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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二章 跋扈千金

清晨,驿馆雅院。

鲜亮的桔色光纱慢慢爬上檐顶,顶上雕刻的三尊镇宅螭兽在初阳照射下,虎虎生威。

言悟穿戴整齐,缓缓拉开房门,静静往厨房走去,得为为舒南恭做早点。

舒南恭不喜欢喧吵,若非必要,尤其不喜欢太多人围在身边。

在大都,除了必不可少的下人,舒府基本上没有多余的人手。这次远涉湖广钩考,他轻装简从上阵,只带两名侍从,不是为了表明自己有多么廉洁,也非玩一手“化明为暗”,实际上,看到御史台大臣高车大马呼前拥后地出发,他也想这么玩一玩,无奈整个尚书府根本找不出人来,他又在朝堂上推拒了皇上赐配的兵卫,只好作罢。

言悟、言归是他的贴身侍从。

言悟主内,言归主外。明确而言——

言悟性子沉稳,略显寡言,身兼数职,诸如贴身婢女、伴读书童、随行小厮之类需要做的事,全由言悟一人承担。又因为舒南恭嘴刁,若出门在外又条件许可,他还得身兼伙头厨子,从吃到喝伺候得无微不至。

言归性子活泼,稍嫌鲁莽,但凡出行马车、跑腿投函,都由他去办。当然,他不可能比言悟轻松,出门在外必须保护主子的安危。

迎面走来早起练功的言归,言悟看了一眼他汗湿的单衣,身影交错时,轻声道:“快些换了衣衫。”

言归停下步,侧头道:“大人今日有出门的打算吗?”

在驿馆闲居了四天,舒南恭一点钩考的意思也没有,一不去府衙钩稽簿书账册,二不去拜访各司官员,一天两天在馆中休息,绕在驿馆四周赏景;三天四天干脆一觉睡到正午,读读书写写字,除了叮嘱言悟亲自下厨,也没吩咐他们要做什么。

“不知道,大人已经醒了,我现在去厨房,若大人叫唤,你去伺候大人洗漱着衣。”言悟脚步未停。他忙不过来时,偶尔会支使言归。

笑了笑,言归点头,向雅院走去。

片刻工夫,换了干净衣衫,备好牙粉热水毛巾,言归走到门外,轻轻叩打。

“进来吧。”微显沙哑的低音传来。

言归想搔搔头,动了动手才发现两手抱得满满的,无奈,他只能提起脚尖轻轻向前一送——

“啪啪!”两扇梨木门禁不住他的脚力,狠狠拍向墙壁,又狠狠弹了回来。两扇门在摇摆中发出的凄惨咯吱声,犹如一声声悲鸣,指控踢门者的罪恶滔天。若不是言归闪得快,只怕满盆的热水全撞倒在他身上了。

“呼,好险。”暗自庆幸,他走到床边,将洗漱衣物等轻轻放下。

“哼!”一声嗤笑自幔帐后传来,随着衣被摩擦交错声,幔帐被白净修长的五指挑开,露出一张睡眸微张的俊脸。

瞟了瞟门外风光,舒南恭笑道:“这就是我不让你伴读下厨侍候换衣的原因,知道吧!”

别看言归一张圆脸,笑起来又逗喜,他天生脚力好,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力道,加上后天习武的原因,现在是手劲脚劲一样好。好比一件长袍给他洗,结果洗成背心;一盘菜给他炒,厨房就一定多了个穿了底的铁锅;而一扇门被他踢中,结果就是现在的下场。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是来寻仇的。

“嘿嘿!”傻笑两声,言归搔搔后脑勺。笑了一阵,约是觉得不好意思,赶紧关了门,打开包袱为舒南恭找外衫,“大人今儿穿什么颜色的质孙服?”

“天青色。”

依命找衣,言归不觉回头觑看自家大人。

“看什么?”

