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无边无际的痛苦碾压着神经,印小铁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印小铁呼地一下坐起身来,大口的喘着粗气,用衣袖擦了擦已经汗湿了的额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近总做同样一个噩梦,梦中所发生的事情是那么的真实,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们是谁???
梦中的一切难到都曾经真实发生过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却看不清梦中人物的面庞?
太多,太多的疑问!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伴随着无数的疑问,印小铁的心更是被压抑、悲痛、愤怒和不甘的情绪紧紧包裹着,印小铁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成拳头,心中的那股悲痛正在转化成为怒火,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一样。
“哥,你又做噩梦了?”
一个关切的声音从身旁传来,随着话音,一个娇弱瘦小的身体从印小铁的身旁坐了起来,一双柔弱纤细的手臂立刻围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了印小铁紧绷着的右手。
前天晚上印小铁突然从梦中惊醒,发出嘶声裂肺的怒吼声,整个人疯狂的暴走,那恐怖的一幕仍然历历在目,这双柔弱手臂的主人紧紧的抓住印小铁的右手,生怕这一幕再一次的发生。
“已经连续三个晚上了。”
伴随着一连串的哈欠声,从印小铁身体的另一边,一个同样娇弱瘦小的黑影也坐了起来。
黑影伸了一个大懒腰,然后撒娇似的拦腰将印小铁紧紧抱住,将头轻轻枕在印小铁的肩头上,带是轻微的鼻音,撒娇道:“哥最讨厌了,每天晚上都吵得人家睡不好觉。”
“小舞,别闹了,没看见哥现在很难受吗?”
黑影调皮的伸了伸舌头,稍微收敛了一点,仰起靠在印小铁肩头上的小脸,忽闪着一双调皮可爱的眼睛,轻声问道:“哥,还是同样的噩梦?”
“嗯。”印小铁有些沉重的点点头,带着很重的鼻音答道。
“哥,不要去想这些不好的事情了,这样对身体不好。”一旁娇弱声音关切的说道,一双手更是很紧张的轻轻抚摸着印小铁的手臂,希望能够给印小铁带来些许的安慰。
面对着自己的两位妹妹,印小铁心中的那股怒火渐渐的消融而去,但是心中的那股压抑和不甘却是久久难以平抑,那股钻心的悲痛更是在心底里隐隐作痛,印小铁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希望能藉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小蝶,放心,哥没事。”
少年强行振作起精神来,挤出一脸的笑容,摆出一副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样子,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少年并不想让自己的妹妹们感到担心。
看着哥哥的这副模样,小蝶的心里更加难受了,兄妹三人相依为命,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哥哥总是摆出这样的一副样子,默默地一个人承受下所有的问题,扛下所有的事情和责任,而自己却帮不上任何的忙,一想到这里,小蝶的眼圈就已经开始发红,泪水在眼眶里转着圈,静悄悄的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虽然室内还很阴暗,可是却也能看清个大致的轮廓了,印小铁看见小蝶的脸庞上挂着的晶莹泪珠,心底里顿时感到一阵刺痛。
爹在去世的时候,要自己照顾好两个妹妹,自己在爹面前说过不会让别人欺负她们,会让她们每天过得开开心心,可是现在却因为自己,小蝶伤心的哭了,印小铁的心里充满了自责。
印小铁伸手将小蝶搂在怀中,怜爱的轻轻擦去小蝶脸庞上的泪珠,带着一丝自责,安慰道:“都是哥不好,惹你伤心,我真的没事,做噩梦这种事情真的很稀疏平常,过几天就没事了。”
“姐姐最狡猾了,每次都靠哭来骗同情,哥哥也最偏心,又不是只有姐姐会哭,要不要比比看谁更会哭?”
小舞在一旁瘪着个嘴,一脸的不满,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嫉妒。
印小铁不由得哭笑不得,自己家的这个老三是最难缠的,聪明可爱,调皮又古怪,和姐姐文静的性格完全相反,而且什么事情都要和姐姐比,自己经常被夹在中间,感到左右为难。
印小蝶和印小舞是双胞胎,今年七岁,两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上却是南辕北辙,两姐妹的关系本是极好的,可是因为老三的这种性格,这矛盾和争吵却是少不了,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对此,印小铁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好在每次吵完了,又都会和好如初,所以印小铁倒也不怎么担心。
印小铁也只好伸出另一只手臂将小舞搂在怀里,连忙安抚道:“哥不偏心,小舞这么可爱,哥最喜欢了。”
“这还差不多!”小舞总算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笑容,看向姐姐的眼神里闪现过一道我赢了的意味,整个人更是甜丝丝的往印小铁的怀里钻去,一双手更是用力将少年抱得紧紧的。
姐姐小蝶的性格文静,体贴懂事,不过只要是女人就都会嫉妒,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却是多少有些不乐意了,两根手指的指尖之间不经意的轻轻一掐。
“哎呦!”
