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鼻子软禁在家无法外出,一切事务需小飞燕东奔西忙,自然需要依赖张麻子帮忙。何大鼻子希望恢复自由,须得到吴胖子同意。没有他同意,水中捞月,一切枉然。
吴胖子尚未见到大笔银钱,如何可能轻易恢复何大鼻子自由。
何大鼻子毫无办法,无可奈何对小飞燕说:“你去县城一趟吧,知会他们一声,把能够转移的钱财货物全部转移出去,剩下一个空壳子,准备送给他吧。”
小飞燕问:“二家店铺都送他吗?”
何大鼻子说:“先送这二家吧,能拿下他最好。如不能拿下,再另送一家。那家伙贪心得很,我估计光这二家填不满他那深不见底的窟窿。”
小飞燕不说什么,心想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真是贪得无厌,稍稍动用一点手腕便能得二家店铺,受苦受累的人怕是一辈子积累不起。
小飞燕愤愤不平叹道:“这该死的世道,还是当官好呵,不当官真是不行!”
“命里有自然有,命里没有莫强求。”何大鼻子拍拍小飞燕,有点心灰意懒,叹道,“弱肉强食呵!”
“何家有钱有势,可惜没人当官。”小飞燕鼓励道,“少爷你不必灰心,以后一定当官。你当了官,何家便齐了,否则何家的钱财再多也保不住。今日吴胖子,明日来个张胖子,蚕食鲸吞,不消三五年便败光了。”
“说的有理。”何大鼻子握拳发誓,“老子一定努力向上爬,不把吴胖子踩脚底下誓不罢休!”
小飞燕此次去县城,是以何家少奶奶身份去的,受了何大鼻子委托,十分据有权威,人们俱都对她点头哈腰,唯她是命,事情办得十分顺利。
回来的时候,小飞燕雇了一辆牛车,笃悠悠顺着大道往平安镇赶。
牛车走得慢,小飞燕心里也不急,沿途一路观赏风景。店铺是何家的,送了也就送了,不是自己身上肉,小飞燕不是十分心痛。坐在牛车上,她伸直了叉开的二条腿,很是招眼,路过的人纷纷都回头注视她。
小飞燕觉得很风光,很得意。
后面几匹马赶了上来,马蹄得得,尘土飞扬,那是军营马队。擦身而过时,坐在马上的兵慢下步子,纷纷回头打量招蜂引蝶的小飞燕。前面的马匹慢了下来,后面冲上来挤在一处,马儿咴咴地叫,冲撞了小飞燕的牛车。
小飞燕被撞落牛车,滚了一身灰土,爬起身准备破口大骂,打眼一瞅都是穿了军服的绿营兵,敢怒不敢言,只得低头让到了路边。
兵们哈哈大笑。
为首一名军官制止了众人哄笑,稍鞭一指小飞燕,问:“知道平安镇如何走吗?”
小飞燕回答:“大道一条,直通平安镇。”
军官问:“太太也是平安镇人吗?”
小飞燕点点头。
小飞燕不愿与兵们多话,怕他们动她坏脑筋。自古兵们粗鲁,称为兵痞,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万一他们动了兽心,将她拖至路边野地里**了她,那她的下场就惨了。兵们何事做不出来,何大鼻子好心好意请千总老爷喝酒,送他名贵字画,他却动了她歪脑筋。
军官又问:“你既是平安镇人,可知道何家大院的何金锁少爷?”
何大鼻子!小飞燕心中一紧,浑身神经都绷紧了。她暗底思忖是否吴胖子暗中使坏,将何大鼻子出狱之事禀报,绿营兵这是要将何大鼻子带到县城去。
何大鼻子若是被带进县城,一旦进入绿营,杀了他们千总老爷,那他的小命一准玩完了。
小飞燕不敢贸然回答,低首站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车夫认识小飞燕,也认识何大鼻子,明知小飞燕只是何大鼻子相好,为了讨好她,便指着小飞燕说:“她就是何家少太太,何金锁正经的太太。”
军官追问道:“你当真是何金锁太太?”
车夫多嘴,连连说:“真是真是,平安镇上无人不知。”
小飞燕无法抵赖,只得微微点头。
军官闻言翻身下马,围着小飞燕转了一圈,上下打量,频频点头:“不错,确实是何金锁,看着你便知何金锁确定无疑。你活脱脱便是郭书涵,郭书涵翻版。”
“何金锁对郭书涵兴趣浓厚,穷追不舍。”军官热情地对小飞燕说:“原来是弟妹,多有冒犯,请弟妹多多包涵!”
小飞燕呆了,疑疑惑惑问:“您是谁?您如何认识我家少爷?”
