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鸟的追求从未停止过。要是有个小鸟做宠物,想想都让人激动。我让它飞就飞,让它落就落,多神气!多么令人艳羡!
望着头上掠过的飞鸟,心中总会涌起难以压抑的冲动。我不羡慕鸟儿天生双翅,能在空中飞舞,却对小伙伴手里握着的羽毛丰满的小麻雀感到极度嫉妒。如果邻家小孩儿偶尔捕捉到一只什么小鸟,都会欢天喜地地来找我现宝,然后捂着掖着不让我靠近,更不让我碰。我像一只看到鱼的小猫一样,围着他上下其手,只是无法得逞。最终的结果是,他后来连看都不让看了,摇头摆尾地走了。我站在街头,一脸失落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樱桃园的墙后。
我经常独自来到大树林里,希望能找到一只生病的或者受伤的小鸟。它飞不远,我就有机会抓住它。生病的或者受伤的鸟儿,从理论上来说,一定会有,但是很可惜,我从未有过那么好的运气碰到它们。夏天,我常常在林中呆一天,像守株待兔一样等着有心虚力弱的小鸟落到我的面前。结果,我总是等到花儿都谢了,而且饿得眼冒金星,连走路的劲儿都没有了,才肯恋恋不舍地回家吃饭。
小朋友们中有玩弹弓的,其中小林子的弓法最好,小满也不错。他们的弹弓其实很简陋,用树枝杈削成弓架,木纹盘绕,沾着一块块的发黑的油渍;两杈顶端捆着黑皮筋或者乳白的胶皮带,终端拴着一段包“子弹”的牛皮兜。这种武器虽然比不了枪,但是当时也算是足够炫酷的了。尤其是看到小林子那扯着弹弓闭上一只眼,对着欢叫的鸟儿瞄准的那一瞬间,心里简直五味杂陈,那哪里是弹弓啊,那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小手枪啊,恨不能抢过来玩一会儿。关键是,他打不着,我的心里还平衡点,可是,偏偏他又是那么准,潇洒地一松皮兜,小石子“嗖”的一声疾飞出去,那只小鸟竟然躲闪不及,中弹受伤,一头扎到树下!
大家捧着那只死鸟围着他,瞪大着眼睛激动得大呼小叫!虽然我也在其中,但是我的心里酸酸的,同时也充满了疑问,他怎么打得这么准呢?
我看见过小满打鸟巢。透过层层的枝叶,我们的头上的树杈里隐约露出一团野草絮成的鸟窝。小满仰着脸“弯弓搭箭”,前臂一甩,石子穿过鸟窝,不一会儿,一滴滴沾着灰白相间的碎蛋壳的黄红色蛋黄,黏答答地坠落下来,打在我们向上看的脑袋上。
在农村,捕鸟有时候是为了满足口福,在炕灶里烧鸟吃也是常有的事情。有一次,我妈把一只死鸟放到炕灶里。满家都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像是烧头发的味儿。过了一会儿,一只烤焦了的小鸟烫烫地放在我的手心里,我试着吃了一口,觉得很恶心。
但是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吃这口野味,有的还专门晚上开展捕鸟行动。事先白天踩好了点,知道哪里有鸟,天一黑,便乘着夜色搭着梯子爬到了屋檐下的墙洞处,一开手电,里面的傻鸟在强光中立马就惊呆了!捕鸟者像囊中取物一般把鸟掏出来。
不过,这样做也很危险。
有个小家伙也跟着人家学习掏鸟的技术,只是学得不到家。他让弟弟在梯子下方擎着手电给他照亮,自己探出手臂在墙洞里乱掏。也是他运气差点,一把掏出个肉乎乎的大蛇出来!吓得他手一抖,把大蛇甩到下面的弟弟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