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庚等人并未料到程翔会去而复返,不防之下吴莎又轻易地被救了回去。此时明庚也注意到前方有来历不明的大队人马逼近,他本人不得不先命令众军加以防备。然而这时他们的队形由于一路追赶已经显得混乱无序,在随后而来的云明杰大军冲击之下迅速崩溃,不得不先行向着东北方向退却。
叶涛与吴莎不久后就见到了在亲兵护卫下威风凛凛的营领云明杰。这云明杰在数年前就已经官居营领,只是由于他在当年的泠州之战中表现不佳,所以直至今日都没能得到升迁。此人也知道叶涛与吴莎两人身份都十分尊贵,因而与两人见面时倒也显得毕恭毕敬,不敢表露出平素的傲慢。
两人经过与云明杰的交谈这才知道,原来在黄石变乱后的第二天,叶弘就命人以换乘鹫雕的方式急速向津口告变。而大司命在得知此事后也极为重视,尽管元老院中包括大司马在内的许多人都持谨慎的态度,但在吴、云两家的坚持之下,少司马吴粲最终还是独断地调遣了亲附吴家的军队奔赴北方,这才终于能够在今天赶到黄州一带,并且将他们救了下来。
“没想到居然是我二叔派人去向中央求救的……唉,刚才二叔没认出我时我心中还对他怀恨在心,看来真的是错怪他了!”叶涛有些懊悔地说道。
他又接着问道:“不知道少司马现在何处?少司马大人此次救我叶家于为难之中,我叶涛正想要亲自去向他表示谢意呢!”
“这个……少司马的大军眼下还在黄石城南面五十里外呢,只是少司马大人担心红木镇会支持不住,所以这才派本将连夜前来救援。不过既然吴莎小姐也在这里,你们若是要马上去见少司马的话,我倒也不是不可以安排人先送你们过去……”云明杰迟疑地答道。
“真的吗?那就麻烦云大人了!我也正想要向少司马去说明眼下的形势,方便中央的大军前去平乱呢!”叶涛闻言顿时大喜,他这个人并没有多少心机,这时终于寻找到了拯救家族的希望,自然一心只想着敦请吴粲尽早出兵平叛。
正在他一心欢喜的时候,却不料吴莎从旁边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去!找不到谢纯,我哪里都不去!”
叶涛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哦,是啊,梁队领和谢执事还没有找到呢……不过表妹你放心,他二人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吴莎此时的心中不能不急,她之前就嘱咐一名在阵前的队领尽快去北面救援谢纯等人,刚一见到云明杰时也特意强调了这一点,可是眼下已经半刻钟过去了,这边却仍然没有谢纯的消息。
难道谢纯他们一行人真的遭遇了不测?吴莎不得不怀疑有这种可能,连她在云安的保护之下都一度落入到敌人手中,而谢纯本人不仅早已身受重伤,而且更是没有人能够保护他的周全,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如何能够不去担忧?
刚才被擒的时候她的心中无助至极,望着前方一度回头张望却不肯返回救她的叶涛与程翔二人,她的心中就不免觉得气愤。如果换作是谢纯在身边,他如何可能放弃自己独自逃生?