糟,被逮到了!暗暗吐舌,他抱着质孙服走到舒南恭身后,“大人,您没去当驸马真是太可惜了。”俊美翩翩,满腹经纶,每次上朝,不知道多少公主宫女躲在宫柱后偷看。

舒南恭挑眉,倒也不恼,起身着衣,笑道:“要当驸马,也是施大人先啊,在朝堂上,还轮不到我。”

“施大人施大人,您就知道施大人。”言归小声咕哝,偷偷在心里翻白眼。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家大人总是对那个阴气沉沉的首平章赞不绝口。若不是长年跟随左右,知道自家大人喜欢的是粉脂姑娘,他和言悟还真要以为舒南恭有余桃之好。

穿上质孙服,舒南恭慢慢系着褡扣腰带,听他嘀咕,不觉侧头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摇头如波浪鼓,言归眼观鼻,鼻观心。

想来想去,他家大人除了嘴刁之外,其实很好侍候。就拿质孙服来说吧,他家大人冬季仅有鸦青、大红冠素两色,每色三件一共六件,方便冬日换洗;而夏秋则有十四件,还是皇上赏的,每件轮流穿,再加上官服,一个月之中只有两天的衣着是重复的,其中,素紫、天青两色是他家大人的最爱。此外,就再没见他家大人做过衣服。

他家大人,其实很节俭很节俭……

“你点什么头?”端着早餐进来的言悟一进门,就见言归傻乎乎在那儿点头。

舒南恭坐在床沿,肘臂支在腿上,下巴搁在左手掌心,黑发散垂,眼睑半闭,一抹淡笑挂在嘴角,不知想什么。见他进来,突开口问:“言悟,今天是第五天了。你这四天有发现什么?”

“有。”放下粥盘,言悟凝神,轻轻回答,“我每天出去买菜,大人出门赏景,身后都有人盯梢。”

“有多少?”

“至少五方人马。”

沉眸半晌,舒南恭点头,“有人向你搭话吗?”

“暂时没有。”

眸光在鞋尖徘徊,他拍拍手掌,“好,看来我得好好出门赏赏江水山色才是。难得来武昌,我们不妨趁此机会游玩一番。皇上给的钩考时间是半年,就算一路上多玩去半个月,再除开回都的十来二十天,我也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又想了想,笑容变大,“好,就这么定了。”

“定什么?”言归眨眼。

只意会,不“言”传。舒南恭看他一眼,笑容别具深意。

走到桌边吃早点,他似想到什么,转向两人道:“若不出我意料,这些天必会有重客上门,要么今天,最迟明天,你们不可待慢。”微微顿口气,嘴角攀上一丝玩味,“今天,我们就去花巷观柳,鸟巷闻莺。”

花……鸟……两人对视一眼,言悟微黑的脸皮上扯出笑意,“大人……好雅兴。”

言归却皱眉搔头,猜问:“谁啊?谁会上……”

话未及问完,门外已传来伙计的声音:“禀报大人,景小姐求见。”

“来了!”

白牙灿灿,咬下一口馒头,舒南恭挑指抚过鬓角垂发,俊眸闪出兴奋的光芒。

刁蛮跋扈,是官家千金共有的通病。特别是有个宠女宠上天、又官大权大财势大的爹,景蝶慢的刁蛮跋扈,可谓更甚!

——我腌了你!

景蝶慢的口头禅,就是景俊朝给宠出来的。

若问为什么?

因为啊,他是盐司转运使呀,湖广行省的盐脉全掌在他一人手里。盐者,利腌也。

“他敢答应,我就腌了他——”

伴着劲气十足的低咆,室内风风火火地冲进一名俏丽女子,妙目一旋,玉指纤纤直指端坐桌边的男人,“你,你就是舒南恭?”

“正是在下。”招言悟移开粥碗,两指抚上鬓尾,黑亮的眸瞳更是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她。

白锦绸裙,其上绣云盘花,乌发黑亮如丝,简单地扣着绿罗绳梳辫脑后,绿绳乌丝隐隐交错,两缕垂落于肩。

灿目星眸,鼻挺唇红,或许一路跑得急,颊上粉云飞彩,是个火气十足的姑娘。

她身后,跟着微有小喘的婢女。

“啊啊,小姐……小姐说的是‘腌肉’的‘腌’,就是……就是拿……拿盐腌的‘腌’。你们……你们可不要误会。”婢女连喘带解释。

“少废话。你是舒南恭?户部尚书?”女子急走数步,为确定身份,又问了一遍,美目中全是估量神色。这个男人很瘦,脸很白,长得斯斯文文,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正是。”

“你要娶我?”

