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京城中便盛传,容贵妃在当天晚上便遇刺。宋予如往常一样出府去香阁,一路上听见四处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她顿住脚步。今日是颜熙宸给的期限的第三天了。而她……
还什么都没查。
宋予决意去毓藻宫拜访容贵妃,顺便跟她了解了解昨晚的情形。黑袍人前日才受重伤,今日便敢来犯,胆子真是够大。
她由素希领着进入毓藻宫。未进便已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踏入大殿,宋予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触目皆是金玉,更有大盆珈蓝香雕镂而成的香山子熏香室内,香气幽幽若若令人身心惬意,隐隐泛着宝光。随处可见奢华的上等转玉屏,或是小叶紫檀屏风。而容贵妃静卧在玉蝶金榻上,仿佛一捧春雪冰冷如霜。
宋予不由生出几分恭敬之心,行了最标准的大礼,“容贵妃万福。”
俯首叩头之际,宋予听到耳畔传来衣袂摩擦与脚尖轻轻点地的声音。容贵妃屏退了众人。她却是站起身,一面让宋予平身,一面斟了一盏银针。
宋予道过谢,盯着何龄姬的步伐眯了眯眸。何龄姬平日里走路也如其她宫妃一般似弱柳拂风,此刻只有她二人,何龄姬的步子终于稳健起来,轻盈地即使踩在羽毛上也能不压弯。如此的轻功,怕是连凤离尘也不能与之媲美。
而黑袍人之前每一个对象全部都被她三两下解决,到了何龄姬这里却吃瘪,可见何龄姬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你来,是想问我昨夜黑袍人之事吧?”何龄姬悠悠开口,声音仿佛是丛林中的百灵鸟婉转柔和。
宋予颔首,“贵妃娘娘冰雪聪明,我的确是为此事而来。”
何龄姬听她唤自己贵妃娘娘不由蹙眉,“我说了,私下叫我何龄姬。”她小啜一口茶,朦胧的水汽袅袅上升,模糊了她的眼眸。顿了顿,似乎是看出宋予觉得直呼其名不礼貌,又开口:“或者,叫我龄姐姐。”
宋予将她的几分不悦尽收眼底,疑云笼上心头。何龄姬是皇帝宠妃,除了平辈的淑嘉贵妃,她便是一人之下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女子。旁人求还不得一个贵妃名分,她却好像,并不喜欢?
收好这个问题,宋予抬眸注视着何龄姬的眼眸,小心翼翼问:“龄姐姐,昨夜你可看到黑袍人的面孔?”
何龄姬却是笑着走到香山子面前,纤纤玉手一寸寸抚摸过那株流光溢彩的赤色香植,眼神注视着它,却渺远浮空仿佛隔空看着另一个人,“宋予,你还没见过你的母亲吧?”不等宋予回答,何龄姬唇角已是漾上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似乎她还是当初那个少女,而宋之予也还在她身旁,“之予,你最是喜欢紫油伽蓝香雕刻的香山子了。不知道毓藻宫里,你最喜欢的那盆,还在不在。我还记得啊,你喜欢喝三遍的银针茶,你的防身之物也是银针。”
宋予动作一滞,怔愣在原地。她的话,为何听不懂?何龄姬此刻身处毓藻宫,为何话里透着她不在毓藻宫的意思?宋之予是她母亲的名字,何龄姬怎么知道她母亲的喜好?
难道何龄姬,是母亲的好友吗?
何龄姬眼神忽而深邃下来,眯了眯眸眼里透出几分危险的气息,“一青龙二白虎,三朱雀四玄武。路尽则莲开,莲开则路来。”
宋予却是更加迷惑。四大神兽她清楚,只是后面两句是何意?路尽莲开,莲开为何又路来?
正迷惑之际,何龄姬却开了口。她幽幽转身,“宋予,这个案子我不能说太多,我只能提醒你,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绝对的好人,或者绝对的坏人。曾经的好人也可以变成坏人,邪恶也可以便成正义。离别并非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说罢,何龄姬不待宋予追问分毫,走到大门口,拉开了门。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刺痛了宋予的眼睛,她知道何龄姬已经下了逐客令,纵有万般疑惑,也只能咽到肚里。
“谢谢今日你的提醒。”宋予恭敬一行礼。她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何龄姬的那首小偈,还有何龄姬抚摸香山子的神情。
“郡主?”
背后忽然传来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