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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九、十

也许,因为曾经,酒意翻涌的姚丽青手指划拉着,又摁了关树明的电话号码。

关树明一看是姚丽青的电话,没好气地来了一句:“有点儿自尊好不好?”

“什么?你跟我说什么?你,哈哟,关树明,你什么意思?你,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很长脸是不是?”

姚丽青自顾自地说。

关树明懒得理,把手机关了。

躺在床上,关树明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老是闪来闪去地过电影。

断片式地过去的日子。

人躺在床上,感觉却象是穿越了似地,人活在老胶片式的镜头里,黑白的场境,三十多岁的自己,在一家夫妻店里买了炒土豆丝,又要了两碗馄饨,提溜着上楼……不会做饭的姚丽青,接了,吃得有滋有味儿。就这样,刚结婚那阵儿,姚丽青每天都等着关树明下班买饭,然后有说有笑地吃饭。吃完饭,关树明手把手地教姚丽青用电脑。

老胶片机转动着,树和楼房很快地倒回着,关树明又坐在了姥姥的琴房里。

弹琴。

欢快,略带伤感的《少女的祈祷》。

关树明坐了起来,跟某些有夜游症的人似地,两手放在空处,按着琴键的样子。右手优雅地按了左边,又按了右边,十根手指按之有物地弹动着。

房间是暗地。

窗帘间的缝隙,透进些许的光线,别的都是静止地,只有关树明的十根手指在不停地动。

有点儿接近恐怖片的氛围。

……

温锐和宁辛坐在一处没有名字没有物业管理的小区花坛的水泥沿上,喝着老汽水。

听钢琴曲。

宁辛什么也听不到,温锐却说,她听到了,而且,还知道人家弹的是什么曲子。

时空有点儿错乱。

或者说,是温锐不知什么时候患上了神经性幻听臆想症。

一架老胶片机,一场老电影。没有观众,只有男主和女主的电影。景物倒是很多,树,石头,一片一片飘落的花瓣。

还有琴。

那架泛着神圣的艺术之光的钢琴。

钢琴!

我要学钢琴!

这么一个夜晚,老胶片机不停转动着的,恰似穿越的夜晚,温锐心里抓挠着,想象着自己可以坐在那位酷帅少年的琴房里,优雅地弹一曲《少女的祈祷》。

如果可以,我可以爱他吗?

好经典的电影台词。

如果可以,油画大师温锐,可以用她的画笔,画出一幅《一个女人的穿越时光的罗曼谛克》。

温锐不想画什么,只想,弄到一架钢琴。

有了钢琴,就可以弹《少女的祈祷》。

还好,宁辛的艺教中心有几架钢琴。

钢琴是有了,可是,温锐一点儿钢琴弹奏的基础也没有,宁辛也不会。

“我要疯了,我要弹,我要弹,我要弹!”

温锐一只手拿着老汽水瓶,一只手乱抓乱挠,两眼飘忽地看着琴房的四架钢琴。

不对,感觉不对。

这里没有她想要的钢琴。

“我的爱,我的钢琴,哦,小辛辛,咱们刚才去错地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地方,不是那个地方,是那个地方的对面,有个叫,海洋公司招待所的地方,对,就是那儿。”

温锐老师的喜好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她想要一种氛围,有氛围,再加上那个“如果可以爱他”的那个酷帅少年,就很伤感地完美了。

伤感地病态地完美——宁辛知道,温锐老师,自己的发小,环海市对外艺术形象大使,这一次病得不轻。

好严重。

清晨,光线微曦,天刚蒙蒙亮,温锐和宁辛,查户口一样,在海洋公司招待所对面的三栋楼间上上下下,挨家挨户地问,“请问,你家有钢琴吗?