然而她的心急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倒让云明杰和叶涛等人都无所适从。这时云明杰的主力已经抵达了红木镇中,而叶弘也亲自出来迎接大军。云明杰便趁势请吴莎先到城堡稍作休息,这才终于说动了吴莎与他们一同进入红木堡。
叶涛、程翔等人与叶弘见面时不免又是一阵尴尬。叶弘虽然没有想到中央的大军刚好会在此时赶到并救下叶涛,但如今形势陡变,他也只得在口头上遮掩一番,推说自己实在是太过小心所以才没敢接纳叶涛。虽然程翔根本不相信叶弘的说辞,然而叶涛由于叶弘向中央告变的缘故,此时却真的以为叶弘只是太过小心,于是他感叹了一番家族的变故后,很快就谅解了对方。
吴莎是在次日一早才得知谢纯获救的消息,这时的谢纯若不是还存有一丝的脉搏,恐怕就真的会被当作死人了。好在这时整体形势已经好转起来,因而他终于可以得到充分的治疗。与他同路的方澜也一并被救了回来,只是梁循却不幸死在了突围的途中,叶涛、吴莎等人想到梁循对他们的鼎立相助,不免都觉得悲伤黯然。
到了中午之时,谢纯仍然没有苏醒过来,而少司马吴粲的行驾却已来到了堡中。原来今日一早吴粲的大军就攻破了叶家叛党在城外设立的关卡,于是吴粲便命令主力在原本城外的军营中暂作休息,其本人则先赶到了红木堡,准备与叶弘会面后再商量下一步的举动。
吴粲虽然已经获知了吴莎获救的消息,但再次见到这位堂妹时还是不免有些激动。这次他未获元老院和大司马的命令就迅速率兵北上,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吴清与吴莎父女可能都落入了叶家叛党的手中,如今既然吴莎能够平安无事,即便他吴粲平素从容不迫,这时自然就难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当他得知吴清仍然在叶明松等人的控制之中时,他忍不住恨恨道:“这群逆贼居然敢挟持伯父,我吴粲绝不会轻饶了他们!今天休整完之后,明天我就率军攻破黄石城,把伯父救出来!”
“可是爹爹还在他们手中,如果他们对爹爹不利怎么办啊?”吴莎想到这一点不由地更加心急起来,如果说此前她父亲还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可一旦吴粲率军攻城的话,吴清难免就会被当作人质使用了……
“这个确实有些麻烦……”吴粲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下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用放这些人一条生路为条件将伯父换回来吧!”
“这……这怎么能行啊……叶明松他们杀死大司户、篡夺叶家大权,这是罪无可恕啊……”叶弘听到吴粲这样的打算顿时一怒,然而他话说到后面时声音却已经低了下来,如今他还要仰仗吴粲光复叶家,如何有资格去与对方理论什么呢?
吴粲淡淡地瞥了叶弘一眼,知道对方心有不满,于是他便笑道:“叶二爷不必太过担忧,我刚才说的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咱们有其他的办法将我伯父救出,我自然不会轻饶了这群叛贼。”
叶弘这时心中冷静下来,自然不敢再违逆吴粲,于是便也顺着对方道:“那是……那是……其实细细想来只要我们叶家能够得以光复,就算真的放过那几个逆贼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一切但凭少司马安排即可,我叶弘绝无意见!”
吴粲闻言轻笑一声,正准备也安抚叶弘几句,却听一旁的程翔问道:“不知道少司马这次带了多少兵马过来?黄州一带虽然偏僻,但是逆党们若要组织起两三千人抵抗,应该还是非常容易的,老夫只怕想要讨平逆党并非易事啊!”
“程老前辈请放心,兵不在多而在精,我吴粲这次虽然只带了五营兵马前来,然而却都是驻扎津口的精锐之师。而黄石城中不过是逆党们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如何能够是我们的对手?再况且……如今世子叶涛已经平安无虞,只要世子前往城下向叛军加以晓谕,即便没有人愿意主动投降,只怕城中的人心也会大受动摇,而此城的城防又并不牢固,咱们想要击败他们就更为容易了!”吴粲对于如何攻去黄石城似乎已有了充分的考虑,听程翔这么一问,立刻就将自己的想法侃侃说出。
只是他是否真的能够轻易将叛乱镇压下去呢?其实他心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主要还是这次出兵没能得到元老院的支持,所以在兵力上未能占据足够的优势。然而这次叶家内乱背后是蓝、李两家扩张对叶家影响力的企图,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容忍这种情况的发生,因而无论此次平叛有多么艰难,他都必须要坚持下去!
吴粲在用过午饭后就动身返回了黄石城外的大军行营,准备安排进攻黄石城的具体部署,而叶涛为了配合吴粲的招抚行动也随着他一同离开。叶弘也一面动员仆役和附近的居民运送粮饷,一面亲率堡中三百人的主力与云明杰一同向东开赴黄石城。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为即将展开的攻城之战忙碌起来,只剩下吴莎还留在城堡中照看谢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