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云皓陪同,南宫月的胆子似乎大上很多。当两人又回到玲珑坊鬼船边时,南宫月看着阴森森的船梯心里直发寒,总感觉一条条冤魂在船上穿游,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串串的冒了出来。
说什么也不肯再上鬼船,转头对李云皓说道:
“李老弟,还是你去看看吧。老夫就不进去了!这死法还真不是人该有的死法,诡异之极!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晚上做噩梦。”
李云皓点点头。是呢!一船的冤魂啊!任谁见了都得心寒。还好,小爷胆子大,就当来祭拜祭拜那些冤死的亡魂。
孤身登上船梯,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消失在船口。李云皓的心平静得如水一般,不起丝毫涟漪,并没有如众人所说觉得阴森恐怖。
上玲珑坊李云皓的目的有两个。平白冤杀了那么多人,心中再怎么还是有些不忍,借此来祭拜祭拜。还有就是上来看看队员们有没有粗心大意,遗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自己也好扫个尾。
每个房间里探视了一遍,看着那一具具已经僵硬、蜡像般的尸体,刺血队员们从进屋到出手一连串的动作一幕幕在脑海里重映。
臭小子们!还行!行动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符合规程,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李云皓这一去就是半个多时辰。没见人出来,南宫月等得心里有些发急。这么个鬼船,里面到处都是死得僵硬的尸体,阴森恐怖得紧,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里边呆上这么久的,胆儿真是不一般!李云皓三个字不是白叫的。
感觉脖子背心一阵凉,就好象背后吹来一阵冷风,让人遍体发寒。
“这鬼天气!都入春这么久了,怎么还吹着冷风!”
“是啊!真是怪异!太阳不高照着吗?怎么凭地吹起冷风来,让人觉着透心的凉!”
周围的官员,戒严的士兵们也都有同感,纷纷抱怨议论起来。
是起风了!秦淮河水也悄悄泛起了涟漪,带动着玲珑坊在水中轻轻荡漾起来。
南宫月却总觉着有些不对劲!好端端的天气会起什么风,而且还是吹得人遍体发寒的阴风!
实在觉得有些受不了身后吹来的刺骨阴寒,南宫月转身正待吩咐随从取来披风御寒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身后!不远处的树林笼罩在春日暖阳之下,树上的枝叶懒洋洋的根本就纹丝未动!那来的风!那来的鬼风!
诡异!离奇!让南宫月心中象堵了块大石,一时喘不过气来。
“南宫大人!南宫大人!”身后的守卫的士兵与官员们惊恐的大叫起来。
叫声让南宫月心里更是发堵,艰难的转过身来,顺着一众人的眼光看去,这一看更是心惊肉跳。
玲珑坊!此时的玲珑坊竟随着水势剧烈的摇摆起来!
怎会有如此大的风吹得玲珑坊在水中摇摆!众人转眼四顾,相距百多米开外的其它画舫却是风平浪静,连水花都没一个!
有古怪!撞鬼了!南宫月猛然记起李云皓还在鬼船之上,这可将他的一身冷汗都急了出来,正待出声,异变又起。
好好的天气凭空劈下一道闪电。确切的说是劈在了那条鬼船之上!玲珑坊瞬时就变得阴沉黑暗起来,就象突然入夜般那样突尤,而它的四周却是春光明媚,一片和熏。
象有团黑舞罩住了玲珑坊,让玲珑坊变得模糊不清。黑雾流动盘绕,始终都在玲珑坊之上,不超船梯分毫。
有阴阴笑语自黑雾中传出,朦胧中还可看到船舷边站着的纤细身影,从船上房间的窗户里还有着柔夷探出,相召着岸上的众人!
有鬼!真的有鬼!岸上的一众人等俱都吓得失魂落魄,眼睛呆望着玲珑坊,想叫叫不出声,想跑却迈不动脚!
南宫月在极度的惊吓中,狠命咬了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恢复了神智与力气,使出吃奶的劲一声大吼。
“都他妈楞着干什么!还不上船去把李太傅救出来!”
李云皓在里边还没出来,那才是真正要命的事!玲珑坊全船的人不清不楚的死了,死得怪异,死得离奇!找不出原因,皇上最多责骂一顿,可要是李云皓李太傅也不明不白的葬送在里面,皇上会是个什么态度,自己还真不敢想!
众人总算被南宫月的大吼拉回魂来。此时听得南宫月大叫着上鬼船救人,吓破了胆的兵卫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不肯抬脚,那里敢进去救人。
南宫月脸色苍白,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气的。他心里也恐惧害怕,可事到如今也没了办法,只得咬牙硬着头皮上了!猛的又是声大吼。
“都他妈一群饭桶!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跟着本官进船去救李太傅!谁要是临阵脱逃,撂下半步,休怪本官刀下不留人!”