印小铁不留神的吃了这一记,痛得喊出声来,立马也意识到问题所在,马上开口修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小蝶和小舞都是哥的心头肉,哥都最喜欢了。”
不过此时再来说这样的话,似乎有点为时已晚,而且还一下子把两个小萝莉都得罪了,就见两只手,四根手指,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深深地掐在大腿肉上。
“哎呦!!!…”
那叫一个痛啊!身旁的两个小萝莉更是互相对视着,完全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就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这第二下,第三下也接踵而至,完全没有停的意思,一下比一下重,少年顿时大感吃不消,连忙跳起身来,向门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说:“昨天的柴还没有劈完,反正睡不着了,我现在就去劈柴。”,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已经跑不见了,就只留下两个容貌一模一样的小萝莉气鼓鼓地互相盯着对方。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做噩梦的那个人是我好不好?需要得到体贴安慰的那个人是我好不好?安慰没有不说,自己还成了人肉沙包,被你们两个掐来掐去,下手还一个比一个狠,少年几乎是叉着两条腿,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跑出门外,没办法,两条大腿内侧都被掐青了,生疼生疼的。
算我怕了你们了,天还没大亮,就被赶出来劈柴,唔…,我怎么感觉我的人生有点悲催啊!
印家的家境真的是非常贫困,只有一间极其简陋的小木屋,屋内也只有一张窄小的木床,兄妹三人只能挤在一起睡,印老爹更是在一年前病逝,就只留下兄妹三人相依为命。
因为受一位老乡的照顾,印老爹生前才能在一个大门派里谋了一个杂役的活,印老爹病逝后,又是托这位老乡的福,印小铁才能够顶了印老爹的位置,继续留在门派里做杂役,这才总算是让兄妹三人有了一口饭吃。
说起来,印小铁其实并非印老爹的亲生骨肉,是印老爹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傍晚,从泥泞的雨水地里捡回来的,印老爹永远都记得那一晚,雷雨交加,雨水倾盆而下,可是一名婴儿的哭啼声却穿透了震耳欲聋的雷声,引起了正在赶路的印老爹的注意,要不是这样,两人的这段父子情分说不定就擦肩而过了。
印老爹对印小铁讲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也是不由得唏嘘不已,觉得父子俩的缘分来得不易,印老爹对印小铁更是好的没话说,如同亲生的一样,就算家里穷的只有一根咸菜,这根咸菜也一定会在印小铁的碗里,印小铁对这一切铭记于心。
平日里,印老爹要忙着赚钱养家,所以印小铁从小就要帮衬家务,两个妹妹更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兄妹三人的感情也因此变得非常深厚。
印老爹在弥留之际,更是将自己亲生的双胞胎女儿托付给印小铁,虽然没有明说,可是那意思就已经摆在那里了,等以后大了,只要自己女儿乐意,随便哪一个,都可以许给他当老婆,就算两个都娶了也没有关系,只要自己的女儿过得开心,自己这个当爹的在九泉之下也就算是瞑目了。
印小铁当时才十三岁,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朦朦胧胧的,再加上从小到大,都是将家里的事情一肩挑在身上,心思都放在家里,更是将两个妹妹当做亲妹妹看待,所以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遐想。
不过,女孩子在这方面却成熟的早,印老爹的话,印小铁没怎么往心里去,但是两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却把话都听到心里去了,虽然因为年纪小,其中的一些细节还真是不了解,可是心里却都想着要是能够和哥哥一辈子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至此之后,两人之间的比较和竞争就越发的明显了,只是苦了印小铁,一个人被夹在中间,经常卷入一些莫名其妙的纠纷之中,最后两人都拿自己撒气,印小铁唯一能想出的办法就是赶紧逃之夭夭,逃晚了恐怕小命不保,就像今天这样,被两人这顿掐,那叫一个惨痛啊!
在简陋的小木屋外,传来一阵劈柴声。
印小铁一斧将一根粗大的木头劈成两半,随便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有些忍不住的伸手搓了搓大腿内侧淤青之处,同时心里想着,这两姐妹在屋里也不知道在干嘛,该不会正在往死里互掐吧!
此时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像往常一样,少年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