“你若是景大人的千金,是。”

女子妙目渐眯,“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娶我?”

“景、蝶、慢。”

他的声音低哑微沉,轻轻吐出三字,伴着缓缓绽开的笑容,惹来她瞬间的怔忡。

半晌,她恍然回神,怒道:“你凭什么娶我?”

“凭景大人已经答应在下了。”

“我爹答应,我没答应啊。你要娶我,得问问我点不点头。”狠狠眯起眼,秀目飘火,“舒、南、恭,敢娶我,你信不信我腌了你?”

“……凭这个。”指尖勾起,一枚玉佩摇摇晃晃地垂落在明眸大眼前,“这是你赠的,忘了?”

盯着玉佩,景蝶慢先是一怔,随即挑到掌上细看。

第一眼,有点眼熟;第二眼,还是眼熟;第三眼……

“小姐,这是你的玉佩吗?奴婢没见你戴过啊。”身后的婢女探出脑袋,嘟起嘴在她耳边悄问。

“瑚儿你闭嘴。”甩出一声呵斥,景蝶慢继续回忆。

呜,这些天小姐的心情很不好啊……瑚儿摸着鼻子,没趣地收回脑袋。回头时,无意瞟到言悟、言归略显惊讶的眼神,立即板起脸,清嗓咳道:“嗯咳……看、看什么看,我这是珊瑚的‘瑚’,不是狐狸的‘狐’,知道吗?”

两人对视一眼,再转看她,同时点头。言悟动了动唇,似想说些什么。突然,景蝶慢扑向圆桌,一把揪住舒南恭的衣襟,大叫——

“是你?”

“你记得?”被她提起袍领,相对于言悟言归的愀然作色,舒南恭不怒不恼,仅是俊目中流露出些许的诧异。他以为,以她的年纪,当年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早已被抛诸脑后。

“当然记得。”亮眸睁大,五指渐缩捏紧玉佩,俏脸缓缓贴近他,“当年、当年……看你可怜,好心买牛肉面给你,你不但不吃,反倒骂我。”

“我骂你?”他怎么不记得了?

“对。”她重重点头。

记忆的帷幕一旦被拉开,勾出的不是相见欢,而是更大的怒气——

十四年前,她六岁,他十一岁,她是小姐,他是小……乞丐。

在她的记忆里,只记得当时满心欢喜,端着热腾腾的面条送给一个小乞儿,谁知那乞儿不知好歹,只想吃手里发硬的馒头,她夺了他的馒头,他居然一气之下打翻面碗,泼她一身的面汤。

从小爹就顺着她,她哪能受如此委屈,便命随从“狠狠”教训了小乞儿一顿。

“我又没让他们打你。”恍然盯着眉清目秀的俊颜,她喃喃自语,“你不会记仇记到现在,故意用娶我作为报复吧?”

“对。你的下人将一碗牛肉面硬塞进我肚子里,而你……你将这块玉佩塞给我,说……”挑起中指,光滑的指腹沿着瓷白如玉的脸颊移动,缓缓抬起她的下巴,满意那柔滑的触感。他轻笑反问,“哼,还记得你自己说过什么?”

“……”她怔忡,“我……说了什么让你记仇的话?”

低醇的笑声响起,一声声敲打在她心上,他的气息喷了她满脸满鼻,“你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块玉佩送给我,若不服气想报仇,只管去找你景蝶慢。”

是吗,她有说过这么荒唐的话?想了想,她一把拍开他轻薄的手,斥道:“就算……就算我说了那些话,你也没必要……”

“有,当然有必要。”低头看看她的手,直到她讪讪地放开揪紧的衣襟,他才笑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那碗牛肉面,我病了十天,差点小命玩完。你说,你的大恩大德,我怎会忘记?”

