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呆呆的出神,背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岳梓潼心里烦躁,口气便也有些冲:“我不是说了,我要一个人呆着么。”
忽然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我吵着你了么?”说着一个温暖的气息靠了过来,岳梓潼赶忙起身,转身准备下榻。谁知林天忻竟然一把按住她,说道:“别动,就这么让我抱一会。”岳梓潼身子一僵,又不好拒绝,只能尽量放软身子依偎了过去。
林天忻并是不没有觉察到岳梓潼初初的抗拒,但是他现在心里也有些烦躁,方才同哥在书房久谈,哥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心里的冲击也不小,回来的时候脑袋里乱哄哄的,听丫鬟们说岳梓潼在屋里歇着,他便轻手轻脚的掀了帘子进来,一看到榻上的小人,不知为何,心里的烦躁似乎冲淡了许多。
林天忻边说边蹭掉鞋袜翻身上榻,也不要岳梓潼转身,由后面轻轻地拦住岳梓潼,下巴搁在岳梓潼的发顶,半晌轻轻摩挲:“潼儿还在生为夫的气?”
岳梓潼一个人方才胡思乱想,一想到如今她会这般难受、烦躁,心里会感到这般辛苦都是因为身后这个人的缘故,顿时心里更加烦躁起来,胡乱的摇头说道:“没有。”
林天忻哪里会听不出来岳梓潼在说气话,他不以为意,双手将岳梓潼拥的更紧一些,接着说道:“方才娘叫我过去,给我说了顾家表妹的事情了。”
岳梓潼浑身一僵,低低应道:“嗯,方才来的两位夫人是来向她来提亲的。”顾雪琪方才那一声叫,府中的下人哪里会听不到,林夫人又没有刻意隐瞒这个消息,只怕眼下府中上下都知晓顾雪琪要嫁到他人家去作妾了。
“这样对她也是好事。”林天忻说完再不吭声。
不管怎么说,林天忻和顾雪琪都有过一夜夫妻,何况距离事情的发生这还不到一夜,刚不久才发生,听到林天忻用如此平静的话语说着顾雪琪的事情,岳梓潼的心里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
二人一时无话。
而林天忻心里现在正在想着方才在哥书房,哥对他说的话:
“天忻,今日之事,你有什么打算?”林天临拉着林天忻到了书房以后,命下人送上茶点,便将下人们远远地支了开去,见一直有些气愤的林天忻稍稍冷静了下来,便开口问道。
“哥,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我是被那母女二人陷害的。”林天忻心里憋着气,原本以为顾雪琪是因着对自己有情,所以不择手段的想要嫁给自己,林天忻虽然气她用了手段,但是这份情意,却不能视而不见,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劣根,即便是被人下了套,但是看到有人为自己而费尽心思,林天忻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丝丝窃喜的,只是这丝窃喜目前却是被愤怒所遮挡;谁知道现在原来是要让自己做个冤头,平白的让自己给别人养孩子,再加上方才在林夫人房中她一副完全不知悔改的样子,更加让林天忻打从心底厌恶。“我现在哪里有什么打算,这事情还是要看母亲是怎么处置的。”
“二弟,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你是中了她人的计,”相对于林天忻憋屈表情,林天临反而一派平和之态,“可是,我想问你的是却不是你对顾家表妹的打算,而是你对二弟妹。”虽然顾雪琪做下了这等腌臜事情,但是好好的教养让她无法对顾雪琪口出恶言。
“梓潼?”林天忻不意林天临会问道岳梓潼,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梓潼那里,我会好好解释的,而且梓潼虽然年岁不,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想她。”原本林天忻想说岳梓潼不会同自己计较,可是一想到今日事情发生时,岳梓潼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现在想起来,林天忻还记得心里有些难受,而之后在屋里岳梓潼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岳梓潼那期期艾艾的样子。林天忻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岳梓潼是真的不会同自己计较吗?林天忻的眉微微的皱起来。
看到林天忻话说到一半却皱起了眉头,林天临心底不由觉得好笑,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才智过人,但是在感情上,却始终是一知半解的。若是论才学,林天临自认是比不过林天忻的,可是若论起感情启蒙,林天临自认,他还是能为林天忻说教说教的。
“二弟,你知道为何今日之事会发生在你身上而不是为兄吗?”林天临突然话锋一转,不再说起岳梓潼,提起了顾雪琪。
听到林天临这么说,林天忻不禁有些迷惑,顾雪琪难道不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会这么做吗?会这么做定然是因为爱慕自己。可是为什么哥会问我为何不是他?蓦然,林天忻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吃惊的问道:“难道表妹她。”
