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5月,中央红军渡过金沙江,通过大凉山彝族区后,继续向大渡河挺进。
为了能渡过大渡河,中央军委决定成立中央红军先遣队,指定刘伯承任司令,聂荣臻任政委,带领红1军团第1师的第1团、一个工兵排和无线电台,再加上萧华领导的一个工作队,先进行战略侦察,为红军北上开路。
5月24日夜,红军先遣队冒着大雨,一昼夜行军140多里,到达大渡河边安顺场附近的马鞍山。
安顺场位处大渡河中游河床急转弯的地方。大渡河发源于四川、青海两省交界处的果洛山,聚积高原、雪山、草地的涓涓清溪,汇成一股滚滚洪流,自北而南,直下群峰倾压的横断山脉,千回百转,劈山裂岭,到安顺场后掉头向东,呼啸而去。安顺场紧靠大渡河的南岸,是一个险峻难越的渡口。此处河宽约百米,水深达30米,流速每秒4米左右,很远就能听到激流的咆哮声。这是长征开始以来,红军面对的水流最湍急的河流,比乌江、金沙江还要急,两个人在河边讲话,如果不用大声音,对方会听不到。
红军先遣队决定将夺取安顺场渡口的任务交给红1团。红1团团长杨得志、政委黎林又指定1营为前卫营,营长为孙继先。
安顺场,曾是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全军覆没的地方。蒋介石听说红军到了安顺场,很是高兴,认为“红军将蹈石达开的覆辙”。他一面命令薛岳率10万大军在后跟追,一面任命四川军阀杨森为大渡河守备指挥;又电四川军阀刘文辉,命他督励所部,严密防守。蒋介石叫嚷:大渡河天险,共军断难飞渡!要求各路军队务将红军彻底消灭于大渡河以南,成为“石达开第二”。
遵照蒋介石的旨意,连日来,四川军阀一面向大渡河地区调兵增防;一面对大渡河沿岸实行坚壁清野。驻守安顺场北岸的是国民党第24军第5旅的第7团,他们将渡口的所有船只和渡河材料悉加收缴撤往北岸,并准备把安顺场的房屋全部烧毁,使红军没有掩护和住宿的地方。但是,24军彝务总指挥部的营长赖执中不同意。他是安顺场的恶霸地主,安顺场大部分的房屋是属于他家的。争执结果,决定暂不烧房,等红军一旦逼近,再放火烧屋。
红军先遣队刚到马鞍山,红军总部传来命令,要先遣队连夜偷袭安顺场渡口,夺取船只,强渡大渡河。刘伯承、聂荣臻亲自向红1团交代这一紧急战斗任务。红1团团长杨得志亲率第1营飞速前进。他们冒着细雨,不顾夜黑路滑,沿着山径小道,摸到安顺场渡口。敌人根本没有料到红军会来得这般神速,因而毫无戒备。当前卫营到达街上时,敌人的住屋里还亮着灯光,隐约传出胡琴声和唱戏声。直到红军战士冲到跟前,敌人的哨兵才惊惶地问道:“哪一部分的?”
“我们是红军,缴枪不杀!”
