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苏区参加长征的有红一方面军即中央红军的1、3、5、8、9五个军团及中央、军委和政府机关人员共8.6万余人。
洋顾问李德设计的行军队列是:红1、9军团在左,红3、8军团在右,中央军委纵队居中,红5军团殿后掩护,组成一支甬道式的队伍,携带大量笨重的物资器材向西突围。这种大搬家式的转移和甬道式的队伍,既不适合行军,更不能适应打仗。在赣、粤、湘、桂五岭山脉的崎岖山路中,这支队伍拥挤不堪,行动缓慢,一天只能走20公里。这就增加了部队的疲劳和减员,削弱了红军的作战能力。
中央红军出动后,利用地方军阀和蒋介石的矛盾,一个月内接连突破了敌人的三道封锁线,于11月25日来到湘江边,欲渡过湘江,向湘西前进。
在广西兴安县海洋山西麓的大山丛中,奔腾着一条碧绿的大江,向东北注入湖南省东部,在零陵县与潇水会合,入洞庭湖后归入长江。这条大江就是湘江。蒋介石对红军的行动早有准备,在前三道封锁线被突破之后,立即调集湘、桂军阀的部队,加上国民党中央军共100个团40万大军,在湘江两岸设置了第四道封锁线,并任命湖南军阀何键为“追剿军总司令”,将进入湖南的蒋介石嫡系薛岳、周浑元纵队也归他指挥。蒋介石还亲笔给何键写信,希望他“勿负党国之重托”,要“全力督剿”,务将红军全歼于湘江之滨。
何键就是1930年杀害毛泽东夫人杨开慧烈士的刽子手,早与红军势不两立。
他接到蒋介石的委任,受宠若惊,立即“通电就职”,并将他的指挥部从长沙移到湘江边上的衡阳,将追剿部队分成五路,与桂军分南、北两面,对红军实行围截。
何键扬言要和红军决一死战。
中央红军的前锋1、3军团,在林彪、聂荣臻和彭德怀、杨尚昆指挥下,行动迅速、作战勇敢,11月27日,已各遣一部涉水渡过湘江,占领了界首镇至屏山渡之间的渡河点,从南北两面阻击湘、桂军阀的进攻,保障着渡河点的安全,等待着中央纵队赶来渡江。此时中央纵队离渡河点只有160多华里,如采取轻装急行军,一天一夜即可到达,将能以较小的代价渡过湘江。但是,“左”倾机会主义领导者没有抓住这最后一个大好时机,他们仍然让战士们抬着从中央苏区带出来的坛坛罐罐,舍不得丢掉,按常规行军,一天只走40里,足足走了4天才到达湘江边。这就白白花去了战士们为担负掩护任务每时每刻都在流血牺牲而争取来的宝贵时机;而敌人则利用这4天时间,收紧了包围圈,使红军战士为掩护中央纵队过江又付出惨重的代价。
11月29日,中央纵队开始渡江,敌军则开始猛攻。于是,从11月29日到12月1日,中央红军与七八倍于己的敌军在湘江两岸展开了一场空前酷烈的浴血大战。
红1军团两个师在南面脚山铺一线,阻击湘敌刘建绪4个师的进攻。敌军派出飞机助战。敌机除狂轰滥炸外,还时时低飞,撒下雪片似的传单。有的传单上写“我们奉总司令(即蒋介石)的命令等你们好久了,请你们快来!”“来!来!来!”“来进我们安排好了的天罗地网!”
还有什么“蒋委员长劝降令”,说什么“不投降就要葬身湘江!”
国民党政工人员编写的这些狂妄浅薄的宣传品,连他们自己的士兵都讥之为卖狗皮膏药,更吓唬不倒英雄的红军,根本没有人去理它!
