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叶羽飞猛地张开了眼睛，慌忙地跑过去将林默扶起来。只见林默浑身多处擦伤，半边身子都浸满了鲜血，十分凄惨吓人。
叶羽飞并不像普通人那般手足无措，而是迅速地把林默的上衣脱掉，然后将衣服撕成布条试图替林默止血，动作虽然不熟练却不完全生疏。想当年有一两次李建业被人砍到半死都是他先处理然后送到医院的。
丑老头缓缓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林默，然后一把将叶羽飞甩到一旁，骂骂咧咧道：“一边去，让老夫来！”
叶羽飞见到丑老头下意识地想远远避开，但想到林默，也就在不远处紧张地看着。
“真他娘的脆！”丑老头捏了捏林默的肩膀，不屑地说道。在他看来，林默这身子骨就像个纸人一般，轻轻一用力就会弄破，无比的孱弱。
叶羽飞瞪大了眼睛，看着丑老头一把将林默扯起来，然后一掌拍在林默的天灵盖上，那声势吓得叶羽飞以为他要拍碎林默的脑袋，叶羽飞不由大叫了一声。
“闭嘴！”丑老头回头不耐烦地喝道，叶羽飞赶紧又退出了一段距离，这丑老头实在给他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了。
然后叶羽飞就感觉到周围的风鼓荡起来，萧萧作响，枯枝落叶随风急旋。丑老头按住林默的那只手掌散发出青逸的柔光，林默的脸渐渐有了血色，一会后就轻轻张开了眼睛。
只是林默看着丑老头那张近在咫尺的丑陋的脸，并没有感到什么死而复生的喜悦。
叶羽飞看得热血沸腾难以自已，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灵力啊！叶羽飞很想放声大哭，今天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了。他眼巴巴地看着丑老头，神情非常的复杂纠结。
见到林默醒来，丑老头随手把他扔到一旁，也没有再问他愿不愿意当他徒弟，既然林默侥幸赢了他半招，那丑老头就要遵守承诺把他像个屁一样放了。只是，丑老头回过头来，始终觉得有些可惜。能够在这个年纪就领悟剑气的人可不多，近一百年来也只出现了一两个，但林默既然死也要坚守自己那看起来很没出息的剑心，丑老头也不愿再强迫他。
其实丑老头至少有十种方法让林默屈从自己，但那样也只会毁了他。丑老头一直追求磅礴磊落，心意无违，就算是有一点点阻碍也会成为万劫不复的心魔。
叶羽飞看着丑老头，欲言又止。
“奉前辈，请稍等。”林默有些虚弱地站起来，感觉身体竟然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还有些无力感。但是林默发现眼前的世界似乎也不一样了，变得生动灵活起来。
看到丑老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林默立即叫住了他。
“我们能不能谈谈？”林默说道。
叶羽飞顿时对林默感激得五体投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竹林里一片幽暗，但月亮也升了起来，淡淡的光辉穿过朦胧缥缈的雾气落在地上。林默三人坐在竹林边的空地上，叶羽飞离得稍远，十分的忐忑不安。
丑老头靠在大剑上，把手伸进裤裆慢慢挠着，眼睛微闭，一副你们问就问，老子想说就说不说就不说的惫懒模样。
林默看了看叶羽飞，示意他来问，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叶羽飞当然十分激动，差点连话也说不出来，想了半天，最终竟然结结巴巴地问丑老头为什么会这样厉害。
丑老头眼皮也不抬，恍若未闻，显然不屑回答。
叶羽飞脸上发烧，没有到自己会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不禁想狠狠地抽自己一耳光。然后很快地，叶羽飞又问了一个自己非常在意的问题，他到底有没有那个，修行的资质。说着话时叶羽飞心中十分忐忑，非常害怕从丑老头口中听到那个答案，虽然那样子也可以有很大的成就，但叶羽飞害怕自己没那么好的运气。
这次丑老头看了眼叶羽飞，倒是点了点头。
叶羽飞欣喜若狂。
叶羽飞看了看林默，见到他正在呆呆地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叶羽飞小心翼翼地说话时，林默突然听到了心底传来青莲的声音，让他感到非常诧异，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林默正想探寻，却感觉到丑老头正在注意他，就停了下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林默的感到自己的感觉更加敏锐了，可以感觉到许多细微的东西。
