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水无止息地流淌,沿岸血红的彼岸花映照着这个幽暗的世界。
淡绿轻衣的女子麻木地行走着,眼神空洞,白皙的玉足不知被多少彼岸花刺刺破,鲜红的血液缓缓淌着,让沿岸的彼岸更加鲜红。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聚焦。她抬头望去,那忘川的尽头,是一间不起眼的檀木酒坊,明明是在幽暗的忘川岸上,却莫名让人觉得一丝光明。
“忘醨坊?”女子的声音微若蚊声,细细听去,却不难听出温柔。
女子推开檀木门,“吱——”入门是一片空寂幽静,酒坊里很干净。女子放眼细细打量着这个六界皆不敢造次的地方,明明是酒坊,可是连一坛酒也没有瞧见,就连就被也没有。
女子正打算开口询问是否有人,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女子身子一僵,愣愣不敢言。
“呵呵,真是有趣的小姑娘。”身后的人轻笑一声,收了手,径直地朝着酒坊里唯一的黒木藤椅走去。
女子定眼细看来人,银发青衣,袖口是上古玄蝉冰丝绣着的竹叶,银发未束半分,却更得轻狂超然。他倚坐在黑木藤椅上,一双凤眼微微上挑,正满是兴趣地打量着她。
“小姑娘,你可知忘醨坊是个什么地方?就这么胡乱地闯进来。”无相许是今日的心情不错,竟与她多说了几句。
女子双手紧握,沉默片刻后道:“听闻忘醨坊有酒名无相,可以助人忆起穷极三世也无法回忆起的往事,我此次来找坊主,正是想请坊主赐酒无相。”说罢,便直直地给跪下。
无相斜眼瞟了她一眼,不言,翻手间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只玉瓷酒杯,上面刻画着奇怪的花纹。他双指朝着酒坊最幽暗处一引,一股青色细流便从那个地方凭空飘出,稳稳地落在了白瓷酒杯中。
白色的瓷杯里映照着青色的清酒,环绕着不知名的混沌之气,仅遥遥问上一丝酒香,便让人精神清爽。无相抿了一口手中美酒,阖目后倚,慢慢的品着个中滋味。
良久,无相才睁开眼,“既然能找到这儿,那忘醨坊的规矩你该知道吧。你能给我什么让我心动的神物,亦或是,你能给我一个什么理由赐酒给你,嗯?”
女子突然莞尔一笑,“孟婆告诉我,我已经轮回九世,再有一世,便可赎了昔日罪过,重回仙位。可我不愿,我只想找回那段空白残缺的记忆。”
“这与我何干?”无相挑眉问道。
“我的原形是上古神物——辛夷簪。”
无相脸色一变,碧绿的眸子静静盯着她,似乎想透过肉身直透本质。半响,无相叹了一声,“好,酒我可以赐你,”语气间是来自于骨子里的悲伤,“不过,之后,我会夺了你的神识,你便不能重归仙位,只能够锁在辛夷簪中做无意识的灵。”
“好”女子毫不犹豫地答应。
无相不在说话,他今日说得实在太多了。
只见他左手掌心渐渐升起一团白色浓郁的混沌气流,右手引出了那青色的酒水,双手微合,将气流与酒水融合在一起,手指划破手心,将精血滴在其上。
半个时辰后,三者终于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血红的酒水,映在白玉瓷杯里,让人不免一渗。
这便是——无相酒。
女子拿起白玉瓷杯,只有半杯。
“我要忆起的是第七世。”女子仰头尽数饮下,思绪混沌不堪,无数回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无相修长的手在空中一挥,变成一团混沌雾气,而上面显现的,便是她所想要忆起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