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江武会前身是湛江国时两年一度的湛江武会,不过为了方便各地侠士的往来,后来便改为每三年一度与联盟大会同时召开。并且这武会虽然是江湖之事,但由于沿革传统,因而仍然有中央的官员参与主持。
按照武会的规则,首先就是要从上千名参会之人中筛选出不到百人参加正式的比试。虽然参加初试之人大多良莠不齐,但由于必须连胜三场才能通过,因而即便某些人实力不俗,也未必能保证一定就遇不上更强的对手。
本届两江武会的地址选在了紧邻源湖的一处山麓,出津口后不过五六里便能赶到。吴莎听说真正的高手一般都会在后面才出场,因此便极力要求谢纯与她早早赶到会场。
等两人真正到达武会场地之后,这才发现此处仍然已经聚集了有两三百人,而主持武会之人中,有一人则正是谢纯名义的上司、兵正明钦。
“明钦叔叔,今年怎么是你主持武会啊?”吴莎一眼瞅到高台上的明钦之后,立刻便拉着谢纯赶过去拜见。
谢纯此前在少司马吴粲的安排下也曾见过兵正明钦一面,他既然挂名兵署执事,此时也不免向此人行了个礼。
明钦对于谢纯并不怎么在意,但见到吴莎时却微微有些惊讶:“是吴莎小姐?在下是因为大司马、少司马二人一同赶去了边疆,这才勉强过来主持武会。不过吴氏众人大都已经返回影州,您怎么还留在这里了?”
吴莎有些吞吞吐吐地将自己打算看完两江武会再走的想法告知了明钦,明钦只是不置可否地淡淡听着,但当他听到吴莎打算让谢纯参与比试之时,不由地又重新打量了谢纯一番。
“你就是少司马安排在我兵署挂名的执事?我似乎是有那么一些印象,听少司马说你在边疆也曾斩杀过云英人的大将,以这份实力参加武会应当是绰绰有余了。我看你就不必进行这初试,还是随吴莎小姐先行回去,等到后天正式比武时再过来吧!”
“这样可能不太妥当吧?”谢纯对于明钦的提议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傻瓜,你还不快谢谢明钦叔叔!这初试的免试资格除了那些小有名气的人物,其他人可是很难得的哦。这次武会我们吴家也来了一些人,咱们就去看看他们的比试吧!”吴莎倒是非常干脆地就接受了明钦的好意,不过却没有立刻回去的打算。
于是谢纯也只得同意了明钦的安排,随着吴莎去寻找吴氏的参会之人。这时已经接近午前时分,两江武会即将正式举行。而场上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两人寻找了好长一阵,终于赶在武会前找到了聚集在一起的四名吴氏青年。
这四人虽然都要比吴莎年长,但由于他们都是庶出的缘故,因而也只得恭恭敬敬地称呼吴莎一声“小姐”。吴莎见到家族中人之后,连连询问他们对初试有没有信心,等听到了他们一致肯定的答复之后,原本欢喜的面容更是笑逐颜开。
接下来谢纯与吴莎便依次观看着这四名吴氏青年的比试。吴氏之人由于身份的关系,因而场次都得以靠前,加之他们都修习御气术,在修为上也远胜于常人,因而在正午休场前就已经有两人分别击败三名对手,顺利地获得了终试的资格。
而谢纯观看完上午两名吴氏青年的从容的比试之后,对于御气术的可怕也有了初次的了解:修习御气术的法师通过御使天地灵气,不但能够迅速感知对手的方位从而及时作出应对,更是能够轻易施展出远胜于凝气术的强大法术,若是谢纯亲自去与这两人交手,自己即便倾尽全力也未必能有几分胜算。
下午开场后不久,第三名吴氏青年也上场击败了一名已经连胜两场的南疆法师,正当他出言召请其余人挑战之时,令谢纯有些难以置信的一幕却在眼前发生了:只见一名年近二十、身着青衫的俊朗青年果决地推开旁人、大踏步走上了武台。
若是谢纯没有眼花,这人不是他的师兄柳越又会是谁呢?可是柳越明明不久前还表示要留在镇远,此时又怎会突然出现在了津口?
“柳师兄!”虽然柳越即将上台比试,站在武台下一角的谢纯仍然忍不住呼喊了一声。而那青衫青年闻声后微微一愕,目光徐徐扫视半圈,终于也看到了身在吴莎一旁的谢纯。
柳越见到谢纯后只是微微露出欣慰的一笑,接着便一言不发继续走到了那名吴氏青年的面前,拱手一礼道:“在下柳越,今日便向你讨教几招了!”
