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
我,双手捂着脸颊,嚎啕大哭起来。
悲伤欲绝的哭声,引来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者。
一个大男人,好好的哭啥?!有人关切地询问。
我,我,我的脸皮不见了。
嘻!还当出了天崩地裂的大事,原来只是丢了……一胖汉不以为然地说。
可不是,脸皮,如今一张脸皮能值多少钱?!不少人附和地摆动脑袋。
闭上你们的臭——“嘴”字刚要溜出口,我又使劲咽了回来。
瞅着那高矮不一、胖瘦不一、年龄不一的围观者,我的眼睛不由睁大起来。
天啦!我又一次失声大喊起来。他们,他们一个个居然也都没有脸皮。
这让我大吃一惊。
岂止是大吃一惊,我很快发现:没有脸皮的世界与别处大不一样,是彻头彻尾的不一样。
大家知道,如今求人办事不送“礼”是难成的。但是,这礼怎么送,送多少,送什么却又让人犯愁,让人费尽心机。
如果换到这儿就好办多了,因为没脸皮,收礼者犯不着犹抱琵琶半遮面,既要偷吃又要抹嘴的。他们明码标价大大方方,按求办事情的大小难易轻重缓急,索金拿银收取酬劳。
嘿嘿,送者收者供需见面,直接洽谈多么便当快捷。
至于上面官员下来巡视检查,或游山玩水,转一转的,则无须下级单位接待同志再费心打探琢磨猜测。因为官员们已将招待的档次、菜单、口味,甚至喝什么酒,抽啥种烟,上哪些水果,挑几位小姐一一列出明细表,下级单位接待同志照表分头张罗办理便是。
若提及男欢女爱之事,那一幅幅画面,一个个插曲更是让人大跌眼镜,大开眼界。
萍水相逢,一见钟情,那是诗人、作家的讴歌赞美抒情描写。
在这里却是一拍即合,一见来事,或图貌,或为财,或者什么也不是。
激情上来,不!野性上来,不分时间,不分场合,或家中,或宾馆,或闹市,或荒野,脱衣而舞,裸体而眠。
当事者无拘无束,我行我素,当嬉即嬉,呈动物之本能。至于旁观者,则一个个熟视无睹,见怪不怪,无动于衷,如动物之冬眠。
……
呜呼,一个颠颠倒倒倒倒颠颠的世界。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双目紧闭,再也,再也不敢睁开。
喔,喔喔——
鸡鸣声中,天边亮出一线曙光。
我,从噩梦中醒来。我第一个念头便是用手触摸自己的脸颊。随即我又旋风般推开窗户,朝闹市的人流望去。
我,不由大喜起来。
幸好,自己的脸皮还在。
幸好,世人的脸皮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