领着一众人等就往玲珑坊里冲。可越走越是举步为艰!越靠近玲珑坊的船梯,森冷的阴风就吹得越是厉害,刺骨的阴寒仿佛吹进了骨髓里,全身血液都为之冻僵,身体硬硬的,腿都没了知觉。船梯口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天涯之遥,再也行进不了半分。
一个趔趄,领头的南宫月脑子一僵向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南宫大人!南宫大人!”
身后的大小官员、随从、兵丁们手忙脚乱的接住倒下的南宫月,急急退回原地。
醒来后的南宫月挣扎着站起来骂道:“谁让撤回来的?本官砍了他的头!”
众人低下头。不是我们不想进去救李太傅,这么个鬼船,现在想进去都难啊!
心腹官员出言劝道:“南宫大人!玲珑坊诡异、邪恶得紧,越往里走刺骨的隐寒将人的血液都快凝固,根本就进不去啊!李太傅在里边还生死未卜的,南宫大人你却不能再有闪失了啊!”
南宫月心里默然。大家说的是实话,现在是有心无力,根本就冲不进去。“这可如何是好?李太傅还在船上,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干盯着没有办法,皇上知道了,会相信本官所说!”
“南宫大人也别太悲观!李太傅是什么样的人儿,咱们流云的神话!传奇!凭他的本事化险为夷也说不定!既然咱们进不去,咱们可以在外面喊嘛,让李太傅快些出来,也可提醒下李太傅!”
这主意好!南宫月眼睛一亮,急忙吩咐道:“都他妈过来!集中在一起,使出吃奶的劲给本官死命喊!把李太傅给叫出来!谁要是不使劲,照样砍掉他的头!”
听得不用进那艘诡异的鬼船,只是在外面喊,众人安心之下那还不使力,直叫得鬼哭狼嚎,山蹦地裂,形成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叫声惊动了周边的画舫,也惊动了河堤上路过的人们。大家都觉着奇怪,一群人离着玲珑坊就二十来步的距离,扯着嗓子干嚎个什么!进去叫出来不就得了!
外面叫声震天,船内的李云皓却没听到。和进来时一样,当查看完第三层倒数第二个房间时,只感觉整个船内仿佛更加寂静了一些。也正是这种突来的寂静,让李云皓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也听到了最后一间房里传来的女人哭泣。
哭声幽幽,时断时续,让这寂静满是尸首的鬼船更加诡异,惊悚!
怎会有女子在船上哭?李云皓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侧耳仔细听了下,没错!是有女子在哭!
心中咯噔一下,李云皓深吸口气缓步走到最后一个房间的门口。站在房门口,哭泣声更加的清晰,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虎的一下推开房门。
一名女子被房而坐,在低头哭泣着。有些奇怪,这名女子和正常人不大一样,虽然有手有脚穿着衣服,却让人感到轻盈,身体模糊似乎还有些透明。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哭泣?你不知道这艘花坊上死了人!”李云皓抬步走了进去,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是啊!死了好多的人!奴家也死了!孤零零的好寂寞!你来陪我们了?”
话音刚落,李云皓眼前就出现了一张青白的脸,几近透明,脖子上带着条鲜红的血口,还殷殷的渗着鲜血。
近在咫尺,李云皓心里一惊,连他的眼力都没看清这个女子是怎么从背对自己坐着,瞬间面对面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距离如此之近!
不是人!李云皓心中暗叫,头皮一真发麻,往后急退两步,本能的转身就往房门外跑。
走不了!房门外又走进无数的女子男人,用飘来讲更为确切,几乎是蜂拥飘入,团团将李云皓围着,神色各异的笑着哭着,伸出双臂对着李云皓。
“你来了?来了就不要走了!陪着我们一起好不好?”
那笑声,那哭声,从李云皓耳朵里狂澜般拥入,即使捂住耳朵也遮挡不住!
一波波一浪浪,如碧海潮生般不停冲击着李云皓的心智。感觉思想有些模糊,心中的狂躁一股股的翻腾,不断冲击着大脑,真想在自己脖子来上一刀,陪着她们一起算了。
猛的一咬舌尖,神智得到短暂的清醒,怒目圆睁一声大喊:“既然身死,还滞留此船作什!我也不是不得以而为之!早些奈何桥上喝下孟婆汤,下辈子别再投胎到流云!”
“我们也想,可我们走不了!你还是留下陪我们好了!”
莺莺燕燕,猥琐男人一拥而上,哭笑着争相拉扯李云皓。
哭笑声再度刺激着心神,每被这些冤魂拉扯一下,李云皓就觉着自己身上的体温就冷却一分,渐渐的全身阴寒得快要失去知觉。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危急关头,大慈净心咒在脑海里唱响,顿时就将侵入脑海里的异声驱除。李云皓不由自主的跟着在脑海里默念起来,盘腿坐于地上,神情宁静宝相庄严,渐渐进入心无尘埃的境界,无相无我仿佛凭空消失了。
围着的冤魂一时间失去目标,在李云皓身旁打着转,哭笑声一片。
万里高空之上,一尊高大的魔影轻咦了声,喃喃自语。“那种感觉怎的如此熟悉?记不起来了!是那一世那一生的宿敌?”魔影心中一阵烦躁,嘴里哼得一声。
如一声闷雷在心头炸响,李云皓身体猛的一颤,默念的大慈净心咒顿时被打断,心境再难回到刚才的境界,显露了身形。
冤魂们再次一拥而上,李云皓再度陷入险地。
“邪魔外道!”就在李云皓被阴寒侵体,意识全无之时,脑海里响起一声威严的怒斥。
佛指舍利发怒了!
