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城中众将听大司命问起方山的战事,目光立刻全都集中到李通身上。吴显见到众人的表情,也缓缓将目光转向李通:“你便是李通吧,老夫数年前似乎在泠州见过你一面,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你已经是我两江国的一员良将了。”
李通原本坐在靠近大门的位置,见状连忙起身出列向首座上三位元老施了一礼:“营领李通见过大司命、大司马、大司徒三位大人!”
吴显立刻便笑呵呵地请李通起身,紧接着便让李通将方山的战事从头到尾地细细讲述了一遍。
听完李通的叙述,大司马云贺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他冷冷地望着堂内的三位旅领,问道:“如此看来方山大营粮尽援绝才是失守的关键了?难道这镇远城中数千军队,几个月内居然就不能送去一丁点援助?”
这三位旅领中有一人乃是事后方才赶来镇远,对此大司马的质问倒并不在意,但蓝毅与另外一人却只得冷汗涔涔地离席向云贺解释,大致便是云英人军队颇多又擅长野战,即便援军能够抵达,粮草也实在难以供应。他们此前虽然确实有怯战之意,但这番理由倒也说得冠冕堂皇,云贺听了怒气微消,又转去询问李通的意见,李通当着两位旅领的面也不便加以指责,结果这两人只是被口头苛责一番,追责之事竟就如此轻易地被化解开来。
接下来三位元老又对李通褒奖一番,不仅当场晋升李通为旅领,而且还从其余三位旅领手下各拨了一营兵马交由李通指挥,这让连同谢纯在内的在场之人都颇感羡慕。谢纯进入这大堂之后并未在堂内见到吴莎,心中一直在回想着吴莎的娇俏倩影,此时听到李通升职的消息,这才终于晃过神来。
他正准备在李通退回坐席后小声恭贺一番,却听大司命吴显又问:“方才听你说此战期间有两名义士斩杀了云英人一名千夫长,看来这民间义士的贡献也不可小觑啊,不知现下这两位义士可还安在?”
李通听吴显问起此事,立刻便向吴显答道:“回禀大司命,这两位义士如今都还安在,其中手刃敌酋之人眼下便正在这大堂之中,并且已被卑职延请暂代队领之职。谢纯,还不快出来参拜大司命?”
他这最后一句自然是冲着谢纯所说,谢纯闻声便也离席拜见了三位元老。吴显虽然三年前曾见过谢纯一面,此时自然早已不记得谢纯,不过当他瞧过谢纯之后,仍然连声称赞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想这镇远城中数千将士无人能够救援方山,而如你这般的义士却敢于亲赴险境,并且还能斩杀敌军大将。若是我两江国人人都能像你这般英勇,云英人又何患不除啊!”
“小民不过是碰巧才与师兄一道杀了那云英的千夫长,实在不敢称得上英勇。不过云英人肆虐西疆,实在是我所有两江人的大患,小民虽然不才,但抵抗云英之心却是丝毫没有动摇。”谢纯虽然并不敢夸耀自己的功绩,但同时却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嗯,少侠你谦逊不骄,又能有如此的决心,实在是值得中央的嘉奖。听闻你已被李通委任暂代队领之职,我看这‘暂代’二字完全可以拿去,这一个队领你还是当得起的。你既然有意加入我两江军队,日后若是还能好好表现,李通你也尽管可以大胆提擢啊!”
其实当时两江****制松散,队领之职根本无需高层任命,但大司命吴显对此并不了解,更不知道谢纯由于打算继续修习法术的缘故才只肯暂代队领。他还以为将队领这样一个职位授予谢纯刚好是作为了奖励,所以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谢纯与李通当然不敢在大司命面前将实情说出,只得唯唯领命而已。于是吴显便又激励了谢纯几句,便让他与李通退了回去,继续说起了其余的话题,一直谈论到正午时分,镇远城主请元老们用膳时方才暂止。
离开大堂时大司命明显是对李通颇为重视,便让他紧随在三位元老身后,谢纯见状便也只得上前跟随着李通。众人刚刚走出大堂,便听到一个俏生生的声音迎面传来:“爷爷,你们可算是出来了,害得我在外面等得好苦!”
