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队长看了看无奈的我们,在一旁把陈明一提供的那一包野外生存装备打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本来这包东西是司机背着的,上山前我告诉他回去等电话吧,就别跟我们一起折腾了。由于我扛着摄像机,爬山的时候这包就只好由吴队长背着。
吴队长1米8左右的个头,长得也不算很壮实,但是走起路来速度飞快还丝毫不露倦意。他开玩笑说,这个路程他们曾经一天走过四个来回,你们的确需要锻炼了。我说,回去以后有机会请他一起去健身,有什么好方法教教我。吴队长笑了,他们成天都在山里走来走去的,有时间就想睡个好觉了,可没时间去健什么身。
我俩一直聊着轻松的话题,可是两位女同志却不行,惊叫连连,一会说脚下可能有蛇,一会说背后好像落了个特大号虫子。本来我不觉得恐怖,但这么黑的地方老有女人的惊叫,意志也快崩溃了,连忙和她俩说:“吴队长他们一天走四次,什么鬼怪动物都该见过了,这里是水库工地,天天都开工,在猛地走兽也被吓跑了,你们别再吓自己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这里手机还没信号,会有什么办法呢?如何突围呢?我真怕吴队长说,最安全的办法是原路走回去,我可没体力了。
吴队长忽然说:“有了!”
我一看,他从陈明一提供的那个包里居然找到了应急灯,还有几盒压缩饼干等食品,都被衣服和装备压在底下了,我们开始没细看也没发现。我拿出应急灯,王妍和海贵人就让我赶快照照身上落没落虫子。我说,不行,赶快借着有电海让海贵人把这里的现场赶快出了,要不报道没有结尾。海贵人也真争气,一遍成。王妍乐坏了,说真怕海贵人错个20来遍,那应急灯的电就快没了。吴队长说,还是你们比较敬业,首先想到的是采访而不是脱困。
他拿起应急灯冲着对岸照了起来,反复了多少遍,也没见有什么动静。两位女士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嘴里的压缩饼干也吃不下去了。
我说再等等吧,也许还有希望。
过了很久,水面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小橡皮艇划了过来,大声喝问着:“你们是干什么的。”
吴队长说:“我们是考古所的,困在这边了能帮帮忙么?”
小橡皮艇只有两个轮胎那么大,我真奇怪这也能叫船?船上还有两个人,他们戒备地看着我们,看见了有两位女性才松了口气,为首的说:“还以为你们是偷鱼的呢,怎么还拿着这么大个机器?”
我想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媒体的,万一被当地修水库的人知道了不是什么好事,连忙说:“我们是考古所电教中心的,想来拍点宝贵的资料,谁知道走错路了,困在这里。”
船上的两个人看我们也都像城里人,就答应送我们过去,可是船太小一次只能送一人。海贵人她俩看着这么简陋的船有点不敢上,我就提议先是吴队长过去,我断后。
吴队长第一个过去了,他最高份量也最重,他没事,两位女士就安心了,随后海贵人也过去了。
水这边只剩下我和王妍,我看着她,心里想这要是我们俩来宿营该有多好,王妍倒是先开口了:“想什么美事呢?你手里还攥着东江电视台的台标呢,给我吧,我替你放包里,别让人发现了。”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见船过来,我就立刻把海贵人手里话筒上的台标卸下来了,一直攥在手里,夏天穿的只有衬衫长裤,一会上船就容易被发现了。
我把台标交给他,然后咬着她的耳朵说:“能不能把我也交给你啊,不知道你包里能不能放得下。”
王妍看了我一眼,没置可否,两眼直盯盯地望着水面。
回到城里已经是后半夜两点了,当晚已经不可能再采访相关部门了。而我和王妍也对是否继续采访下去,起了巨大的冲突。王妍说,必须接着采访水利部门、城建部门、承建商,这样才是到位的采访。我则坚持先以见闻体验的方式,把新闻发出去,等人们都关注了,再去采访相关部门。要不然,采访了责任部门,还没等回台就得被找上门来说情的给毙了。
在工作上,我们总是互不相让的,但是又互相牵制,这次与往次有很大不同,一旦哪家先报出来,另一家的报道肯定就报不出去了。事情这么大,涉及到的责任方也都不是小部门,虽然有新来的副书记邝大胆撑腰,但是要真的明刀明枪去干成功率也相当低。
王妍提出可以暗访,我说对大多数部门是不能暗访的,暗访说明不了力度。这次不是******、玩摇头水,是一个涉及到重大考古项目受到侵害的大问题,不能再像上次一样了,挨了一砖头还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争论了半天,又是不欢而散。我说吃口饭再散吧,海贵人她们还眼巴巴等着呢,人家吴队长也没吃饭呢。吴队长说,他要回考古所,就不吃了。海贵人说,家里做了一桌子饭等她回去呢,刚报完平安,家里让她马上回去。
王妍说:“有人摆了一大桌子汽球,气了我一晚上了,我已经被气儿冲饱了,谁愿意吃谁自己去吃吧。”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也没有援手,可怜巴巴地说:“我请你们去吃晚茶好不好,大家可以商量一下明天怎么办。”
一个好男人真情的告白,换来的是三声无情的“白白”。最后只有司机老曹说:“宋制片,你要是真想吃晚茶我陪你去吧。”
我心情坏到了顶点,和老曹说:“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实在人,不过我也累了,还是回家吧。你说这世界上要是只有男人该多好,省得这么多烦心事,搞得头都疼了。把女人圈拢住了,那比搞个大型采访还累。”
老曹说:“没有女人的世界,那还能有人吗,谁去生孩子啊?”
我笑了笑,这个老曹,认什么死理儿啊。
回到家,简单地冲了个澡,就赶快上chuang趴趴了。昏昏彰彰之中,我仿佛听见有人按门铃,强挺着起身去开了门,居然是潘彼得站在门外,他拿了把大砍刀,猛劲地向我砍来,嘴里还喊着:让你报道、让你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