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堂时这些权贵已议论起其他的话题,但谢纯此时却无心去听,满脑子都在回味方才的这段奇遇。可他还没走出几步,却听到前面传来侍卫的话语:“孙小姐,堂内正在议事,您不能进去啊!”
“我就是要进去,爷爷不在也就算了,粲哥哥总该陪陪我啊,我要去找粲哥哥!”接着又传来一个银铃般少女的声音。
谢纯闻声向前望去,只见守门的四名侍卫身前正立着一个身穿浅绿色衣裳的娇俏少女,她看上去与自己和郑嫣一般的年纪,一张瓜子小脸,眼眸清澈,秀眉弯弯,细长的睫毛随着话语声微微地颤动,十足是个美人的模样。
谢纯见了这少女,心神竟都有些摇荡不安起来。她所穿的衣裳并没有奢华的点缀,两髻上也只插了几支蓝色玉簪,但看上去却显得十分高贵;她的话语虽显娇气,却又蕴含一丝诱人的灵动。谢纯不由地将她与郑嫣比较起来,只觉得郑嫣虽好,却终究比不上眼前的她。
带路的随从见状已停下了脚步,谢纯虽觉得有些失礼,但仍然忍不住轻声向他问道:“这位大哥,前面那位姑娘是谁啊?”
“那便是大司命的孙女,吴莎小姐。这次大司命过来巡视,不知怎地将小姐也带来了。”那随从随口答道,“吴莎小姐从小便与我家主人最好,这次只怕又要折腾主人一番了。”
他说的主人便是指少司马吴粲,谢纯却又问道:“少司马与这位……吴莎小姐是亲兄妹吗?”
“这倒不是,大司命有两个儿子,我家主人是长子吴康所生,吴莎小姐的父亲却是吴清大人,不过吴康大人去的早,所以孙辈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
“这样啊。”谢纯点了点头,也不敢再问下去。这随从也惊扰了吴莎,便要谢纯与自己等吴莎的事情了结后再出去,却不料吴莎突然道:“你们不肯让我进去,可前面那个人是谁,他难道也是进去议事的吗?”
她纤手所指之人正是谢纯,几名侍卫也纷纷转过头来,他们刚才虽然放谢纯进入堂中,但也并不清楚所为何事,好在那给谢纯带路的随从立刻迎了上来,向吴莎稍稍作了解释。吴莎得知谢纯是因为有功而被大司命召见,便上上下下打量了谢纯一番,也没见谢纯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谢纯这样被她看着,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同时他又生出一种莫名的期望,希望能够在这位小姐心目中留下个好印象。
“好了好了,那我就不进去了。”吴莎终于作出让步,但同时却又有了新的主意,“你们是要见吴翼清伯伯吗?我陪你们一起去吧,前几天经过雁洲的时候吴翼清伯伯不在,算起来我都有两年没见到他了呢。”
一旁的侍女连忙紧张地劝阻:“小姐,吴翼清庄主眼下应该在军营之中,那可不是您应该去的地方,咱们还是先回厢房休息,等大司命和少司马议完事自然就会见到他们了。”
吴莎不满地跺脚道:“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哼,早知道还不如不来这里了!”
谢纯本以为吴莎会与自己一同去见吴翼清。他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知道自己对吴莎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可还没来得及欢喜便又听到后面的话,不由地醒悟道:谢纯,你怎可如此糊涂,吴家小姐这般美貌高贵,怎能由得你这样一个孤儿去胡思乱想?
他正努力地压抑自己的心绪时,却又听后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咦,这不是吴家的小姐吗?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啊?”
谢纯闻声向后看去,只见一位十六七岁的蓝衫少年也从大堂中走了出来,他面容俊秀,姿态文雅,手执一柄折扇,扇面上绘有一幅莲花绽放之图,倒是个十足的美少年。
“啊,是蓝睿哥哥!”吴莎见了来人,一下子便露出欣喜之色,“蓝睿哥哥,他们哪里也不许我去,我在府里闷得慌,你陪我到外面去逛逛好不好?”
“这个……”蓝睿听了面露犹豫之色,这蓝睿乃是蓝家幼子,自小便对政事不感兴趣,所以刚才便寻了个借口出来,现在吴莎一下子便让他陪伴出去闲逛,他确实是有些不情愿。不过他为人素来软弱,又听吴莎求了几次,终于勉强道:“好吧,那我便陪你到江边逛逛。不过眼下兵荒马乱,咱们还得先叫些侍从跟随。”吴莎听了自无不允。
谢纯眼看吴莎随蓝睿远去的身影,一种落寞之感油然而生。可这两人都是世家贵胄,而自己却不过是个乡野小民,自己又何必在意他们的事情呢?他摇了摇头使自己稍微清醒,这才与那名随从一道走出城主府,前往吴翼清所在的军营。
初见吴翼清时这位衣着朴素的雁落山庄庄主正在打坐养气,一同前来的随从将少司马吴粲的吩咐转达之后,吴翼清微微皱了皱眉,终于摆了摆手让这人退到一旁,接着他便望向站立在一旁的谢纯道:“你便是谢纯?”
“是的,晚辈见过吴庄主。”谢纯恭敬地答道。
“你现下多大?“
“你原本是隐石派之人?”
“那你又如何能学会凝气术?”
吴翼清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谢纯都一一作答,他问过后却面无表情,接着近前按住谢纯右手,谢纯只觉一股灵力进入体内,倏然便又消失无踪。吴翼清重又将谢纯放开,只是在营帐中来回徘徊,终于他缓缓道:“你十三岁学凝气术虽说有些晚,但倒也并无大碍,只是看你如今的修为,这资质只怕却有些差。虽然今日是少司马亲自请求我收下你,但我还是要先与你说明白,这凝气术修习非常缓慢,以你的资质,十年之内怕是难有什么成就,你可要想好了。”
“我……我……”谢纯听他这样点评自己,心中很是失落,虽然此前一直决心要改学法术,眼下却仍然犹豫了起来。
吴翼清似乎觉得刚才自己说的有些过了,便又安慰道:“当然了,此前你并无人指点,对修习法术也有很大影响,若是在我雁落山庄修习,进展自然会更快一些。”
谢纯这才稍稍下了决心,终于拜服在地:“那……那我还是决意要拜入您的门下,将来好好学习法术。”
吴翼清伸手将他扶起,淡淡说道:“如此的话这几天你便收拾收拾,待到战事完结了便随我回雁洲。不过既然你隐石派的师父也在此处,那也须得问过他的意见,这样才不至于失了礼数。”
谢纯对吴翼清的说法点头表示认同。而吴翼清又稍稍交代了与他联系的方法之后,接着便让谢纯退出帐外。而谢纯回味起这一天中几番的变故与奇遇,仍然觉得恍如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