谢纯初听之下便意识到这是吴莎的声音,他闻声向前方看去,只见一袭绿衣的吴莎已贴到了大司命吴显的身旁,正牵着吴显的左手轻声埋怨。
“好了好了,别闹了,爷爷来这镇远城也是为了国事,若不是你求着我,我又如何肯带你过来。你先随我一起去吃过午饭,我再请城主为你安排在城中游玩,好不好?”吴显见孙女缠着自己,只得试图先将她劝开。
“这城里有什么好逛的啊!”吴莎却根本不领祖父的情,“这镇远城跟以前的泠州一样,到处都是军队,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你们若是随便找个人陪着,我可是不依。”
“哎呀,孙小姐您可别生气,下官肯定会找个让您满意的人陪您游玩。眼下这镇远城周围并没有云英人,城里如今也是安居乐业,保管您有的看啊。”镇远城城主在一旁也讨好着吴莎。
“咦,你说眼下周围没有云英人吗?那可敢情好了,我一直都想看看这西疆的景色,只是本来就少有机会过来,每次又赶上云英人入侵,到现在都没有如愿呢。城主大人,你能让人陪我去城外看看吗?”吴莎想到可以去城外看看风景,顿时就来了兴致。
“这个……这个不太好吧,若是万一您碰上什么危险,那可如何是好?”城主一听吴莎的提议,顿时就心虚起来,只得惊疑不定地等待着吴显的意思。
吴显却并没有立刻便否决吴莎的想法,他毕竟还不太清楚城外的形势,但综合听来周围似乎并没有多少危险,而他这个孙女此次前来本就是想看看新鲜,若是不许她到外面看看,只怕到后面还有的闹。于是他便又转向蓝毅和李通等人问道:“你们近来一直驻守在此处,依你们看来,这城外到底有没有危险呢?”
几名将领相互之间看了看,一时都还不敢有肯定的答复。毕竟这城外的范围实在太广,而他们也并不知道吴莎想走到多远,倘若真走得远了并且碰上云英人,那可还真有些不太好办,不过他们若是此时又说城外十分危险,那就与先前所描述的形势不符,只怕元老们又会问罪……
终于蓝毅小心翼翼地答道:“眼下城外确实并没有多大的危险,但几十里外还是会有云英人的动静。依我等看来只要孙小姐不要走得太远,我们再派些人手加以护卫,想来还是可以去外面看看的。”
“嗯,老夫也是这个想法,那便劳烦你们拣选些亲兵陪莎儿出去逛逛。莎儿,爷爷这样安排,你可算满意了?”吴显笑呵呵地向吴莎问道。
“哼,这样还差不多。不过我也不喜欢有太多人跟着我,爷爷你便让吴长勇他们几个随我一起出去,最多再找上一两个向导,好不好啊?”吴莎见祖父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喜笑颜开居然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吴显还没有对此提出异议,城主李新亭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劝阻:“这可怎么行啊?城外毕竟还是有可能遇上云英人,小姐您无论如何可都得多带些人,至少带几个高手随行啊。我城主府中虽然能人有限,但想来在这军中挑选几名高手肯定不在话下,还请几位旅领大人不要惜才啊!”
“李城主说的不错,这在边疆游玩可不是儿戏,莎儿你也不能太任性了。我看就请几位旅领挑选几名高手,为我这顽劣孙女辛劳一番了。对了,方才那位斩杀云英千夫长的谢少侠我看便十分合适,若有他在想来一般人也难以伤着莎儿。至于其余的人选,就待咱们用过午饭后你们再另行挑选吧。”
李通听吴显提起谢纯,急忙示意谢纯上前领命,而谢纯骤然听到自己被大司命亲点去保护吴莎,心中的惊喜也是难以名状。他立刻便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匆忙上前向吴显一拜,朗声道:“谢纯领命,今后一定护卫好吴莎小姐的安全!”
吴莎听祖父提到谢纯为斩杀云英千夫长的“少侠”,这时也不由地打量了谢纯一番,只是她当年同样并不曾注意谢纯,此时见到谢纯时也便与见到陌生人一样。不过她既然得知谢纯有这样的成就,又见谢纯面目倒也还算俊秀,这时便也只是轻哼一声,算是允许他跟随自己了。
谢纯这时忐忑不安地重新起身,目光却偷偷地注意到吴莎身上,只见吴莎虽然也在打量着她,但却完全是好奇的神色时,心中也不免有一丝失望。唉,自己当年不过是个更加无名的乡野庶民,又怎会被她这样的贵族小姐记住呢?
他缓缓地退到李通身后,眼看吴显便牵着吴莎要迈步前去用膳,不料一旁的蓝毅这时却又上前向吴显进言:“大司命,下官身边也有一位少年侠士,在年轻一辈中修为颇是不俗,今日便也举荐给吴莎小姐暂充护卫。明络,你也速来参见大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