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言昭然,言昭然,言昭然。”殷聆接连叫了几句言昭然,言昭然有些无奈笑,“你是怕别人不知道我吗?”
殷聆撇撇嘴,目光悠长起来,“这次战役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阳光呢!”
言昭然认真看殷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殷聆微微笑。目光中却有些别的东西。
龙虎山……
“大哥,大嫂,好久没见了。”柳顾言依旧是一身艳红的衣,手中捏着玄骨扇。一旁依旧是一身黑衣的言漠然。柳顾言朝两人微笑。
言昭然冷了脸,“我爹呢?”
柳顾言轻笑,“漠然的爹,我自然会好好招待呀。”
言昭然蓦地脸色一变。当时言漠然和柳顾言在一起,回到言家的时候。言家主可是一顿往死里揍,要不是言夫人拦着。言漠然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想到这里,再想想柳顾言睚眦必报的性格。太阳穴不禁突两突。
“我哥?”殷聆有些犹豫道。
“令兄可是我们的贵人呢!”柳顾言单手打开扇子,遮面道。
殷聆垂下眼帘,敛下一切神色。
“咦,可是都来齐了呢!”柳顾言微笑环顾四周,各大门派果真都派人来了,“只怕营救殷越和言家主是假,想抢暗羽辰熙是真吧!”
一人不屑道,“我等自不是尔等。”
“什么意思?”殷聆问言昭然,言昭然嘴角抽了抽,“说的是,我们自然不像你们一样。”
殷聆依旧一脸茫然。
言昭然捏捏她的鼻子,“这次战斗之后,你给我好好看书!”殷聆鼓腮。
相比众人的凝重,这两只根本没有危机感好么!
“不过,我话先撩这儿啊,辰熙的确在我们手上,暗羽呢,在言少侠手中!”柳顾言轻笑。
殷聆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几个江湖上有名声的剑客都围了过来,“言小子,这剑你拿着也使不出什么,不如给我。我定能得到辰熙!”一脸笃定,另一个推开他,“言小子,剑给我,我,定能救出言家主!”几人吵起来。
言昭然冷冷看几人,几个败类!只怕暗羽一到手,就该跑了吧!
“你们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抢辰熙?”殷聆冷冷问道。
“姑娘你年幼,不知道暗羽辰熙的厉害!”一个中年人不屑道。
殷聆捏住刀柄,一刀横扫过去,“我只知道,我不需要暗羽辰熙也能杀了你!”刀瞬间割断那人一侧的头发。那人抖了两抖。
几人面色一变,几个想要浑水摸鱼的偷偷走开。有几分本事的纷纷围上来。
“怎么?还想来场内斗?”殷聆眯眼,杀意浓重。
言昭然按上殷聆握刀的手,摇头。将暗羽拿出来。几个知情的瞬间眼睛一亮,旁人见了,虽觉得奇怪但看几人反应,也明白了。
一个个都如同狼一般,两眼发绿,恨不得立刻将暗羽占为己有。
殷聆皱眉,当时柳顾言留下暗羽,就是为了引起内斗吧。说是说正派,在利益面前,谈什么正义?大敌当前却反倒自乱阵脚。可笑可悲!
言昭然心里却是冷笑。这群傻的,真以为你们能用暗羽吗?早在前几天,言昭然就发现,那天符咒出现之后,除了自己和殷聆之外,所有人都拿不起这把剑。
果然,一人接过暗羽后,手被重重压在地上,血溅出,那人惨叫。其他人愣住了。刚才看言昭然拿着也没多重啊。怎么这样?
其他人试着去那剑,无一例外拿不起。那人意识到什么,朝言昭然道,“言小子,快把剑拿起来!”言昭然冷笑,“李侠客,这不是您自己要的吗?”
李侠客面色一苦,手上的疼痛逼迫着他低头,“言少侠,我求你。”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言昭然眼睛一眯,笑嘻嘻道,“您老人家要的,送您了!”
