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时候,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摸摸那块小石头,轻轻地捏一捏,揉搓几下,渐渐,它被我的体温捂热,指尖上便有了滑润的感觉。
这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是我在园子里散步时无意间捡到的。
我常去的那座园子,曲径通幽,景致很好,那里栽着几十棵很好的银杏,间隔几米就栽一棵,银杏的下面是草坪,点缀着月季和菊花,秋季花开,月季的红,还有菊花的白与黄,映衬那些银杏,使园子看上去很有些意韵了。
园子的小路铺满了小碎石子儿,图案很杂,不是刻意造形的那种,而是随意铺就,色彩却是五花十色,说斑斓也不斑斓,但看着舒服。天底下还有什么比看着舒服吸引人的么?于是来到这儿时,总愿在此多呆一会儿。
也是有缘,成就了我与它的相遇。
那天我在园子里行走,抬脚就随便那么一踢,便把它给踢起来,只见它前面蹦跳了几下,然后,静静停下来,漠然而又懒懒的,目中无人一般呆在那儿,却让我感觉它的嘲弄,那意思是,我就在这儿,你捡还是不捡?
捡一块石头有什么用吗?我犹豫了,想,不就一块普通的石头么,这么想着便走过去,走出没几步,却似乎感觉到了轻声的叹息,那叹息轻缈得几乎近似于无,而我却分明是听到了。于是我停下来,仍在犹豫,要不要把它捡起来?最终,还是决定把它捡起。它躺在我的手心,有些发凉。这块石头,如大豆大小,甚至稍大一点,它表面光滑,摸上去略带一点点的涩,颜色呢,一多半是乳白,另一小半夹杂些晕黄,正反两面各有一道裂纹,都不长,里面似嵌有些黄色的泥污。拿在手里把玩一小会儿,最终把它装进衣兜。这也算是收藏么,想来也算不上,因它的身世与来历几乎卑微到不具备任何意义上的收藏价值。之后,也没怎么在意它的存在,只是无意把手伸进口袋里时,就会触到它的存在,还是喜欢捏捏,揉搓一番,渐渐,我们成了朋友了。
我收藏了它,没事时抚摸它,与它对话,与它交流,甚至联想到正流行的网络文学的虚幻或玄疑,以小说形式来虚构,把它假设成一位王子或公主的化身如何?一段缠绵的情爱故事,一部爱恨情仇怎样……总之,它的存在,常令我想入非非。
其实,我喜欢收集石头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每次的外出旅行,到景点游玩,偶遇见造形好看一点的石头,便会随手捡起。那些个经历,在山东的泰山、海南的三亚、南京的雨花台,还有我省的北岳恒山,盂县的藏山,甚至北大的未央湖边,都捡到过不同的石头,它们被我捡过回家后,便泡在鱼缸里赏玩,也算是一个嗜好。这嗜好与收藏无关。前几年因为搬家,鱼缸不小心被碰碎掉,惋惜之余,逐把那些石头收起来放在一小盒里,偶而打开看看,它们静静呆在盒子里,却没有了在水里时好看的图案与光泽。
由此常会去想与石头有关的事,小时候看过的《西游记》,里面人人皆知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因冒犯天庭受罚,是与石头有关,而曹雪芹的《石头记》开篇就说通灵宝玉怎么怎么的神奇,也由石头缘起。我想,石头无论大小,它们的存在对我们来说都代表了永恒的东西,无论是科学家、哲人学者还有文学家,历来对石头有着极大的兴趣,人们对石头研究了千年万年,一块石头无论大小,无论从哪来到哪去,都有说不完道不尽的话题……
世间万物,茫茫宇宙,由生到死,今生今世能有幸与石头为伴,成为朋友,也不失为一种活着的情趣。我喜欢石头。
是为记。
原载于2011年12月8日《太原日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