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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丹寇再三保证,甚至立下誓言,一定要将孩子亲手送到,张纤这才张纤点头,吸了吸鼻子,示意她赶快离去,丹寇身上带了皇后的令牌,就说送东西去长公主府,通行自然无阻。

丹寇离开之后,紫宸便带着稳婆进来,然后派人前去前殿报信,说皇后娘娘生了……

皇后娘娘诞下死胎,是个女儿的消息在落日时分便传遍了宫廷,而与此同时,丹寇带着刚出生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的孩子正在出城的路上。

孩子的生父等候在城外,这个孩子的出生代表着他和孩子的母亲建立了一层隐蔽的联系,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之间的纠葛,将不会轻易结束。

大昭皇宫郁郁葱葱,滋生了无数的秘密,一些会随着时间而消亡或者沉寂,另一些则会悄然而生,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是永恒的,除了这些秘密一直在生生不息。

深夜,年轻的皇帝坐在殿内,奏折堆满了案头,搁置一旁的笔尖上朱砂已经干硬,火烛的光影闪动,使空旷的殿内更平添了一抹孤寂。

今天他的女儿一出生就死去了,他的皇后悲痛欲绝,而他却因为忙于政事来不及去安慰,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去安慰。

有些秘密,就是为了伤害他人而存在的。

“她把那孩子交给了什么人?”赵荻经历了这么多,却也没像今天这样,仿佛生魂被从身上抽离一般的心寒。

“回来的人报……是一群北狄人……其中有个人好像……好像是……”邓喜伏在地上,吞吞吐吐。

“说!”

邓喜一咬牙,道:“是北狄的王世子。”

虽然从她开始准备偷龙转凤的时候,他就差不多明白了什么,然而当真相赤裸裸的展现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接受。

嘭——

赵荻掀翻了桌子,折子撒了一地,他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向外冲出去,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她背叛了他,而他在乎的人和事都建立在谎言之上!

她怎么能这样对她?

星夜,靳格烈带着他的亲信护送着一辆马车赶路,马车里是奶妈和他才出生的儿子。

他的儿子一出生就被她的母亲抛弃,在她写给他的密信中,不止一次的强调,她永远不会承认这个孩子,也不会容忍有人以此来威胁她,却在今天把孩子交给他的时候,让她的侍女逼他立下誓言,绝不亏待这个孩子。

他当然不会亏待他,不止如此,他还要将最好的给他。

这个孩子是上天的恩物,值得世上最好的待遇,将来他的一半将从他这里继承,而另一半,则会从他的母亲那里获取。

月光皎洁洒下,这一行人默不言语,正如他们悄然而来,如今也是无声无息的离开,朝着他们北方的故土家园而去。

赵荻步步逼近张纤的寝宫,步履却越来越缓慢,每一步都踏着沉痛,在他的半生之中,他一直竭尽全力的避免成为先帝那样的人,然而讽刺的是,这就像是诅咒,他最不愿意发生的状况正好就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变成了他最厌恶的人,甚至他已经开始可以了解先帝的想法和痛苦,难道这预示着他不可避免的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吗?

当赵荻面无表情的走进她的宫殿,偌大的宫殿里,却只有一面墙角点着一盏幽暗的灯,宫人都不知哪里去了,整个宫殿显得过分的清冷和萧索,而里头的一片黑暗中,却有隐隐的哭声传出。

张纤靠着榻沿歪在地上蜷缩一团,抓着被子捂着嘴痛哭,她经历的种种都在折磨着她一颗坚硬外壳之下柔软的心。

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她曾经被人****,也不能告诉她的丈夫,她生了一个别人的孩子。这个孩子的生命力顽强得不可思议,她两次服用汤药都没能够打下他,第一次以为剂量太少,第二次肚子疼了一整天可孩子居然奇迹一样还是活了下来,眼看着他渐渐的长大,周太医说如果剂量再大,强行下胎,可能会造成不孕。

这孩子就像是一定要出生一样,她隐隐感到,他也许不是普通的孩子。

十月怀胎,从最初的无动于衷甚至憎恨到慢慢感受着孩子的成长,最硬的心肠也会潜移默化的变得柔软,她心里也曾有过期望,他如果是她和赵荻的就好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疼爱他了,可是这孩子生下来的样貌太像那个人了,异域的特征几乎一眼识穿,她只能将他送往一个遥远的地方,也许永远都见不到了,即便见到,她也不能承认他,绝对不可以。

现在孩子被送走了,她更加感到自己的境地多么悲惨,如同陷进了泥沼中不可自拔,在她最悲痛的时候,却不想赵荻何时进来,走到了她的身边,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脚下缩成一团的悲伤哭泣的女人,满腔的怒火突然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为什么坐在地上?”赵荻蹲了下来,在黑暗中凝视着她,过了很久才道:“他们怎么敢如此慢待你?”

一国之母,刚刚生产没有多久,本该好好调养身体,却状如疯妇一样缩在地上哭泣,那些伺候她的人到哪里去了?