双手十指一阵舒展,于胸前结出沾花指印,紧接着十指翻飞,眼花缭乱间翻结出成千上万道指印。
受到指印的召唤,左手腕的杨柳风月剑一阵清鸣,突然间自动飞出横于胸前,薄如秋水的剑刃伸缩起伏,凌然欲飞。
剑身接近柄部铭刻的那片柳叶,逐渐变得苍翠欲滴,终于从铭刻处飞离出来,飘然飞舞间转幻为百片千片,郁郁中满是生机。大悲观音净世咒在房间里莫名唱响,每响一遍那空中飞舞的千百片柳叶就逾发的浓郁灵动,轻飘飘飞到冤魂身前。
冤魂似对柳叶有莫大的吸引力,刚才还在漫天飞舞的柳叶顷刻间嵌入每个冤魂的额头。冤魂们开始不安起来,挣扎着想抠下额头那片柳叶,可那片苍翠的柳叶仿佛已嵌入了灵魂,成为灵魂的一部分,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取之不下,冤魂们一时间哀号大盛。
大悲观音净世咒的声音即时压过了冤魂们的哀号,一遍遍在冤魂们的灵魂中唱响。安宁,详和的净世咒让冤魂们渐渐不再挣扎,脸上泛起一片宁详的笑容。仿佛得到了解脱,身体也逐渐变得更加空透,象指间滑落的流沙般化为漫天的光粒,消散于空气之中。
此时,李云皓的手已结出最后一道指印。随着最后一道指印的结出,先前结出的千百道指印仿佛活转一般,在空中忽隐忽现的闪发着金光,尽数向着杨柳风月剑飞拥而去。
指印加身的杨柳风月剑剑光大盛,于吞吐中陡然暴涨三尺,剑身上繁复的印记闪烁着,如同一把流金,穿破楼顶象着万里之外的高空****而去!
夹带着千生万世沉积的无边杀势,势如破竹,超越了时间空间的限制,只一瞬就洞穿了万里高空外魔影的肩窝,在高空中一个漂亮的折身飞射而回。
魔影闷哼一声,转瞬消失不见,之前所有的一切如虚幻般消融。
云开日现,夜尽天明!
李云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船梯口。春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切都那么和熏自然。自己怎么会走出来了,从三楼探房到站在船梯口这段时间的记忆仿佛被人抹去,袅不可寻!
管它!也没什么可管的!抬眼一看,南宫月一大群人正不可思议的骇然对望着,呆如木鸡。
南宫月及一大众人这会脑子确实够乱的!放开嗓子一阵大吼,人没见着喊出来,到最后却喊来一声雷鸣。雷鸣之后,一切瞬间恢复了正常。风和日丽,该死的阴风不见了!玲珑坊重新见着了,此刻正安静的停在秦淮河边,也没了阴森恐怖!
这是真的吗?一切都太正常不过!难道先前发生的一切是自己的幻觉?可这么多人亲身经历过!这么多双眼睛亲眼目睹过!说出来谁他妈信!所有人你盯我,我看你的满是不可置信!
南宫大人他们怎么了?李云皓几步走上前来拉拉南宫月笑问道:“南宫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抬眼一看是李云皓,南宫月惊喜得啊的一声大叫,将一干人等惊醒了过来。
众人拉着李云皓上下打量,不放心又摸了摸。“云皓,你没事吧?有没有那不对劲?”
有些奇怪众人的态度,李云皓被摸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挡住众人的手。“我好好的,就是上船去探视了番,能有什么事!到是你们,没事吧?”
众人一阵苦笑,这事说出去谁信!南宫月摇头将先前发生的事甩到脑后,接口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后叙。此番上船发现什么线索没有?”
线索?南宫大人,你要是知道这血案的幕后策划者就站在你的面前,还会不会找他要线索?就是有线索也给湮灭了!想归想,这嘴上却不得不应应景。
“南宫大人,凶手的作案手法干净利落,仿佛久经训练般,我也只是随意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顿了顿,转头看向那些官兵说道。
“你们每个房间仔细搜查过没有?尤其是床前、桌下每个地方仔细的看过没有,没有就再去做地毯式搜查。”
官兵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没人肯挪动脚步。天老爷!我们又不是你,先前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惊恐,自己这会都没喘过气来,老天保佑你能平安出来,你却叫我们再进去仔细搜查!李大爷,你就饶了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