走到关树明宿舍门口了,宁辛才心境归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关树明有一架钢琴。

却从来没弹过。宁辛是听林老板说起过,关树明的姥姥是声乐教授,钢琴弹得特别好。

想象不出,关树明弹钢琴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不会弹。钢琴可不是一般地乐器,一般人,根本就弹不了。

会弹不会弹不重要,只要有钢琴就好。

宁辛敲了敲关树明的门。

关树明开门,看到是宁辛,楞了。

“我们一大清早地,问了好多人,没想到,踏破铁鞋,真是地,舍近求远。”宁辛朝关树明笑了笑,“我和温老师是来看你家的钢琴地。”

“请进。”关树明往门边侧了侧身,眼睛看着宁辛身后的温锐。

温锐头上戴着黑色的宽沿帽,身上是黑风衣,脸上遮着黑眼镜。

怪。怪女人。

第一印象不好,两人都觉得不对劲儿。

尤其是温锐。

从法国回来,正式开口,对着说话的男人,很没有男人味儿。一看,就是天天在厨房里柴米油盐的无趣大叔。

竟然,对美女视若无睹,竟然对美女的求恳不理不睬,袖手旁观。

太给东方文明抹黑了。

温锐对关树明没有好感,进了房间,帽子和眼镜都没摘,也不说话。

如果不是为了可以爱他的那架旧时光交织出来的泛着神圣的艺术之光的钢琴,温锐绝计不会坐到关树明的老木床上。

粗糙的老木床,油漆斑驳,床头的横档木,坑坑洼洼,还有字,黑色的钢笔一类的硬笔写出来的,孩童体的字,人生若——中间缺字,然后是两个坑,再接着是两个字——初见。

如果是书法大师,写五个字:人生若初见,也不会觉得不顺畅,倒是有意境。

艺术这东西就是这么怪。

……

关树明不想动姥姥的钢琴。

不相干的人,没那个必要。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把时光的老胶片机转动起来,让伤感流动。

宁辛跟关树明说,温老师就是想看看,温老师不会弹。

看宁辛的表情,似乎也知道,关树明不会弹钢琴,只是象继承家族的古物一样,保存着这么一件挺珍贵的东西。

关树明却让宁辛很意外地说了一句:既然要打开,就要让它发出一点儿声音。

钢琴打开了。

这一次,关树明更郑重。

在弹之前,还要调音。

宁辛惊讶了。

关哥真的会弹。不只是会弹,是可以称得上演奏的那种级别。

关树明弹的是不知道弹了多少遍的舒曼的《童年情景》中的单曲《梦幻曲》。关树明就象是半夜里坐起来的时候,手指的弹动一样,甚至,就象是姥姥的手在弹。

温锐更惊讶,坐成了雕塑,听呆了。

真的没想到,看不入眼的没男人味儿的男人,一个柴米油盐的大叔竟然象专业的钢琴师一样在弹钢琴。

房间里只有一张老木床,没有椅子,也没有太多的杂物。宁辛这才发现,钢琴架下长条的木地板,和老木床的木质是一样地。

琴音的流淌象是一条河,老木床和房间的木地板这样自然地安静着,琴音可以流畅地飘着。

这也是一间可以象音乐厅一样演奏世界名曲的琴房。可以跟柴米油盐隔开,也可以不跟柴米油盐隔开的琴房。

这样的琴房,有一个不象是会弹钢琴的男人在弹钢琴。

关哥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看着有些落伍,头上早早地有了白头发,为了给女儿买一份汉堡可以跑得满头是汗,对女人的白眼和嘲讽不闻不问,看起来有些木讷的男人。

好男人。

其实,宁辛在心里一直把关树明看作好男人。

好男人竟然这么低调。

……

弹完了《梦幻曲》,关树明稍微平静了一下,就下楼去买早餐。先买了两根油条,想了想,屋里还有两个大清早就登门造访的不翻悉的别致女人,就买了三明治和面包。

还买了牛奶。

关树明没急着上楼,在一楼的楼栋里站了一会儿。他搞不清楚,温锐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是哪根筋不对,大清早地要跑到一个男人的屋子里看什么钢琴。

好好地画你的油画就可以了,已经很风光了,钱也大把地赚了,没必要再装了,非要弄架钢琴附庸风雅。

内涵这东西是装不出来地。

关树明抬步往楼上走,自嘲地笑了笑,叹:有些人,高端、大气、上档次,有些人,低调,简约,有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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