敌哨兵企图顽抗。红军战士立即冲进屋去,用刺刀、大刀和手榴弹对敌人进行了有力的打击。不到半小时,安顺场的守敌便全部被打垮。敌营长赖执中从睡梦中惊醒,仓皇翻墙逃走,又跌伤了脚,后由卫兵把他背往彝区隐藏了起来。大渡河水轰轰隆隆的巨大咆哮声,淹没了激战的枪声,对岸敌人竟没有发觉南岸的战斗。
前卫营夺取了安顺场渡口,并夺得了敌营长带过来的一只小船。红军积极准备渡河。但见河宽水急,波涛汹涌,江中礁石林立,漩涡无数;而大渡河上游的雪山正在溶水,加上连日来阴雨连绵,水势陡涨,惊涛拍岸,飞流急下,河面上雨雾蒙蒙,声势着实吓人。大渡河的对岸都是黑黝黝的悬崖绝壁,石壁开裂处才是渡口;一条很陡的石砌台阶由河边伸向崖上,顶端便是敌人构筑的工事,由半人高的围墙围着,四个碉堡俯视着台阶和河面。敌人一营兵力就驻守在那里。离渡口不远便是安庆坝,设有敌人的团部。
由于大渡河水深流急既不能架桥,也不能泅渡,红军欲过河,只有用船强渡。
5月25日清晨,雨停天晴。1营2连挑出17个战士,由2连长熊尚林为队长,组成了精悍的渡河奋勇队,每人配备一支冲锋枪,一把大刀,一支短枪,五六个手榴弹。
上午9时许,渡河战斗开始了。在激越的冲锋号、口号和机枪声中,熊尚林率领8名战士首先登上小船,向河中驶去。
对岸碉堡中惊慌的敌人,对着红军的渡船猛烈开火,子弹像雨点般喷射而出,在船周围激起一串串浪花,小船在波峰浪谷中忽隐忽现。船工和战士们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冲过一个个浪花,避过一阵阵弹雨,小船急速地向对岸飞驶。在南岸,团长杨得志指挥“神炮手”、炮兵连长赵章成,用两发迫击炮弹轰掉了敌人的两座碉堡,所有的机枪也一齐向北岸开火,遏制了敌人的火力。
小船离北岸越来越近了。忽有敌人的一颗手榴弹甩到了小船上,咝咝地直冒青烟。一个战士眼疾手快,迅速拣起来甩了出去。小船无恙,继续飞速前进。10米,8米,6米,4米……眼看靠岸了。勇士们不顾子弹的呼啸,纷纷站起来,准备冲上岸去。突然,渡口村子里冲出一股敌人,用火力阻止红军登陆,妄图把红军歼灭在河边。
情况异常紧急。“给我轰!”团长杨得志大声下令。神炮手赵章成毫不犹豫,应声发出仅剩的两枚炮弹,又准确无误地在敌丛中炸开了花。乘这个机会,小船急速靠上了北岸。9个勇士龙腾虎跃过跳上岸去,冲上渡口的台阶,扑向敌人的碉堡,控制了敌人的主要工事,同敌人对峙着。
小船又快速返回南岸,营长孙继先带着另8名奋勇队员,携带两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迅速跳上小船,再驶向北岸。
小船迭遭凶险。
突然,敌人一梭子弹打到了船上。
“哎唷”一声,一个战士右臂负伤,船也被打了一个洞,河水像喷泉似地涌进舱内来。“快堵住!快堵住!”随着孙营长的喊声,战士们已经用早准备好的布絮堵住洞,舀出水。
刚刚堵住漏洞,一个巨浪打来,小船把持不住,向下游滑去,撞向一块大礁石。幸亏船工眼明手快,用力一扳桨,又用竹篙极力抵住礁石,小船飞速滑了过去,船工的手也擦破了。但并未脱离险境,小船仍然在礁石边摇晃,眼看急流将把小船裹向下游漩涡,那就有翻船的危险。
“撑啊!”捏着一把汗的岸上的战友们拼命喊叫着,为船工和勇士们鼓劲。船上的战士和船工更是同心协力,撑起竹篙,跳进激流,用手推,用背顶。经过一翻紧张而惊险的搏斗,小船终于离开了险恶的礁石,又向对岸驶去。当小船到达北岸时,已在渡口下游200米处。因为北岸尽是峭崖陡壁,无法上岸,战士们只得将船往上拖,才到了渡口。
当第二批勇士上岸的时候,敌人正在向第一批勇士据守的碉堡进行反扑。于是,第二批勇士怒吼着,向敌群里扔出一束束手榴弹,打得敌人鸡飞狗叫,狼奔豕突。两批勇士会合一起,猛击敌人。敌人纷纷逃跑了。
这时,团长杨得志又带领第三批勇士驶抵北岸。大渡河的渡口终于被占领了。
英勇无畏的勇士们,胜利地完成了渡河夺取渡口的光荣使命。
红1军团的《战士》报,热情洋溢地及时报道了这一英雄事迹,称赞红2连的17个勇士说:“他们一致生死置之度外,不怕敌火力猛烈,不顾水急的危险,至高的表现了他们阶级战士可敬可爱的铁一般的意志,火一般的热情,猛虎一般的勇猛。”《战士》报称赞红1团出色完成“光荣战斗任务”,“为革命史上写下光荣灿烂的一页”。
红军总政治部给强渡大渡河的勇士发了奖,奖给红1团团长杨得志、1营营长孙继先、神炮手赵章成和熊尚林等2连的17名勇士每人一套灰布列宁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