过了一会，叶羽飞渐渐平静下来，似乎又恢复了以往那些自信骄傲，他缓缓站直，然后非常认真地问了丑老头最后一个问题，带着无限的希冀和向往。这是一个无比重要的问题，大概是叶羽飞心中最根本的渴望，也是无数人类毕生的追求。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世间可有长生？
丑老头和林默同时转过头来看着叶羽飞，这时的他身体挺直，神情凝重，眼神无比的虔诚，完全没有之前那种狼狈可笑的感觉，而且似乎更有一种别样的气息。
“哈哈哈！”丑老头又是一阵大笑，划破寂静的夜空，惊起飞鸟无数。几十年来，在知道了丑老头的实力后的一般人中，叶羽飞是第一个问他这个问题的人。
“有的！”丑老头毫不犹豫地说。
叶羽飞表面似乎不动声色，但全身的每一滴血液都沸腾起来，呼出的气息无比的灼热。这是真的，长生并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而是真真切切存在于这凡尘俗世中，只是那些庸碌的凡人们没有机会抬头看见头顶那真正的湛蓝天空。
这是我一生所求！叶羽飞呢喃道。
“不过，没有人看见过。”丑老头接下来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淋向叶羽飞那疯狂燥动的心。
既然如此，那么所谓的长生只不过是一些人的妄想罢了。叶羽飞癫狂地瞪着丑老头，眼睛通红，似乎要不管不顾地在他身上咬下块肉来。
看着叶羽飞那张扭曲到了极致的脸，丑老头又是猥琐地笑了笑，然后缓缓地讲述起来，声音平静舒缓，一点也没有之前的狂妄豪放或者猥琐阴恻。
那所谓的修行，共有五重境界。
第一境，超凡境。
第二境，灵胎境。
第三境，求真境。
第四境，通玄境。
第五境，是为长生境。传说修到此境便可得长生。
在接连的打击下，叶羽飞终于跪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似乎朝闻道，夕可死矣！
林默微微失神，思绪起伏，想着青莲，又想起书上的各种传说，感概万千。
何为超凡境？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一样，超凡脱俗，即是打破凡人的极限，拥有非凡的力量和速度，气血雄壮也远过于常人，生撕虎豹轻而易举。
灵胎境，引天地灵气洗涤己身，通体无垢，气息悠长不绝，种种神通玄妙难以言说。到了此境便可算是一名真正的修行者，但是，这也是一个极大的分水岭，如同鱼跃龙门，往往是一千个超凡境的人才能有一个可以突破到灵胎境，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必须运气，天份，心性，毅力，缺一不可。
求真境，求己身奥秘，求己心之道，求天地玄虚。已是当世境界最高的大高手了。
通玄境，前溯几千年，估计也不过十几人能够有此境界，无一不是绝世人杰，惊才绝艳之辈。
而长生境，则仅存于典籍上只鳞半爪的记载。
传说八百年前那个划分出这套天下修行者境界的高人已经隐约摸到了长生境的门槛，但最终他的遗骸被人发现在苍云山脉的一个山洞里，据说发现那具遗骸的人后来成了一个通玄境的大高手，天下无敌，旷古烁今。
两百多年前有个叫通天老祖的老怪物，硬生生地让他活到近两百岁，可谓是有记载的最长寿的修行者，但在他一百九十九岁那年却不声不响地死了，后来他的家族也因此衰落下去，原先因为有着那位老怪物，这个家族可是鼎盛无双，差不多能号令整个修行界。只是后来连二流门派都不如了。
所以，没有人能够长生，也没有人见过长生，似乎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据说在这个世界外还有很多个世界，光怪陆离，难以想象，到了那里就能摆脱这个世界的梏桎从而成就长生境。只是许多年过去了，那些修行者还没有找到去另一个世界的方法。
现在已经很少有修行者再相信有长生了，也只有一些老家伙还在不断研究，因为他们都很怕死，甚至不惜代价堕入魔道做出一些天怨人怒的事来。
长生渺茫，重在当下。
丑老头轻轻地叙述，思绪飘忽，半闭的眼眸满是回忆。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把这些事情慢慢地说给他听。那人同样是个顶厉害的大高手，而他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而今那个冲动懵懂的少年已经成了绝世强者，那个人却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