虽然赵荻是男人,却也知道生产过后的女人有多么虚弱,她怎么能哭成这样?怎么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张纤看到赵荻,心中更加难过,抽泣了几声,哽咽道:“不关他们的事,我叫他们都离开了,我不想……不想别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这样的她,委实十分可怜,赵荻犹豫着伸手去拉起她,让她靠到床上去,张纤偎进被子里,当他的手准备抽回的时候,不料她却抓住了他。

“你刚刚生完孩子……”生完孩子体质十分的虚弱,经不起这样的作践。赵荻虽然是这样说着,却扭过头去,心理到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对不起……对不起……”张纤忍不住哭得更加厉害了,她边哭泣边道:“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这样的……”

“我只想生一个你的孩子……但是我没做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这样……”

张纤哭到声音嘶哑,也许在别人看来,她只是哀悼夭折的孩子,但她自己知道,她在为发生的事情向赵荻道歉,他是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她却在做着几乎等同于背叛他的事情。

张纤伤心欲绝的流泪,哭得咽长气短,赵荻回头望着这样的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她并不想背叛他,她委屈而自责,因为她也是被伤害的那一个。

被人掳走不能算她的过错,如果有人在此期间伤害了她,并不能算她的过错,就算是她选择把孩子送到了那人的手上……如果她真的认为那是孩子最好的去处……

如同冰川开始动容,面对深爱女人绝望的眼泪,他突然明白了她做的这些事情的原因,他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她,这些他本就该懂的,只是他也很伤心,这让他不知所措。

如果她不弄走这个孩子,也许情况会更糟,当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势必将会重演,她和他一样,都在尽力的避免这个悲剧重现,只是她比他多了一点的是,她会对自己生下的孩子产生感情,本能的做出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赵荻不是一个没有包容力的人,曾经因为错失过许多东西让她更加懂得珍惜,张纤的隐瞒让他敏感而恐惧,可最终,他没有将那些话问出口,没有问,却做出了一个深远的决定。

有时候爱一个人势必要做出牺牲,虽然这让人难过,但是——

赵荻伸手抚摸着张纤的脸庞,扶着她躺下,然后躺在了她的身后,他可以用很多种办法来惩罚她,然而这并不能让他好过。如果将全部的怨恨发泄在她身上,那么他就真的成个那个他最憎恨的男人。

带着愤怒赶过来的赵荻,没有将他的悲伤和失望发泄出来,他不闻不问,装作一无所知,装得仿佛不那么难过,将手环绕住张纤,以手掌抚在她瘪下去的小腹上。

张纤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时不时的仿佛喃喃自语一般说着道歉或者自责的话。

“没关系,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赵荻他的头抵着她的发。

“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他的埋首于她发间,嗅着熟悉的味道,这味道触及他的内心深处。

“很多很多的孩子……”

后半夜,靳格烈命人扎营休整,已经吃饱了的孩子被抱了过来,送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属下们聚拢在他的身边,谈论着他们的小主子,他们的小主子虽然才出生,却沉甸甸的,打呵欠或者踢一踢的动作都十分有力,将来一定会是个健壮的小伙子。

“他将来一定是我们北狄的勇士。”其中一人道。

“不错。”靳格烈举起襁褓中的孩子,慎重道:“他将是我们北狄的财富,他会成为本王最重视的儿子,得到最悉心的教导,你们都必须辅佐他,帮助他,就像臣服我一样的臣服他。”

众人领命,屈膝致礼,靳格烈一脸肃容,遥望着某一方向许诺:

“……因为,终有一天,将带着他的铁骑,重新踏上这一块地方。”

一个上天恩赐的孩子,将从他的父亲那里继承他的一半,他的另一半,则从她母亲那里获取。

这是一个残酷而血腥的许诺,若有一天,他带着铁骑归来,会掠走这里所有的一切,掀起无数的腥风血雨。

靳格烈冷峻的面容上露出冰寒彻骨的笑意,他不会和他的父王一样甘于臣服在大昭之下,他们北狄受到的欺辱已经足够多了,总有一天,一切都会不一样,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与此同时,大昭宫。

“我们将会有许多的孩子。”赵荻的手抚在张纤小腹上,轻声许下他的期望,这是他对未来的承诺。

“其中会有一个最优秀的成为我的继承人,我需要他,磨练他,使他成为一个合格继承人。”

“因为我必须有一个这样的孩子来接替我,来保护他的母亲和姐妹,捍卫他的国家……他会做得比我更好。”经过北狄一行,赵荻已经起了警觉,在大昭浑然不知的时候,身边已经隐藏了一个巨大的威胁,这个威胁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作为一个男人,他要保护妻儿,发生的事情他难辞其责,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作为一个君王,他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迎接未来某个时候也许会发生的事情,他的责任重大,不容有失。

张纤尚还不知,红肿的眼睛问:“那你呢?”

“我总有一天会老的。”赵荻搂紧了张纤,那姿态仿佛宣誓着他们本该就浑然一体,他在她耳边道:“但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一直这样下去……”

大昭的皇宫郁郁葱葱,埋藏了无数的秘密,有些秘密是为了伤害他人,另一些,则是为了保护深爱的人,在最后的时刻,赵荻做出了一个极不容易的选择,他要让某些秘密,永远不为人所知。

而由这些秘密所隐藏起来的未来,也迟早会露出它狰狞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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