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1月,解放军开始了向大西南进军。
第11军第32师第95团在川东双胜场,与国民党罗广文部第108军相遇,经激烈战斗,击溃了这个军的军部和所属第242师,俘敌1000多。接着,又乘胜追击,出敌意外地直捣重庆市郊海棠溪,歼灭了海棠溪及黄角垭高山阵地之敌,与兄弟部队一道解放了重庆,没有给敌人喘息机会,粉碎了敌人炸毁重庆的罪恶阴谋,实现了我军迂回包围敌人的战略目的,加快了西南解放的进程。他们是怎样完成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的呢?这次向西南进军,追歼敌人,第95团作为第32师的第二梯队,担任掩护军直机关的任务。
经第95团首长再三请求,军首长同意第95团一部分追击敌人,一部分保卫军直机关的安全。
经团党委商定,由副团长严大芳和方政委带1、3营到前面去追击敌人,参谋长和主任留下带2营继续掩护军直属队。
1、3营的同志听说让他们到前面去追击敌人,像开了锅的水,顿时沸腾起来,你捣他一拳,他推你一掌,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又蹦又跳。
追击行动开始了。途中,早出发,晚宿营,短休息,并加快行军速度,一路上尽是小跑。经过的全是山区,人烟稀少,高山重叠。他们疾进在坎坷崎岖的山路上,爬上爬下,翻过一座又一座险峻的山岭,越过一条又一条湍急的河流。
同志们不怕山高水深,不顾困倦疲乏,只有一个念头":追,坚决追上去。"他们平均每天都要跑上一百七八十里路,有一天跑了200余里。当追到第七天,赶到白马山时,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我们的许多部队,大家顿时高兴地喊起来":我们的部队!我们的部队!"严副团长命令暂时原地休息,他带警卫员先去前面寻找,看看有没有他们师的。说来也巧,在一个草棚里碰上了他们的师长何正文。师长见严副团长突然到来,愣住了,惊讶地问他":你们怎么来了?""曾军长和鲍政委批准的。"严副团长自豪地回答:"我和方政委带1、3营追上来了。"何师长见第95团既然来了,便向他们交待了任务,并命令说":你们的1、3营,应神速勇猛挺进,一定要将罗广文兵团的第108军分割在双胜场地区,配合主力将其歼灭。"他们按照何师长的命令,立即出发追击敌人。部队经过一天一夜,跑了170多里路,到了南川,这已经赶到大部队的最前面了,但是还没有追上敌人。从俘虏的口供中得知,敌人有1个师向白沙井方向逃窜。根据这个情况,严副团长和方政委商定:方政委带3营去斩敌人的"腰",严副团长带1营去截敌人的"头"。
严副团长带1营赶到白沙井,结果扑了个空。他们与3营又分开了,敌人到底往哪个方向逃窜了?根据情况分析判断,敌人一定向北逃去。
于是他们调转方向,继续追赶。大约晚上9点来钟,发现前方有密密的灯光。1营迅速靠近一看,原来是一个较大的村镇。在这个村头上,有一座二层小楼房,楼前有个大院子,四周垒有一人多高的围墙,西面有一个院大门。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村里的敌人在吵吵嚷嚷。借着光亮仔细一看:好啊!大街上,院子里,墙根下,一群群,一堆堆,全是敌人。这些敌人有的骂着,吆喝着,满街乱窜;有的像猪似地躺着呼呼睡大觉。村里被搞得乌烟瘴气。敌人还到处拢着一堆一堆的大火,看样子也是刚到不久,好像在做饭。
严副团长低声对站在身旁的营长冯鸿章说":通知部队,待命准备战斗!马上把连以上干部叫来!"不一会儿,干部们来了,严副团长把消灭村里敌人的想法告诉他们,研究了打的方案。都安排好之后,便开始了行动。
这时,夜更黑更静了,天上下着小雨,1连的两个排,像两把锋利的钢刀,直插小楼。1排搭人梯迅速翻过围墙;3排的冲到院门口,院内放哨的敌人愣住了:"谁?!"同志们没有答话,打了一阵冲锋枪、手榴弹,乘势冲进院里,直攻小楼。战士们大喝":不准动,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缴枪不杀,快投降!"敌人一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犹如当头挨了一棒,都呆了,一个个吓得浑身哆嗦,纷纷举手投降,不住地叫喊":饶命,饶命"不到一刻钟,小楼就被我军拿下了。里面有敌1个机枪连,1个步兵连,200多人,除了被打死的,其余全部当了俘虏。
1连占领小楼后,迅速向双胜场东北前进,扩大战果。3连向村西头展开攻击。村里战斗打响约半小时,四面高山上突然枪声大作,子弹如流星一样,从山头上来回交叉飞射,在村子上空形成了密集的火网。
严副团长经分析判断后,立即命令2连带1个排,抢占村东北附近的山头,又在楼上架起机枪,并命令2连的其余两个排,也投入村子里的战斗。
外面的雨还在细细地下着,四周山上的枪声,还在一阵阵地吼叫,村里的战斗还在继续进行。
午夜12点多钟,村子里的战斗基本结束了。在一个院落里,那黑压压的一大片俘虏,至少有1000多。
