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小树精,究竟是如何来到这胡州城里的哪?原来北山的杨树精,忽闻玉翠遭临大难,天公降怒,电打雷劈,幸得一仙道相助,得了一粒仙丹,虽然失去了道行,却也保全了性命。心中亦喜亦忧,便命小树精,取了一枝老参,前去探望。
小树精领命,刚要转身,又被那杨树精叫住,附耳言道:“你此番见了那柳道姑,需如此这般实言相告,我倒要看看柳道姑如何反应?”
“是。”小树精不敢怠慢,答应一声,遁地而去。
他先来到庄里,遂隐身形,直入内宅,然各处寻遍,却不见玉翠。但见一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坐在前厅和一个小丫头说话儿。小树精便只身退了出来,摇身一变,俨然一书生打扮,二番又敲门而入,见了老太太拱手言道:“小生乃是赴京赶考的举子,路遇此地,口干舌燥,故进来讨杯水喝,望老夫人行个方便。”
“哎呦!这是说哪里话来?稀客稀客,快快有请……燕儿看茶。”老太太赶忙招呼道。
燕儿起身倒茶。
老太太又请小树精就坐。
小树精也不多言,坐下之后,从燕儿手中接过茶盏,押了一口,言归正传,启口便道:“眼下时令已近霜冻,小生进院时偶见院里堆放的劈柴还未曾劈过,难道家中除了您老,就不曾有下房壮丁吗?”
老太太见问,遂欠身答道:“公子有所不知,老身膝下确有一子,唤作冬生,这孩子倒也孝顺,只是去年中了状元,被圣上钦命为胡州知府,自去赴任至今,杳无音讯。我那儿媳玉翠,思念心切,偶得一梦,声称我儿冬生赴任途中,被那管家王五所害,甚不放心,故只身前去探望,至今未归。”
“哦,原来如此。”小树精暗暗点头,遂一口将茶水喝干,起身言道:“多谢老夫人,小生还要赶路,就此告辞。”
老太太要起身相送,被小树精婉言谢绝,他只身来到院外,起手一点,一堆劈柴竟自行断裂开来,然后又整齐堆放。
小树精做罢,适才纵身一跃,遁入地下,亟亟的朝胡州而来,眼看离胡州不远,忽闻地上人马急行,又声声窸窣,甚觉奇怪,不禁从地里探出头来,扯眼探望。
见一队队的官兵,虽然行色匆匆,却不张扬,偃旗息鼓,甚至有马不骑,牵着马赶路。小树精越看越奇怪,遂抖身变作一名兵卒,混入其中,行不多时,他故意伸出一脚,把旁边的一名兵卒绊倒,这一下,后面的兵卒纷纷倒地,乱作一团。
一名小校,赶忙过来,不由分说一阵抽打,随后低低的喝令道:“不许喧哗,悄悄行进,违令者斩。”
小树精趁机接近一名老兵卒,故意大声言道:“这叫什么事呀,老子当兵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等行军的。”
“快闭嘴吧,你没听见上面说嘛?要秘密接近胡州城,倘若惊扰了城里的贼人,让他有了提防,那攻城可就难了。”
“干嘛要攻城?这城里造反了不成?”小树精问。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胡州知府好生厉害,乃是李代桃僵的假知府,听说原是真知府的管家,过江之时,打昏了主人,掠走官凭,到这胡州城里,冒名顶替半年多了,瞧见没,前面大轿子旁边,那两个骑马之人,其中一位就是真知府——耿大老爷。”老兵卒言道。
“哦,原来如此。”小树精点点头。
原来老兵卒所指这二人,正是冬生和苏琴。小树精自然认得冬生,但由于处在二人身后,无法看见脸面,他要亲眼证实一下,到底是不是那个肉眼凡胎。于是,猛地向前一窜,冲那二人轻轻吹了口气,顿时,一阵疾风刮过,但见人仰马翻。小树精趁机果然认准了,的确是那个肉眼凡胎,看样子他倒平安无事,于是心下明白,那老兵卒所言是真,既然如此,那寻夫而来的柳道姑,必先入了城里,倘若落到假知府手里,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此,小树精没有惊扰冬生,却也不敢耽搁,瞅准了机会,纵身遁入地下,先行进入了胡州城里。
不料,刚一入府,恰好遇见玉翠和杏儿,被那王五推入井里,这才挺身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