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9月19日,国民党云南省主席卢汉,在形势逼迫、军事压力和我党的和平政策感召下,率省政府和地方武装宣告起义。残存在云南开远、建水、蒙自、个旧一带之敌第26军,惊恐不安,企图乘卢汉等待整编、我军主力尚未到达之机,攻占省会昆明,固守待援,打然后转向海南岛、越南、老挝、缅甸,以伺机卷土重来。
卢汉告急求援,情况十分紧急。
为粉碎敌人的阴谋,12月下旬,中央军委电令第38军进至广西百色地区的部队,火速赶到滇边老街地区,切断敌逃向越南的通路,配合兄弟部队,歼敌于滇境地区。
第38军第151师第452团刚打到百色,正准备欢度建国后的第一个新年佳节,突然接到作战命令。该部立即整装出发。为保证任务的顺利完成,师副政委杜西书随第452团一起执行这次战斗任务。
从百色到个旧约有600多公里,沿途山高林密,道路崎岖不平,地形十分复杂。当地民谣说":对山听鸡叫,要走需一天。"第452团途经十多座大山,多是原始森林、羊肠小道,部队只能一路纵队行军,先头部队到达了山脚,后卫部队还在山这边,有时部队只好在半山腰露宿。有些大山,海拔高度,山上和山下相差千余米,气温相差十七八度。冬天在半山腰露宿,冻得直发抖,根本睡不好觉。有时部队只好采取人不停脚,马不停蹄,人不吃饭,马不喂草的连夜行军。经过十余天的急行军,中途又与国民党地方武装战斗两次,于1950年1月17日进至个旧地区。
当时,第2野战军某部,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歼敌1个师,刚夺下个旧县城。他们介绍情况时说,敌第26军军部率一个师向西南逃窜了两天一夜,具体位置不明。第452团得知此情况后,立即就地召开党委会,分析敌情,研究地形,了解部队思想和干粮筹存情况,布置任务,明确急行军路线,提出了保障安全急行军,防止部队掉队的措施;并反复动员部队,要下定决心,昼夜兼程,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追上敌人,打好滇南最后一仗。
敌情就是命令,时间就是胜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部队不顾长途跋涉的劳累,也来不及休整,又继续以强行军的速度,向个旧西南方向快速疾进。经过昼夜的急行军,有的同志疲劳过度,边走边打瞌睡;有的跑掉了鞋子,也顾不上去拣。大家只有一个心眼,豁出掉几斤肉,也要追上逃敌,打一个漂亮的追歼仗。敌人逃了两天两夜,第452团硬是用一个晚上撵上了敌人。
当第452团追到离红河约30里的斗姆阁时,碰上敌第193师第579团从红河边派回来的1个营的警戒哨。几天来,敌人连续长途行军,加上这个营又连夜返回来多走30里山路,这天夜里,早已疲惫不堪,一个个睡得像死猪一样。2营副营长张朋年带通信员在前边搜索找向导时,通信员发现敌哨兵,一枪将其击毙,但枪声并没有惊醒熟睡的敌人。等到第452团逐屋搜索叫醒他们,他们才明白过来,一个个乖乖地缴了械。他们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远离的解放军,像神兵一样,从天而降。
敌4连长带1个排,住在西南的一个独立草屋,他们发现解放军后,进行顽抗。团长赵炳安命令部队包围草屋,用爆破筒炸,但爆破筒因受潮不爆炸;往里扔手榴弹又投掷不进屋去。反复喊话劝降,敌人拒不投降。最后他们只好用重机枪打燃烧弹,打着了茅草房子,绝大多数敌人都缴械投降,只有敌连长带着两名亲信士兵逃出包围圈。但因走投无路,第二天也自己走来向我军投诚了。这一次战斗,只用了30分钟,歼敌1个营,而我军无一伤亡,真是一个干脆利索的漂亮仗。在审讯俘虏时,敌4连司务长响应我军号召,愿意带罪立功,向我方提供了敌人口令、红河两岸的地形和敌情等情报,并自告奋勇地为第452团带路。第452团则采取有力措施,摆脱一切干扰,直奔敌军部和主力部队。
红河宽不过百余米,但河深流急,波浪翻滚,是滇南的一道天然屏障。敌第26军在红河蛮板渡口架设了浮桥。浮桥是用空气油桶连串起来上面铺设木板做成的便桥,有4米多宽,敌还在红河东岸驻有1个团的兵力,掩护其军师机关和主力部队逃跑。