严副团长接到师长的指示,带着1营向重庆方向挺进。11月29日下午两点多钟,到土地垭时与方音政委的3营会合了。会合后,立即组织部队向敌人进攻。土地垭是重庆南岸黄角垭守敌堵击我军的第一道阵地。严副团长和方政委研究决定,3营从土地垭正面攻击,严副团长带1营从侧面迂回。我军刚展开攻势,敌人便吓得不战自退,撤至第二道阵地凉风垭。我方乘势紧追也到了凉风垭,立即从正面和侧翼进攻,敌人吓得狼狈逃窜,一直逃到它的老窝黄角垭。这里有敌人一处高山阵地,南面山下是黄角垭村子,北面山下是海棠溪,与重庆隔江相望,是敌人在重庆南岸的一个屏障。敌人要据守重庆,必须守住黄角垭这个高山阵地。这里的守敌是四川大军阀、伪省主席杨森之子杨汉烈师和伪内政部警察彭斌之部。敌人的主要兵力布置在黄角垭这座高山阵地上,山下海棠溪是指挥机关。高山阵地工事坚固。要解放重庆,必须首先攻占高山阵地,截断天险长江。
我1营很快打下了黄角垭山下的村子,3营继续攻打山上阵地。从敌我双方的兵力来看,我方仅仅2个营,敌人山上有1个多师,附近还有3个汽车团。江面上有国民党的舰队,江对岸的敌人就更多了,他们有船只,片刻即可驶到南岸。如果这些敌人一齐向我方压来,那后果将是不可设想的。但是,敌人处于兵败如山倒的境地,士气低落,更何况我方可以以夜幕作掩护,把敌人搅个天翻地覆,使他们溃不成军。
一切布置好以后,部队从黄角垭村出发了。他们按地图上的路线,沿着山间小路向前疾进,飞也似地直插海棠溪。一路上大家屏住呼吸,只听唰唰唰的脚步声,一个紧跟一个行进。天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忽然前面隐约出现一束灯光,1连1排顿时警惕起来,一个个紧紧地端枪弓腰,脚步轻快,敏捷地冲了上去。借着灯光一看,是一座小庙,里面有敌人。1连1排迅速将小庙包围起来,派1个班冲进去。"不准动!动就打死你们!"战士们用枪口逼着正在发愣的敌人。庙内20多个敌人,这一帮那一伙吵吵闹闹地正在打牌。我军的突然出现,吓得他们像掉了魂似的,两眼发直,乖乖地举起手当了俘虏。
海棠溪就在眼前的山坡下面,那里一片灯光,大街小巷,一群群敌人,吵吵嚷嚷地在闲逛。见此情景,同志们不顾一切地向海棠溪镇里冲去。我军从混乱的敌人中穿过大街,1连直奔江边,控制渡口,2连插向西南面攻取高地,3连以排为单位杀向大街小巷,到处搜捕敌人。
严副团长带部分同志,由俘虏带路,一直向敌人指挥部冲去。敌人指挥部设在南面山坡上一座大平瓦房里。当他们赶到时,房门大开,里面还亮着灯,却空无一人,屋里屋外,弄得乱糟糟的,碎物破纸满地。显然敌人已经逃跑了。
晚上9点钟,各连陆续报告了战斗进展情况。1连已经控制了江边去重庆的渡口,切断了海棠溪与重庆的联系,正在附近捕捉敌人,并监视西侧嘉陵江口敌海军的行动,随时准备与其战斗。2连利用敌人的口令,很快夺取了西南面高地,接着以1个排迅速加修工事,其余两个排,在阵地周围捕捉俘虏。
海棠溪有敌人3个汽车团,200多辆车停放在一条长街上,把海棠溪分割成两部分。汽车上都满满地装着军用物资。我1营将几百辆汽车全部缴获。为防止敌人打毁汽车,就用一部分战士押着敌司机,把汽车开到海棠溪东侧四五公里的公路上。
夜里11点半钟,黄角垭山上的枪声,由爆豆般的密集变成了稀疏零星,海棠溪里搜捉敌人的战斗基本结束,大部敌人被捉获,少数狼狈逃窜。由于我军大胆穿插,神速袭击,英勇、机智地搜捉敌人,只用很短时间就捣毁了敌指挥部,占领了整个海棠溪。
后半夜一、两点钟,重庆市没有任何枪声,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似乎是拆房子修工事的声音。重庆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必须搞清楚。严副团长疾步走到江边,拿起几块鹅卵石,猛力向岸边的石滩扔去。随着石头的撞击声,一阵猛烈的炮火向我方打来,打了足有五六分钟。这炮火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敌人仍然盘踞在重庆,二是敌人的防御线不是一道,而是多层多道。
天渐渐亮了,海棠溪从夜幕中露了出来。江面上的雾已被风吹散,战士们正在大街上巡逻警戒。忽然,传来了"一二一"、"一二一"的口令声和"嚓嚓嚓"的脚步声。奇怪,怎么还有跑步的。过去一看,原来是敌人看守仓库的士兵正在出早操,他们根本不知道海棠溪这一夜所发生的事情。我们的战士端着枪,迈着雄赳赳的步伐,向跑操的敌人开了过去,喊道":喂,你们不要跑步了,海棠溪已被我们解放军占领了。"
敌人一听将信将疑,当他们的目光触到我们战士头上的帽徽时,一个个呆若木鸡,这些出操的敌人顿时全部当了俘虏。
我军占领海棠溪、黄角垭高山阵地,完全控制了重庆南岸。海棠溪东北、正南和西南山区,直接威胁着重庆的守敌。清晨,重庆市沿江防守的敌人全部撤退,逃向市区纵深。
后来,第95团与兄弟部队一起,解放了西南重镇重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