李侠客这下彻底慌了,“言少侠,我求求你,我上有八十老母……”说着说着鼻涕眼泪都下来了。一旁的人们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玩够了吗?玩够了,就该,战!”尖利的声音刺激着人们的耳膜,战字话音刚落,几个人就被抹了脖子,献血直飚。
几道黑影出现,正派人慌忙端起架子,开始战斗。
言昭然飞速拿起暗羽,殷聆正好一刀砍了一个魔教杀手。不料李侠客一起身,一脚就踹向毫无防备的殷聆,方向正是缠斗中的一团人!言昭然猛地瞳孔放大,身体不自控的冲向殷聆。
殷聆眉头一皱,直接腾飞起来,一脚踩在魔教杀手头上,借力往李侠客那里砍,李侠客慌忙想要躲,被殷聆一个横扫斩杀。血溅了殷聆一身。
言昭然微微皱眉,用袖子替殷聆擦擦脸上的血迹,殷聆微微笑。
这两人根本没有在战场上的自觉。
突然,一道红色身影落在殷聆身后,殷聆下意识刀一扫,被一柄长枪挡住,言漠然和柳顾言。
“大哥大嫂是不是觉得这里无聊啊,我们换个地方如何呀?”柳顾言随手扇飞一个正派弟子。
好吧,这四个人都没有身在战场的自觉。
殷聆皱眉,“我哥和言家主呢?”
“去了,就知道了呀!”柳顾言笑,和言漠然径直往一个地方走。殷聆和言昭然对视一眼,追上。
进了一片密林,绕了几条小道才到。
刚进去就看见殷越和言家主以及言夫人。
三人淡淡喝着茶,柳顾言微笑和几人打招呼,一片和谐。让言昭然和殷聆都不禁瞪大眼。
见两人来了。三人招呼着两人坐下。言昭然隐隐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扭头看殷聆,却发现殷聆已经走向殷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眉头不禁紧皱……
“然后呢?你倒是说呀!”一个听客见说书人不说,拍着桌子道。
说书人苦笑看他,“我用什么话也说不出当时的后悔。”
几人急了,“唉,你倒是说呀!”
说书人痛苦闭眼,泪水悄然滑落,“言少侠受了幻术,亲手杀了殷聆!”最后一句差些吼出来。手捏着桌角,几乎将桌角碾碎。
周遭一片寂静。
说书人深呼吸几口气,才缓过来,“之后,神女出现,说能复活殷聆,但是代价是言昭然的命。言昭然应下了,却在,却在,”说书人拳头紧紧握起,语气加重几分,“却在复活殷聆的当天,那个组织出现了,重创了神女,复活仪式失败。”语气中的恨意让人寒气直冒,最后一句是深深的颓废,说书人说完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目光颓废,脸上是颓败之色。四周静静的,有人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然后,言少侠变得浑浑噩噩。和正派一起攻上魔教。和神女神子一起见证组织的毁灭。可他没有一丝情绪变化,所有的情绪,都随着殷聆,一起去了,”说书人闭眼,“也只有在说到当年的事情上,他才有情绪,才会像一个人。”泪水打在惊堂木上,滴答滴答。
“那个十年之约?”有人想起刚才的一男一女。
“神女告诉言昭然,十年后,可以再次开启仪式。”说书人目光中不再是木然,一丝丝希望的光芒涌出。
“明日,就是十年之约了。”说书人平视,目光中一片安详。
四周的人慢慢散去,只剩下说书人一人坐在椅子上,暮光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孤独的只剩下影子陪伴。
当年的话依稀在耳边响起。
“言昭然,你给姑奶奶站住!”
“言昭然,此战之后,我们在龙虎山下种些菜,养些小鸡小鸭,一起看日出,一起等日落,好不好?”
“言昭然,我这辈子,没求过别人什么。但我求求你,放过我哥哥。”
“言昭然,我这辈子啊,从没想过,有一天,能有一个人走进我的心。但你就是走进了我的心。”
“言昭然,我死后,就地埋了吧。还有,早点忘了我。找一个比我漂亮,比我温柔百倍的姑娘,好好过一辈子。”
“言昭然......”
“殷聆,我很想你,”说书人靠着椅子痴痴说道,“很想……很想…..”缓缓闭上眼。
一地冷清,暮光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