如何夺取敌人的浮桥呢?考虑敌人兵力多,火力强,第452团首长认为,只能智取,不能强攻,必须出敌不意,达成突袭、巧夺的目的。
赵团长在村头召开了有团、营、连三级干部参加的战前民主会。在会上,明确任务,布置打法,集中群众智慧,研究如何组织突破红河、抢占浮桥的战斗。团党委分工由团长指挥1营,在行进间利用雾障,向敌实施突击,先歼灭河东敌人,并迅速抢占浮桥。然后采取猛打猛攻的战法,直指红河西岸敌主力部队和军指挥机关。
赵团长率领1营追到红河蛮板渡口,天已亮了,太阳升起约有丈把高,茫茫的雾障笼罩着河谷,10米以外看不清人的面孔。这时,东岸敌人已开始成两路纵队过浮桥。第452团1连组成1个加强尖兵排首先接近了敌人。该排第一班全部是冲锋枪,第二班是带刺刀的捷克式步枪,第三班是轻机枪。敌人正在过桥,我们怎么办?"趁雾障我们也抢着过!"尖刀排在1排长盖万阁同志带领下,插进敌过桥部队行进纵队中间向对岸扑去。敌过桥的部队多,互相拥挤,前面发生堵塞。1班长庄感文机智地大声喊道":我们机枪连先过河掩护,你们快闪在一边。"有个敌人不让路,发牢骚地说":都是逃命的,为什么给你们闪道?"1班长火了,猛地把这个敌人推到河里。这时附近的敌人认出尖兵排不是他们的人,慌忙喊道":解放军上来了!"但敌军官还不相信地骂道":混蛋!还没有情况就闹内乱。"尖兵排的同志也随机应变附合地说":都是自己人,不要内乱。"我们的尖兵排夹在敌人中间过浮桥,处境是异常危险的,但战士们个个沉着机智,临危不乱。有的战士还有意地把两边行军的敌人用胳膊肘拐到河里去。敌连长站在西岸桥头上,大声责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们的人挤到河里?"我们尖兵排的班长冲到桥头后,举起冲锋枪一梭子,将敌连长和周围的几个敌人一下子打死。枪声就是命令,我尖刀排一起行动,有的乘敌不备把敌人推下了河,有的夺过敌人的枪,有的喊缴枪不杀,全连很快就占领了浮桥,切断了敌人的退路,同时向岸边冲去。接着1营主力尾尖刀连之后,冲过浮桥加入战斗。河西岸山岗上全是露营的敌人,当浮桥的枪声一响,敌如梦初醒,顿时乱作一团,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这时河东岸1营重火器和团加强迫击炮同时向西岸敌人开火。霎时,枪炮声、喊杀声、马的嘶叫声响成一片,打得敌人蒙头转向,纷纷举手投降。敌人的100多匹骡马,驮着敌军部扣发的3个月军饷,也成了我们的战利品。被炮弹击中的驮马身边,银元撒了一地,连打死的马肚子里也有银元。战斗中还发生这样一件事:有一敌军官太太,见我军冲杀过来,吓得战战兢兢,拿出一包金条,哀求饶命。
1班长庄感文严厉地说":我们解放军不搜腰包,是公家的交公,是私人归己,我们什么也不要!"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河两岸之敌4000余人被俘,其余约千余人分两路向西逃跑。第452团当即分两路,尾随追击。副参谋长张学勤带3营追击右路逃跑之敌,团长带2营追击左路逃跑之敌。追到中午12点,发现两股敌人又汇合在一起,正在小新街村庄做饭吃。饭还没有做好,我主力就赶到了,战斗半个小时,又歼敌一部分,其余敌人弃饭落荒而逃。第452团带着敌人做好的饭,边吃边追。追到天黑,敌人刚到一个树林开始做饭,452团又追上了,一阵猛打猛冲,歼敌300余名,并缴获骡马50余匹,全是驮的银元。第二天中午,逃敌占领了坪河北的一个小山头,企图顽抗,第452团迅速组织部队包围。这时,敌人已成惊弓之鸟,无心恋战,丢下山头继续逃窜,在离国境边界不远的半坡以东,又被第452团俘虏一部分,其余约300余人逃出国境,进入越南、老挝交界地区。
整个战斗,第452团共歼敌1个军部带1个师,俘敌第26军少将高参刘世荣,第193师少将副师长邓绍华、尉以上军官300余人,士兵4000余人。敌军部特务营每人配1支崭新的快慢机卡宾枪,虽然战斗力比较强,但也全部被俘获,无一漏网。至此,敌第26军除极少数逃出国境外,全军覆没。
滇南战役结束后,第452团受到上级通令嘉奖,1连被师党委授予"战斗模范连"的光荣称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