也因为那场病,才会有今天的舒南恭。

“胡说,我明明重新买了一碗塞给你吃的,怎么会生病?”

“哦……”听完她的话,言悟轻微点头,言归则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喃道,“我总算明白大人的嘴为什么那么刁了。”

他家大人有三吃三不吃。看来,这刁嘴也是有渊源可寻。

淡淡瞟过若有所得的二人,舒南恭敛下眸,定定道:“无论如何,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我娶你是娶定了,蝶慢。”

涌泉相报?她气结,“你……你这是恩将仇报!”

“不,这叫上苍有好生之德。”扬眉而哂,幽深的黑眸让人辨不出喜怒。

“啪!”重重一掌拍上木桌,震得桌脚吱吱作响。

两手支在桌上,黛眉倒竖,她居高瞪着他,咬牙挤出一句:“舒南恭,你就这么想娶我?”

“……是。”

“你以为官大,威胁我爹,我就会乖乖嫁给你?”俏脸因他的肯定更加挫败,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她心头立即打定主意——若他再来一句肯定,今天干脆就让他爬不起床。

默默地,慑人的凤眸对上隐隐泛着焰火的亮目,俊秀的脸上突然染上一抹认真,“不,蝶慢,我娶你,不在官大,也不必威胁你爹,是因为……我想娶你。儿时恨你逼我吃那碗牛肉面,你真认为,那种恨能让我记十四年?你自幼长于武昌,你爹上大都面圣,偶尔会带上你。三年前的皇上圣诞,百官朝贺,质孙宴上我们见过一面,你完全不记得?”

她应该记得吗?景蝶慢呆怔。

“我娶你,因为你是一个令我记了十四年的姑娘。”将下巴搁在手心,他倚桌轻笑,恢复了散漫闲适,“你认为,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男人刻骨铭心地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十四年?”

轻柔的眸光,如琴音流淌的缓缓低语,让她周身不自在起来。

刻骨铭心?他们有熟悉到那种地步吗?咦……

咦?丢开乍来的恍惚,她凶巴巴的,“我、我管你什么理由。你敢娶我,我就让你、让你……”

不再多言,素手往腰间探出,一道黑影跃空飞起,夹着凌厉的“咝咝”裂风声。众人只听得“咯嚓”——一道清脆的破裂声,案几上,瓷瓶应声粉碎,而原本光滑的案面也出现了一道深深裂纹。

黑影是一道柔鞭,鞭身细白,方才一直缠在纤腰上。

“……”三人默默看着“瓷尸”,无语。

“舒南恭,娶我,你就是这种下场!瑚儿,我们走。”素影飞旋,如来时般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两人走后,又过了片刻——

“咯嚓——”案几的裂纹慢慢延展,一分为二。

一片死寂……

“啊,大人,粥已经凉了,言悟再为您热热。”

“大人,您热啊,我给您打扇。”

冷冷扫过二人,舒南恭再次瞪向案几,脸色阴晴不定,额边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日上三竿。

男人盯着被“分尸”的案几,良久良久……

言归在房外东瞅西瞅,无所事事。言悟从厨房回来,缓缓走到男人身后,轻声道:“大人,这破成两半的案几,您就让言归收拾了吧。如今巳正过了三刻,您今日说去花巷……”

“吓唬人?哼,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舒南恭眉头蹙起,挥袖道,“收了收了,别让我再看到这破案几。”

“是。”言悟冲门外眨眼,言归立即跳进来,一手一个,抱着“案尸”火速消失。

“言悟,”舒南恭侧眉看他,“你说,我可会怕这个姑娘?”

言悟垂眼,淡笑道:“当朝一品的太师右丞哈孙,您也不会放在眼里,怎会怕景大人的千金?”