敌人投入了大量兵力,在10多架飞机的掩护下,向红军阵地疯狂进攻,冲锋次数越来越多,攻势越来越猛,炮火也越来越烈。阵地上硝烟弥漫,炮火声震耳欲聋。敌人仗着绝对优势的兵力,在30日夜突破了红1军团的一线阵地,红军退守第二道防线。红2师第5团政委易荡平率两个连坚守尖锋岭阵地,掩护部队后撤,受到敌人三面进攻而失守,易荡平身负重伤。这时,敌人端着刺刀上来了。易荡平政委要他的警卫员打他一枪,警卫员泪如泉涌,手直打颤,怎么也下不了手,他岂能忍心对自己的首长和同志开枪。易荡平艰难地抬起身子,夺过手枪,实现了他决不当俘虏的铿锵誓言!这一天,红2师4团政委杨成武也负了重伤。
红3军团两个师在北面新圩一线,阻击桂系军阀5个师的进攻,敌我力量悬殊很大,但红军指战员们坚定地表示:“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就不能让敌人到新圩!”敌军在强大炮火和飞机掩护下,向红军前沿阵地发动猛烈进攻,敌军依仗人多,不断增加兵力,由班排进攻升级到整连整营进攻,漫山遍野,蜂拥而来。红军在8公里长的公路两侧的山头上,埋伏在临时修筑的工事里沉着应战。为节省弹药,他们等敌人逼近阵地时,才猛然出击,用手榴弹、排子枪和刺刀同敌人展开激烈拼搏,打退了敌人一次次进攻,但自己伤亡也很大。许多干部牺牲了,仅红5师第15团就伤亡500余人。激战3天,敌人始终无法前进,保障了红军后续部队的渡江安全。
11月30日、12月1日,战争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为保障中央纵队安全渡江,必须顶住刘建绪4个师向湘江边的猛扑,红1军团全体人员,从指挥员、政工人员、参谋人员到各类战勤人员都动员起来,和战士们一起投入战斗。大家都知道,为了党中央的安全,为了红军的生存,生死存亡在此一战!12月1日凌晨,敌人在飞机的狂轰滥炸下,更加嚣张地向红军进犯。湘江上用木船搭成的浮桥,不一会就给炸得稀烂。炸烂了再搭,转眼间,又一座浮桥出现在江面上,表现了红军工兵的神勇。虽然敌众我寡,但在“一切为了苏维埃新中国”口号的鼓舞下,红军的士气却是惊天地而泣鬼神。在20多公里地的战场上,炮声隆隆,杀声震天。
在茂密的松林间,红军和敌人展开了生死存亡的拼杀战。
在湘江边上,中共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简称中革军委)副主席周恩来冒着敌人的炮火,站在那里,指挥和组织着中央纵队人员过江。他一边指挥部队,一边焦急地询问着:“毛泽东同志过江没有?”直到看到毛泽东大踏步走来,他才放了心,立刻迎上去,请他迅速渡江。当毛泽东邀他一起过江时,他请毛泽东先过,自己继续留在江边指挥部队,交待任务。到正午时分,1.4万多人的长长的中央纵队终于安全渡过湘江并越过了桂黄公路。红1军团终于胜利地完成了自己的阻击护卫任务,当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例如红1师第3团,原有2800人左右,过了湘江,只剩下1400余人了。
与此同时,红5、8、9三个军团损伤更重。
红5军团自长征出发后一直担任着艰巨的后卫任务。湘江战役,他们是总掩护。在强敌跟追,敌机狂炸下,他们不畏艰险,坚定沉着,不分昼夜地阻击敌人。
中央纵队过江后,红5军团奉命撤退。第13师紧急赶到江边,丢下其他物品,仅带枪支弹药涉水抢过了湘江;而当担负后卫之重任的第34师赶到江边时,湘江两岸的敌军已经封锁了渡口,东岸的敌军已经合围,英勇的红34师陷入了数十倍于己的优势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敌军以百倍的疯狂向红34师进攻。红34师孤军奋战,英勇拼杀,直至弹尽粮绝,大部壮烈牺牲。师长陈树湘率一二百人突出重围后,不幸腹部中弹被俘。年轻的陈树湘在被押往敌军指挥部途中,把自己的手伸进腹部伤口,绞断肠子而英勇牺牲。这一壮举使敌军官兵为之失色,表现了红军的不可战胜的精神。
红5军团原有两个师,湘江之战后,只剩下一个第13师了。
长征出发前夕刚组建的红8军团,原有9000余人,过三道封锁线时,掉队、跑散、牺牲不少,过了湘江,只剩下一千多人,不得不并入其他军团。
和红5军团一起担任掩护任务的红9军团,在完成阻击任务后,虽涉水渡过了湘江,全军团也遭到重大伤亡。
红一方面军8.6江后只剩下了3万余人。这是“左”倾机会主渝路线的罪恶,也是这条错误路线进一步破产的标志。惨痛的损失,唤醒了指战员们的觉悟,特别是高级干部的觉悟。
这就为清算王明“左”倾机会主义军事路线,为红军军事战略的转变,为遵义会议确立毛泽东在全党全军的领导地位奠定了基础。
湘江战役,中央红军遭到重大损失,但由于广大指战员的英勇战斗,终于渡过湘江,打破了蒋介石在湘江两岸彻底消灭红军的狂妄计划。从这一点上说,红军又是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