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尘的小屋里,一人在默默地整理着小包袱,吃的用的穿的一股脑的往里塞,一只小黑猫趴在窗台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小黑猫挠一挠肚皮,瞅一眼杨尘就嘟囔一句:“杨尘你是不是真傻呀。”
杨尘完全不搭理它,他回答过很多遍了,这猫还总是时不时的问那么一句,如今他又麻木了。
整理好了自己的包袱,揉了揉干巴巴的面颊,整了整衣衫,回首望了眼自己生活了一年的小屋,眼神有些复杂。
小屋不大,很简单,是那个蓝衣给他做的,一块木头一块木头垒起来的,上面的茅草是他自己弄得,还记得当时差点摔个半死,是蓝衣轻轻拖住了他。
这就要走了呀,一步迈出也许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杨尘微微出神,一时间竟然有些舍不得,猛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心中告诉自己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到时候带着师姐一块回来。理好了思绪,这就迈出了屋,却被一只黑猫拦住了去路。
“杨尘你是不是真傻呀。”
还是那句话,杨尘郁闷道:“猫大仙我不都说过了我就是明心湖的傻大个,别人这么认为,我也这么认为。”
小黑猫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嘀咕了几声,瞪着黑亮亮的大眼道:“你既然决意要去,那我也去。”
杨尘愣了下,苦笑道:“我这又不是去游玩你跟着做什么。”
小黑猫眯眼哼哼道:“我是答应过人的,你这还没诞出气呢。”
杨尘面色古怪道:“你不会是害怕没人给你烤鱼了吧。”
小黑猫脸一红,好在它毛是黑的,别人还看不出来,却显露出被人点破心思的窘态,小爪子频繁的挠着小脑袋,道:“你别胡说,我有那么贪吃不要命嘛。”
“嘿嘿,这就你自己知道了。”杨尘微笑。小黑猫板起了脸,露出了锋利的爪子。杨尘变了脸色,摆手道:“我胡说的,猫大仙饶命。”
“哼哼。”小黑猫昂首哼哼几声。
一人一猫这就沿着山路向着峰顶走去,那里有座道观,里面有个老道士。杨尘就想着既然要走了,怎么的也得去跟老道士道个别,虽然一年来没见过几次面,但这毕竟还是自己的师傅。
一路向上,到了那座不大的道观,与门口扫地道童闲聊了几句,小黑猫趴在门外头候着,杨尘走了进去,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盘膝坐在一块蒲团上,笑眯眯的,像是等他很久的样子。
杨尘连忙行了大礼,问了好,便道明了来意。老道抚须轻笑,点了点首,他没问杨尘到底悟了明心没有,也没拦着这个大个子。
“那,那徒弟就走了。”杨尘面色有些复杂,瞧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老道,心中百感交集。
“嗯,去吧。”老道点首。
杨尘摸了摸鼻头转身准备离去,然而身后又传来老道的声音。
“等下,为师差点忘了样东西。”
杨尘蹬蹬蹬退了回来,毫不拖泥带水,转过了身,脸上露出了笑,他这将要离去还见一见这师傅可不就是等着老道这句话呢,这不像师傅的师傅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老道起身进了趟侧屋很快又出来,手里多了把暗红色剑鞘的长剑。
杨尘双眼一亮,接了过来,爱不释手,拔出长剑,屋内顿时映出道道寒芒,这剑确实是宝剑,锋利无匹。
老道抚须笑道:“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可是废了一番周折。”
杨尘又是一拜,这一拜心甘情愿。
“花了为师十两银子呢,唉,咱这神仙中人弄这银子倒是难得很。”老道士又说道。
这一次杨尘的身子僵住了,慢慢直起了腰,不可置信道:“这剑是花钱买的?”