凤眸微闭,舒南恭脸色未开,“我会怕她?我会怕她?”冷冷轻哼,他起身来回踱步。

一言不和便出手,这姑娘比他想的还要刁蛮啊。

此时,言归扔了“案尸”回来,听闻此言,脑子立即想到刚才凶狠的俏姑娘。见舒南恭面色不快,他嘿嘿笑了笑,为自家大人开怀解忧,“既然大人怕,那就不要娶她嘛。大人,我们来武昌是为了……”

眨眨眨,挤挤挤……

言悟使劲挤眼,没想到言归话说一半,突然看向他,“言悟你眼睛进沙子了?”

“笨蛋!”小心端详自家大人的脸色,言悟怒“归”不争。

“喂,我虽然读书没你多,可我还算是你的师兄耶,我没让你叫师兄,你倒芝麻爬上墙了。”

两人因自小被逐出师门,跟随舒南恭,对师门的那点礼貌也早丢一边去,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羞愧。

“……”冷冷看他一眼,言悟进入“寡言”状态。

言归正想反问他那是什么眼神,舒南恭低恼的呵斥响起:“你是想把《道德经》抄一遍还是三遍?”

言归脸色一变,立即噤口。

“我知道来武昌是为了什么,钩考盐课嘛。”舒南恭又踱了半刻,倏地停步一笑,招过二人,附耳轻语。

三人如此如此,那般那般……

言氏兄弟时而点头,时而惊讶,时而轻声喁喁。

院外,远远角落回廊处,时不时探出一颗脑袋,暗暗窥探厢房内的动静。

半个时辰后——

舒南恭走出官驿,言氏兄弟紧随其后。

走到大街拐角,言归拐向左,言悟与舒南恭向右行去。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边,俊颜微显一丝不快。

未几,舒南恭摇头,对身后的俊黑男子道:“言悟,老住在驿馆里我也不喜欢。你找找,找个人少风景好的宅子,有院有庭,若价钱合适,就买下得了,正好用来成亲。”唇角细细一笑,瞟了眼四周,他放轻声音再道,“言归今日去官衙里传话,想必不出三天,武昌的参政啦、知事啦、同知啦这类的小官一定会把今年盐课的账籍准备好,只等我去查阅,没准两年前的账本也翻了出来,我明儿就得开始钩,开始考了。”

“大人辛劳。”

“这是皇命。”舒南恭轻笑,负手缓行,“我办事不爱吵,你知道我的喜好,最迟五天,一定要把宅子买到。”

“是。”

“走吧,咱们现在去花巷观柳,鸟巷闻莺。”沉沉一笑,黑亮的长发拂过肩头,俊美的容貌惹来街边小贩街中行人的侧目。

“是,大人。”言悟脚步相随。

他知道,因为自家大人今日的几句话,他这些天会忙起来,很忙。而他家大人突来的娶亲之事,想必也会在这些日子完成。

他家大人二十有五,位居三品尚书,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姐妹,未曾娶妻。官居大都,常有媒人为王爷侯爷的公主千金来尚书府提亲,大人根本不屑;至于美伶戏子、香艳名妓,是官官相送的寻常礼物,尚书府自然也不例外,全是他亲自打点,他家大人收了不少,也送了不少。

他和言归一样,不明白舒南恭来武昌后,竟会兴起娶妻的念头,而且是“相思”了十四年的姑娘。唉,是记恨了十四年吧。

舒南恭为官多年,言悟看在眼里。朝堂之上,风风雨雨,有人说他家大人奴颜脾膝、见风使舵,也有人说他家大人仗势欺人、贪得无厌。

是的,言悟知道,官品不同,心思不同,人说的话也不一样,但他们说的不算过分。对此,他家大人不仅无意掩饰,根本就以此为荣。不少官派想扳倒他家大人,而他却游刃有余,我行我素。

究竟是首平章施弄墨这个靠山够硬,还是他家大人如鱼得水?

这不是言悟应该思考的问题,他也的确没再细想下去。

他家大人有那么点仗势欺人,他家大人有那么点贪得无厌……

这次,分明就是借势强娶嘛。

果不然,就因为舒南恭那天在街中的几句“无意”之意,言悟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

景蝶慢也没想到,自己的威胁根本起不了作用,她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意不顺地,被她爹给——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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