军官哈哈大笑:“我是谁无关紧要,说了你亦不知,反正我认识何金锁,何大鼻子。”
一旁随从介绍:“他是本营新任千总老爷。”
喔哟哟,小飞燕喜出望外,连连鞠躬:“原来是千总老爷,得罪得罪!千总老爷认识我家少爷,此乃何家三生有幸。”
千总老爷看了看小飞燕乘坐的牛车,吩咐随从:“腾出一匹马给弟妹乘坐,我们一同去平安镇。”
小飞燕将大牛领进自家小院,刚进院门便扯开嗓子高声叫喊:“少爷少爷,快出来迎一下,千总老爷探你来了!”
千总老爷跟在小飞燕后面眯着眼睛笑。
何大鼻子听得小飞燕叫喊迎了出来,不知道小飞燕为何如此兴奋,比捡了一块狗头金还高兴。
千总老爷高叫一声“金锁”,伸开双臂哈哈大笑。
何大鼻子愣在当地,惊诧地注视一身六品顶戴,哈哈大笑的千总老爷。
小飞燕敦促道:“少爷你愣着做什么,他是新来的千总老爷。他认识你,难道你不认识他?”
何大鼻子高叫一声“大牛!”,赴上去一把抱住久别重逢的大牛。
何大鼻子搂住大牛死劲拍打他后背,呜呜地号啕大哭。
何大鼻子与大牛在椅子上坐定,何大鼻子还在抽抽答答哭。大牛笑道:“你不要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何大鼻子擦干泪水,捶了大牛一拳,骂道:“该死的超咸电池,将我引至此处,当什么大少爷,简直把老子送进了鬼门关。说说你情况,如何竟然当上了千总老爷?”
“说来话长。”大牛说,“自从分手之后,我比你幸运,投身至将门之后,以前一直候补,托祖宗庇佑,自你杀了前任千总,我总算补了他的缺。”
何大鼻子正色道:“红口白牙,前任千总可不是我杀的。这个你必须搞清楚,吴团练使已经搞得我生不如死,你可不能再一票糊涂帐!”
大牛安抚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前任千总不是你杀的,哨卡当然也不是你炸的,你与段二毫无关联,我自然会一一为你澄清。”
小飞燕欣喜地说:“这可太好了,终于真相大白,千总老爷你真是青天大老爷!”
大牛看看小飞燕,对何大鼻子说:“你瞧瞧,连郭书涵都替你说话了。”
“什么郭书涵,”何大鼻子由衷地说:“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以后我跟着你干就是了。”
“不必。”大牛说,“我有我的差使,你干你的事,今天我解救了你,说不定哪天我走投无路,投奔你呢。这世道乱的很,我在军营不得安生,你在地方相对太平,我们相互照应,好自为之吧。”
大牛附耳道:“南方闹起了太平军,来势凶猛,朝庭风雨飘摇。绿营军势必打仗,生死未卜,你我说得好是相互照应,说得难听即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你我心里明白就是了。”
何大鼻子长叹:“还不如在凌湖大厦工地搬砖,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小飞燕不懂他们所说内容,一忽儿郭书涵,一忽儿凌湖工地,忍不住插话:“千总大人,我家少爷还在被关软禁呢,没有团练使许可不准出门。”
大牛笑道:“团练使不算什么,我来了他的话不起作用了。”
小飞燕将茶杯递到大牛手上,笑道:“这就好,我家少爷算是清白了。”
大牛说:“我与团练使还是要回县城的,平安镇以后就交给你和张练总了。以后还望你们精诚团结,共同努力,治理好平安镇。”
何大鼻子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何大鼻子连连点头的同时,心里想:“县城里的那二家店铺算是保住了。应该立即通知他们把准备转移的资金和货物再用上去。”
小飞燕还在心疼那五根金条,眼见千总大人与何大鼻子如此亲密,考虑是否向千总大人提议,要求吴胖子退还。
小飞燕对何大鼻子耳语,征求何大鼻子意见。如果何大鼻子不好意思提,她可以提。
何大鼻子考虑到以后还要在团练混下去,还是吴胖子下属,劝道:“算了,不要如此小家子气了。他把金条装进兜里,心里是有数的,我们今后还须共事呢。”
俩人耳语,大牛笑嘻嘻问:“你们说什么呢,能否公开一下啊。”
何大鼻子笑道:“没有说什么,你弟妹说能不能请千总大人留下来吃一顿饭,她担心你不肯答应呢。”
大牛哈哈大笑,说:“以前我们吃一锅饭,睡一间屋,今天弟妹赏光,哪有不领情之理。”
大牛想了一下说:“不如如此,弟妹你去饭馆叫一桌酒菜,就在这儿喝,把吴团练使他们叫来一同喝,我有话说。”
于是喝酒。
千总大人在饭桌上宣布:
1、鉴于平安镇情况复杂,扩充团练。将一标团练扩充成二标,组成团练营。
2、任命何金锁为团总,统辖平安镇团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