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八岁的殷聆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可是八岁过后，一切都变了。哥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愿意带自己出去玩了，不愿意理自己了，不愿意叫自己妹妹了，哥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仿佛对一切都是厌恶的。
小小的殷聆不懂为什么哥哥会变成这样。只好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好久，哥哥都没有理自己。最后靠在哥哥门前睡着了。
醒来却是在自己房间。仆人们告诉她，是哥哥抱着她回来的。
殷聆告诉自己，哥哥还是喜欢自己的。只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殷聆开始努力学习哥哥喜欢的武技。她天生体质很不错，加上无比努力，很快就成为小辈里面的第一人。哥哥渐渐开始关注她了。殷聆很开心。可她并不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那天殷聆偷偷去哥哥房间，她见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可怕景象，无数人体器官被浸泡在一种液体中。最可怕的是，殷聆看到了父亲，父亲被肢解成一块块，头静静悬浮在液体中，仿佛只是睡着。殷聆整个脑子充斥着恐惧，她大口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冷静，可不行，她根本冷静不下来。她要疯了！！！
哥哥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殷聆疯了一般抱住哥哥的大腿，不停颤抖着。
你感受过在绝境中得到救赎的感觉吗？殷聆此刻便是这种感觉。只要有哥哥的地方，就一定是安全的。哥哥就是自己最大的保护伞。
但是，你尝试过在高处坠落的感觉吗？这从来不是什么救赎，这是殷聆单方面堵上一辈子的信任。可是，哥哥亲手打破了这份信任。他掐住殷聆的脖子，殷聆清晰听见哥哥的口中的那个，“死。”字。殷聆觉得心上撕裂的痛苦远远要超过几乎扭断脖子的痛楚。
殷聆赌输了。
“住手，我找到了！就是她！”一个嘶哑的男声响起。哥哥慢慢将自己放下。
殷聆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商讨什么。她只是呆呆的坐在原地。
那天，几个打扮奇怪的人用各种奇怪的物件检测她的身体。她一直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她好想以前的哥哥。好想好想呢！
“就是她了！”终于那些人得出结论。
从那天起，他们就开始给她进行疯狂的训练。身上的疤痕一层一层覆盖起，痛觉已经麻木。短短三年，殷聆就从不入流的小人物变成一流高手。
堪称奇迹。
在殷聆十二岁那天的生日，她一个人坐在以前常和哥哥玩耍的井边。呆呆望着月亮。月光温柔的洒在她脸上，她伤痕累累的身上，可修复不了她那颗破碎的心。她蜷缩着，回想着以前和哥哥一起度过的时光，她暗暗告诉自己，哥哥只是被那些坏人带坏了。哥哥很快会变回来的。很快的，也许，就在明天……
“小姑娘，不要哭。”一双温柔的手端起她的脸，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替她抹干眼泪，殷聆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殷聆抬头看，是一个扎着双平髻簪着簪花的女子，一脸怜惜的看着她。
“你是，仙女吗？”殷聆轻轻问道，生怕说话重一些女子便会消失。
“我只是有些不普通的人罢了。”女子淡笑，揉了揉殷聆额前细碎的短发，慢慢坐在殷聆身旁，“小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哭呢？”
殷聆咬唇，垂下头，有些沮丧道，“哥哥不喜欢我了。”
“唔，或许是，他不能喜欢你吧！”女子微微蹙眉，似是在凝思。
殷聆瞪大眼，表示不解。
女子微微鼓腮，“小姑娘，相信姐姐。你会有一个深爱你的人。”
殷聆更加疑惑了。
“记好咯！他叫，言，昭，然，”女子露出大大的微笑，“这是宿命，月结的，宿命哦！”说完女子便消失了。
殷聆揉揉眼睛，周围空荡荡的，几片树叶被风扫起，发出沙沙的声音。
自那以后，殷聆体内就多了一股力量，一股能修复她身体的力量。
“我相信，哥哥，会回来的。”殷聆微微垂下眼帘。
然而言昭然的注意点根本不在那儿。“你说，那个女子说我深爱你？”他正不可置信瞪大眼，那时他才多大啊！神棍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殷聆十分确定的点点头，“嗯。”语气十分诚恳。
“她还说到了月结？”言昭然脑中一闪而过什么，却又抓不住。
殷聆皱眉点头。两人静默着。
殷聆缓缓开口，“我都告诉你了。”
“啊？”言昭然一脸茫然看殷聆。
殷聆鼓腮，咬唇，“我说，我都告诉你了。”
“那怎么了?”言昭然更加迷惑。
“啊啊啊啊！”殷聆大叫。言昭然一脸愕然。
“好吧，我告诉你。”发泄完郁闷，殷聆嘟嘴道。
言昭然挑眉，他根本不知道殷聆在说什么。
“四个字。”殷聆的脸像是要烧起来，滚烫而又通红。
言昭然微微张嘴，像是猜到了殷聆接下来要说什么，吞了吞口水。有些手足无措。
“我……”不等殷聆说完，咻的一声，一支箭插在了床头的柱子上。两人对视一眼，言昭然伸手抓住箭，扯下箭。箭尖果真有一张字条：
下月十五，午时，龙虎山下。
后书一个越字。
两人沉默对视一眼。相视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