林天临点了点头:“顾家表妹之前也隐隐约约的对我表示过好感。”
听到林天临这么一说,林天忻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一言不发的听着林天临继续往下说:“若非我觉察到了表妹的意图,此后刻意与她保持了距离,否则,今日之事发生在谁的身上就说不定了。而且,”林天临顿了一顿,“我的心里只有你嫂,也容不下其他的女子。”
听到林天临在他面前这么直白的说着对杨齐悦的感情,林天忻有些吃惊,他和林天临虽然是亲兄弟,但是却由于林老爷和林夫人对自己的深切期待,再加上林天临平日里也多是在书房苦读,所以林天忻同林天临这位哥并不十分亲近,反而和比自己小的林天祥要亲近的多。而自从杨齐悦嫁林府之后,因着杨齐悦对自己存着的那些心思,林天忻心里发虚,所以同林天临单独相处的机会更加少了。所以林天临对杨齐悦的感情,他不是不知,只是没料到会这么深刻。
“之前,你和顾家表妹走的近些,我也隐隐提醒过你,可是你却毫无所觉。”林天临继续说道“若非如此,她们也不会将主意打到你身上来。你要知道,你不经意中的体贴,却是给了别人有机可乘的机会,甚至也会伤了二弟妹的心。”
“哥就从没想过会接受另外的女子?”林天忻突然开口问道,要知道,林老爷除了林夫人还是有两个妾室的,林家可是从来没有给他们灌输过一夫一妻的想法。
“天忻,可能你已经不记得了,小时候我曾经几次见到爹和娘为了叶姨娘和花姨娘而吵闹的样子,也看到过娘在爹转身去了姨娘处后偷偷地抹眼泪。”林天临低声说道。
“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林天忻有些吃惊,他从未发觉自己娘因着姨娘们受了委屈。
“你那时候还小,而且后来爹娘的感情又变得好了起来。”林天临说道“我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也会在我转身后偷偷地抹眼泪,你可以笑你哥,但是我这一辈子都只想和你嫂两个人白首到老的过日子,齐人之福不是不好,但是我享不起,也不想享。”
看到林天忻若有所思的样子,林天临苦笑:“不瞒你说,娘曾经几次要给我房里塞人,被我拒了。”
娘亲竟然还做了这等事情,林天忻不免有些吃惊。
看到林天忻脸上露出的惊讶,林天临苦笑一下说道:“我也搞不清楚娘的想法,她自己也受过姨娘的苦,可是不知为何还要让齐悦也来承受。”
“那嫂也是这么想的吗?”林天忻忽然问道。
“她也是吧。有哪个女子会愿意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呢?她定也是这么想的,”林天临的话语一开始有些模糊,后来又变的坚定起来“上一次娘要让她给我收房里人,你嫂她坚决的拒绝了。”说到最后,林天临的嘴角微笑了起来,虽然是事后自己无意中从杨齐悦的丫鬟口中得知,但是杨齐悦的这番动作,还是让林天临的心里乐开了花,对未来更加充满了希望。
看到林天临这幅幸福的样子,林天忻忽然想到岳梓潼那张流泪的小脸,想到她要求自己不要最后一个告诉她时哭泣的样子,其实她的心里也是同哥想的那般只想两个人恩爱白头吧?忽的想到岳梓潼说的一句话:“我不敢奢望能像娘亲那般和父亲二人相携到老。”这傻丫头,是因为对自己没有信心么?所以天下每个女子都盼望的事情,到她这里却变成了一种奢望?林天忻的心底微微有些黯然,难道自己在她眼里就是这般的多情么?
“天忻,男子三妻四妾并不是错,为兄只是希望你能明白,齐人之福是一种福气,而执子之手携手到老也是一种福气,在你想好要怎么做之前,不要用你的多情伤害到了二弟妹,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林天临说道。
怀里抱着岳梓潼,林天忻低声说道:“在我没想明白前,潼儿,只有我们俩。”
两人好久的沉默,让岳梓潼隐隐的有了睡意,在迷迷糊糊间听到林天忻的话,想明白之前?想什么?就坠了黑暗之中。
而在林夫人的院子里,涂嬷嬷悄然站立在林夫人的身前。
“都办好了?”林夫人手支着下巴,闭着眼问道。
“回夫人,沙嬷嬷在那边看着,奴婢已经将侍候的丫鬟都换上了可靠的人。表小姐和姑奶奶身边侍候的丫鬟也都看了起来。”涂嬷嬷低声说道。
“那丫头是什么反应?”林夫人问道。
“表小姐进房之后都是木木的,没有说话,突然开始疯了一般的往外跑,奴婢几个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情,就合力将她捆了起来,绑在了床上,”涂嬷嬷偷偷抬眼看了眼林夫人,发觉林夫人并未露出什么不认同的表情,遂悄悄放下心来继续说道:“按照夫人的嘱咐,给表小姐喂了点。分量很轻,表小姐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她那个不成器的母亲呢?”
“姑奶奶只知道哭,许是认了命,没有闹起来。”涂嬷嬷答道,顾林氏实在是个软子,现在除了哭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给我看好她们,花轿来之前,都不能出任何差错,实在不行,就让她这么一直睡到上花轿。”林夫人睁开眼,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