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待了几天,趁着阿爸去邻村给别人帮忙,我带着相机又偷偷溜上了山。我就想再去看看黑海子,站在老位置,黑海子安安静静。我看着它,它也像是仰头注视着我。很悲凉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哭。脑海里响起巴音的声音:“它叫程醉。”
“程醉,”我小小的念出声,却不知道,怀里揣着的盒子,里面那张空白的图纸上有了微妙的变化。
下了山,我先去了趟县城的网吧,看了许多关于水怪的介绍,有说是物种变异,也有说是未完全灭绝的恐龙。但联想到这些天的所见所闻还有巴音给我的图纸,冥冥中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大胆设想,也许们已经存活了上千年,或者更久。还有我和巴音梦境里的人,以及这张交给我的图纸,它的主人究竟是谁?出现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决定动身去北京先找到周羽昊,因为在我来看目前他是最能科学了解这湖里水怪的人,如果能弄清楚水怪的来历,说不定也能找到解开图纸秘密的蛛丝马迹。别的不说,起码得让这张空白的纸回到它主人的手里,即便这听起来很扯淡。巴音在信任和缘分里把它交给了我,我就不能再让它这么空白下去。
我告诉阿爸,我想去外面闯一闯,阿爸沉默了好一阵,吐了个烟圈,点头答应。嘱咐我照顾好自己,如果在外面待不下去,随时回来就好。说完点拿着烟,背对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眼角忍不住湿润。暗自告诉自己:等我搞清楚这一切,我回家好好陪陪阿爸,孝敬阿爸。抹掉眼泪,站起身去里屋收拾行李。
临行前我去县城买了手机,给周羽昊打了电话。听我要去北京,他很高兴,问了我火车到站时间和车次,并一直叮嘱我下车后站着等他别乱跑。我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出门在外靠朋友这话一点没说错。在村子里,除了一起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们,没有其他朋友,也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现在终于明白这种感觉多么奇妙和让人热血沸腾。
从县城火车站上车,火车缓慢启动,我不停的给站在车窗外的阿爸挥手,阿爸笑着看着我,我突然又想哭了。火车走的得越来越远,我看到阿爸转过身,那个我从小觉得高大魁梧的身影透出了单薄,两行热泪忍不住从眼角流下。要不是顾着旁边有人,此时我真想大哭一场。
抹去眼泪,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旁边坐了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大概是看到我的举动,开口问我:“哎,第一次离家?”我有些尴尬,毕竟一个大男人,不管什么原因掉了眼泪总是会让人觉得不像个男人。我挠挠头:“嗯,第一次。”见我不好意思,对方也没再多问,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问我要不要,我摇了摇头,他拧开瓶盖一口气喝完了。
第一次坐火车,我本来还是很憧憬的。以前看电影里,那些男女主角坐在火车上,靠着窗静静的看着窗外不停闪过的景色,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让我羡慕极了。就在我准备效仿电影主人公享受静好时,一边的男孩从背包里拿出几副扑克牌,拉拢着旁边的人斗地主,车厢里顿时热闹起来。
打破美好的人转过头问我要不要加入,我想也没想,立马放弃静好,加入了斗地主的小农民行列里。不得不说,我们两个人配合的还挺默契,每次地主到了别人手上一定必输无疑。玩了一下午斗地主,没有输钱还赚了二十多块,车厢里走过推着小吃车的大妈,一路走一路吆喝着,来来往往几次,大家被吆喝的有些饿。一人要了桶方便面,加了两根火腿肠,去开水间接了热水,然后是饥饿中漫长的等待。本来我也没有很饿,但是闻到调料包的味道,瞬间觉得特别饿,我看着桌子上的泡面,禁不住吞咽着口水。
等面的时候,一旁的男生开口说:“玩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罗烈,罗盘的罗,烈火的烈,湖南人。看你大包小包的,本地人吧,你叫什么?”我的注意力全在方便面身上,头也没回的回答他:“白弋,颜色的白,游弋的弋。”说完他桌子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挂了电话,他揭开方便面盖子,一边搅拌,一边又说:“你也去北京?干什么去?”我跟着揭开:“嗯,找一个朋友。”他笑了笑:“女朋友?”我摇摇头:“男的。”他笑笑,然后两个人再没说话,端起面呼哧呼哧就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