
天色已经入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秦枫与苦若老僧端坐在后山山巅,席地而坐,任由风雨吹得二人满头水雾。地上摆着酒壶,秦枫与苦若老僧一杯一杯喝着浊酒,没有言语。
“和尚也喝酒,真是……叫我来就是陪他喝酒?”秦枫心中嘀咕,有些不满,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举起酒杯,大口痛饮。
并不是极好的美酒,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是晋安城中的酒,秦枫喝了十五年,从未醉过。
苦若老僧却已经有些醉眼婆娑了,醉醺醺地对秦枫说道:“你可知老衲叫你来所谓何事?”
秦枫摆了摆手,道:“本来你是说要嘱咐我几句,如今看来,确实不知你的用意。”
“天上的雨,地下的人,有何不同?”苦若老僧反问道。
“雨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错!大错特错!”苦若老僧笑了笑,打了个酒嗝,说道:“雨在你眼中没有生命,但在老衲眼中,他们也是一种特殊的生命。”
“雨的一生,生于天空,死于大地,中间的过程,便是他的一生……”苦若老僧顿了顿,继续说道:“人的一生,或许是老死,或许是庸碌无为而死,或许是闯出了赫赫威名而死,但谁能不死?”
秦枫眼神微变,却仍是一饮一啄地喝着浊酒,言道:“故而人们追求仙道,企图成仙,脱离六道轮回,摆脱生死因果。”
修仙者,一个最大的理想便是长生,享受与天同寿,却罕有人成功,很多人都在这条路倒下了,但是还有无穷无尽的人追寻着,只为长生。
“你说,你想长生吗?眼睁睁地看着你的亲人老去,故人暮年,万古过去,桑田桑海,普天之下,再无当年故人。”
苦若老僧彻底醉了,酒气很重,似是有些不清醒,眼中蕴着泪光。
“世人谁不想长生,我自然也是想,不过仙路尽头再无一个故人的话,是不是就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呢?”
秦枫也有些微醉,他喝得实在是太多了,纵然这只是浊酒也耐不住量多。
“哈哈,是啊,仙路仙路,就是一条孤独之路,这条路,也唯有我去走,承受这无尽的孤独。”
“喝!”
“再喝!”
“……”
秦枫一夜都在陪苦若老僧喝酒,也不知喝了多少酒,直到他眼前一黑,彻底在山巅上醉倒。
他是被露水与寒风唤醒的,脑袋很痛,身体有些不适,这是醉酒的后果,而苦若老僧已经无影无踪,只有酒壶下的一封书信以及旁边的一个储物袋。
“秦枫,你也算老衲的一个弟子,你即将远去,老衲也没有什么好教你的,有些隐秘也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接触的,我相信以你的聪慧也应该能大概猜到我的修为身份,不过不要声张,这只会给你带来大祸。这个储物袋是田洪昊的,当时一把将他夺来,里面有十五万的灵石,以及一颗筑基丹,足够你远去了。若是他年再相见,苦若寺中寻故人。”
秦枫默默收下储物袋,记下苦若老僧的嘱咐,又回到秦家,他需要和众人告别才能安心远去。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秦家,他需要太多的事情要做,王周要灭,骨皇要镇,不然这两大隐患都可以灭了式微的秦家……
当秦天刚等人得知秦枫即将远去的消息也是大惊,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只是有些不舍。
“枫儿啊,外面的修真界太残酷,当年你娘就是被仇敌暗算才死去的,说实话,老爹真不想让你踏入修真界。”秦天刚拍拍秦枫的肩膀,双眼微红,心情有些低落。
“爹,请告诉孩儿,暗算母亲的人是谁?”秦枫对秦天刚一抱拳,沉声道。
“这,他们的背景很大很大,比那王周都大了不知多少,你去了完全是送死啊!”秦天刚摇摇头,并不想告诉秦枫。
“放心吧,孩儿知道轻重,若无实力,定不会莽撞的前去报复。”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也就告诉你吧,当年暗算你娘的就是齐国余孽,齐天宗齐飞扬,当年我与你娘就是被他所暗算……”秦天刚似是想起了往事,有些疼心疾首起来。
秦枫沉吟,如今大秦帝国开始衰败,当年始皇灭掉的几个国家也开始恢复了势力,如今属齐国最强,可以与现在的秦国分庭抗争,那齐天宗就是齐国最强的宗门,与天玄宗相差无几。
“孩儿知道了,齐国欲孽,自然当诛!”
秦枫承诺,定要诛杀齐飞扬,为母亲报仇雪恨。
又在秦府逗留了几天,秦枫才离去。
很多人为秦枫送行,长街上几乎全是秦家之人,秦枫骑在一匹枣红色大马上,这是大红,是秦天刚为秦枫准备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这汗血宝马虽说是没有一些擅长速度的妖兽的脚力强,不过也比秦枫独自赶路要好得多了。
“枫哥,这一走,也不知何事能相见。”秦悦儿低着头,低语道。
“秦枫,我秦驽一定不会弱了你的!”
在众人的目送下,秦枫走过晋水,穿过当初与王周大战的丛林,朝着远方走去。
“重瞳者,希望不要让老夫失望吧,毕竟重瞳是万古难遇的资质,若真能光复我魔族,也不枉老夫的栽培。”
苦若老僧站立在苦若寺,却能看见秦枫的动态,只见他喃喃低语,有些感叹。
“我魔族自从上古前的大战,九大魔帝陨落其六,剩余三大魔帝皆被镇压,若是有机会,可暗中引导此子拯救墨阳大帝、玄水大帝、冰葵大帝……”
若是苦若老僧的话语传出,恐怕会在修真界引出天大波澜。
世人皆以为魔族全灭,世间再无古魔,怎能知道,还有三大魔帝尚存以及一个活蹦乱跳的大魔头……
如今的修真界,古妖以及古神的势力大减,大帝级战力几乎不可见,当年的猎魔大战,着实陨落了太多强者,导致这个时代快要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