老道一副看傻子的眼神:“不花钱买人家还能白送不成。”
杨尘顿时垮下了脸,可怜巴巴道:“师傅您给我把这剑有什么用呀,徒弟我想要把仙剑呀。”
老道顿时不满意了:“你连一气都未诞,哪能用的了仙剑。”
杨尘又听到了这熟悉的话,这话黑猫说的太多了,他这时却不能说自己就是明心湖的傻大个了,这傻跟那傻哪里是一个味。
“师傅。”杨尘欲哭无泪,盼来盼去盼个这。
“好了好了,你去你师姐的住处一趟,她离去时曾提过若是有朝一日你想走了那里有留给你的东西。”老道不耐烦道。
杨尘向着老道又行了一礼,苦笑着退了出去。门口的扫地道童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捂嘴偷笑,他可是见过师姐离去时师傅他老人家的样子的,那是什么宝贝都往出掏,想不到这短短一年时间,这四徒弟要去了就给了把凡夫俗子用的剑。
嘿,这剑就是比起他手中的扫帚还不如呢。
扫地道童瞧着一人一猫离去,扫起地来更加卖力。
“你是不是傻。”小黑猫趴在杨尘肩膀上还是那句话,猫眼中嘲讽意味很浓。
杨尘无话可说,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咱们去师姐住处看看,师傅说师姐给我留了东西。”
一人一猫沿着山路走了一段到了一处普通的木屋前,这个木屋也不大。推开了木门,尘土飞扬,屋内简单的桌椅床铺上落着厚厚一层灰。此地主人一年未归,这地方也少了人气,有点冷。
杨尘沉默着,并未去开角落里的小箱子,而是捡起一把扫帚认认真真的打扫起来,他很用心,动作也很轻柔,小黑猫这时也无声,趴在窗台上望着天外出神。
待将小屋悉心整理了一番,杨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瞧着因自己到来焕然一新的小屋子露出了微笑。
走到了小箱子旁,打开来,杨尘眼中顿时蒙上了雾。这个箱子不大,里面却有一柄巴掌大的青色小剑,还有几个白瓷瓶子,有一本小册子,上书明心两个娟秀小字。
剑是他梦寐以求的仙剑,白瓷瓶子里是保命的丹药,那本小册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师姐的修炼心得。
这不像师傅的师傅给了他一把凡人剑,这个师姐给他留下了活下去的念。
杨尘擦了擦眼睛,默默地将小箱子中的白瓷瓶子塞到了怀中,巴掌小剑收到了包袱里。
最后看了一眼师姐的住处,叫上小黑猫,一人一猫又踏上了路,这一去向着明心峰下而去,一年前离了红尘,一年后又要入红尘,因为前方有路,有三峰汇聚的一座通天峰。
而杨尘虽然被别的峰上的人叫做明心湖的傻大个,但他却不是真傻,自己这么一个连气都未诞出的半吊子真要随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去登顶纯属当炮灰去了。
他在决定下山时就有个计划,要去凡俗地,找那武人同行,他不信这平地升起一座巨峰会没人注意到,三峰下哪年没有一堆的武人想要上来寻仙缘,这也是令杨尘很奇怪的地方,自己这么个人老道士为何会收做徒弟?他还真搞不懂,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杨尘心里明白他这诞不出气的人没人会搭理。
明心峰并不高,这山脉在没有突然多出来的那座通天峰时只是个秀丽的山峦,杨尘与小黑猫一路慢悠悠,走了约莫半天的时间出了大山,入眼便是一条条官道,有骑着骏马的翩翩世家公子,有平日里高来高去的武人。
山脚就有一座小镇子,小镇子的名字很有意思,寻仙镇。杨尘一日入红尘,瞧着高高的门牌楼上的寻仙镇三个大字有些出神。
人人在寻仙谁又知有个人去那神仙地走了一趟这又回来了。
入了小镇,此时天色将晚,街道上的人却不少,杨尘一路走一路听,几乎人人都在谈论着多出来的一座望不到顶的山峰,向往幻想着那是寻了多年却不见踪影的神仙地。
“小兄弟你也是来寻仙的?”
有几人拦住了杨尘的去路,瞧着这个面庞略显稚嫩的大个子满脸疑惑。杨尘看起来年岁并不大,但他身上背了把剑,还有行李包袱,这些人有些吃不准这少年郎的来头。
杨尘也在观察这几人,三男一女,男的孔武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女的戴斗笠,蒙着面,背上有双刀。
“嗯,大哥们也是?”
杨尘不易察觉的扫了几人一眼,和善笑道。
其中一名男子闻言笑着上前拍了拍杨尘的肩膀,笑道:“看不出呀,你这小小年纪就有这份胆识,我们确实也是寻仙的,这不这传言的神仙地突然多出了一座山峰,咱们几个就想着登上去好好瞧瞧。”说着,男子望向天边的通天峰一阵摇首感概。
“那倒是巧了,我也正有此意,也想上去瞅一眼,要真有那神仙地这一趟也不算白来了。”
杨尘笑道。
“你有什么本事?”
两人又说了几句,很谈得来,忽然那蒙着面的女子语气平淡出声道。
一语出,无人再说话,三个男子也眯起了眼,他们是来寻仙的,但也不是傻子,带个拖油瓶走还不如不带。
杨尘闻言心中其实很是没底,但他面上未露分毫,只是摸上了自己背上的剑,笑了笑。
趴在他肩膀上一直眯着眼仿若睡着的小黑猫尾巴轻轻一扫,杨尘感觉不到,但三个男子与女子皆是面色一变,眼中都露出了惊讶。
杨尘本就一直注意着三人,瞧见几人的神色变化,淡然收手,还是在笑,笑的很温暖。
“哈哈哈,小兄弟能同行,咱们欢迎。”
与杨尘说过话的男子当即开怀笑道,其余两名男子也微笑点首。只有那女子因为戴着斗笠,蒙着面,天色暗淡,没人注意到她眼中流出一抹疑惑。
“那今晚就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出发。”
男子提议道。众人点首,杨尘也乐得答应,他正愁这晚上没地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