“不必多说废话,在下吴远达,准备接招吧!”那吴氏青年嘴上却是毫不客气。柳越脾气本就不好,此时不免心中动怒,大喝一声后便抢先与对方动起手来。
谢纯虽然觉得柳越身为雁落山庄之人,出手对付吴氏稍稍有些不妥,但眼下比试在即,他却也无法劝阻。那叫吴远达的吴氏青年虽然御气术高超,但柳越这些年在凝气术上也颇有造诣,因而两人真正交手之后,这一战果真是打的难分难解。
那吴远达自不必多说,法杖挥动之下驱使出一道道火热气浪,接连不断地向柳越猛攻而去,连旁观之人都险些遭到波及;而柳越虽然受限于灵力而没有那样明显的声势,但每一剑刺出都是一股极凌厉的剑气,吴远达在第一次抵挡被伤后也不得不小心闪躲。
吴远达屡攻未果之下,此时却不由地恼羞成怒起来。此前他们吴氏的两人都是轻易战胜了挑战的对手,而自己在柳越的手里却占不到上风,若是再不能施展出强力手段将柳越制服,那自己的颜面将置于何地?
只见他杖尖突地连点数下,四五道微红色的光芒便向着柳越的周身激射而去。谢纯这下瞧的真真切切,此招正是他数年前曾见过的“噬火刺”,不过当年施展此招的乃是已至中年的云英法师端平淳,而今日施展的却是不过与柳越年纪相仿的吴远达!
那噬火刺中蕴含极强的火劲,寻常法师根本难以化解,而眼前这数道噬火刺又封住了柳越所有的退路,柳越又该怎样去抵挡?
柳越感知了眼下危急的情况,心中更加是焦急万分。若是他修习了冰系的法术,或许还可以稍稍化解一些伤害,可是现在面对着激射而来的点点红光,他却真的没有丝毫的办法。
看来只能跟这人拼了,柳越只得这样作想。他此前也未曾遭遇过噬火刺的攻击,但也知道若是挨上一下肯定难免受伤,不过情急之下他还是稍稍挪动身形,虽然仍然难免被两道红光击中,但仍然堪堪避过了身上的要害。
在这两道红光的炙烧之下,柳越左肩和左腿上的衣料分别露出了一个小洞,隐隐露出了里面焦糊的血肉,即便是射到武台上的三道光芒,也仍然将表面的木板烧透,露出了底层坚实的泥土。而柳越的口中也禁不住痛哼一声,并且微微地屈下了左腿。
看来这噬火刺果然威力不凡,而台上的吴远达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修为,也确实是实力不俗。可就在众人都以为柳越必败无疑之际,却只见柳越持剑的右手动作仍未停止,刷刷刷三剑之后,不逊于此前的三道剑气又猛地攻向了稍显大意的吴远达。
不过尽管如此,吴远达仍然凭借灵气波动感知了来临的危险。不过他自忖刚才已经将柳越击伤,料想对方难以再有什么奇招,于是他便只是身形轻晃,一股气流便从他的周身散发而出,席卷向那袭来的三道剑气。
两股气劲接触之下,半空中传来一阵急促的爆鸣之声,紧接着便又听对面的吴远达尖叫:“好本事!”接着此人便倏然向后方退了五六步,但左手却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肚腹。
原来刚才的交锋竟然让柳越占了上风,谢纯心中稍稍有了一些安慰。然而眼看着柳越持剑微跛着向吴远达逼去,他仍然还是为柳越感到担忧:从先前的情形上看吴远达实力就稍胜一筹,如今即便两人都分别受伤,只怕柳越还是占不了上风。
而吴莎那边却正在紧张地为吴远达鼓气加油。她此前并不认识柳越,自然不可能对这位挑战她们吴家的人有任何好感,即便是比试前谢纯招呼了柳越一声,也并未被她放在心上。不过随着比斗的进行,她也终于注意到了谢纯的异常,终于忍不住问道:“谢纯,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谢纯虽然心中为柳越担忧,但此刻却不是与吴莎介绍柳越的时候。
“哦,我刚才看你喊台上那个人‘师兄’,你们是不是以前认识啊?”吴莎终于想到了些什么。
“嗯,是的。他是我在雁落山庄的师兄,我们还是一起去的镇远,只不过他身在军中,所以你一直没曾见过……”谢纯见吴莎主动问起柳越,也只得将自己与柳越的关系稍稍说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那等比试完了我可得好好招待招待他。”
吴莎听完后面露喜色,不过她很快便似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而冲着武台上的吴远达喊道:“远达,这位是我朋友,你可要手下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