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
的确,裴瑾背后不但代表着裴相府,而且关系到整个裴氏家族。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怕是要引来众怒。到时候,不但帮不到皇上,还可能替他惹来灾祸。
想到这些,他后背不禁一阵发冷。
见他认清了形势,卢少棠也知道不用再说什么,他也会将嘴巴闭紧了。起码,近段时日不会告知皇上这件事,除非皇上自个儿想起来。
“你出来的时辰不短了,也该回去了。”卢少棠好意的提醒道。
清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一个转身便没了影儿。
王麟有些担忧的望了望自家主子,但见他神色镇定,也就跟着松了口气。“差点儿误了大事……”
“看来你的功夫退步了不少,是不是想回暗室再去磨练一番?”卢少棠戏谑的问道。
王麟忙摆了摆手,道:“主子开恩……属下一时疏忽,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乖乖,暗室那是人呆的地方吗?好不容易从里头爬出来了,他才不要回去捏。而且,从主子身边退回去,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卢少棠冷飕飕的瞄了他一眼,一脚踹过去。“那还不滚……再有两三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带着东西去相府门口候着吧……”
王麟龇牙咧嘴的捂住后腰,灰头土脸的出去了。这一日清早,相府负责洒扫的小厮刚打开府门,就看见门口停了一排的马车,差点儿没吓得魂飞魄散。
“老夫人……老夫人……”小厮不淡定的转身就跑,朝着二门奔去。
二门的婆子收到信儿,还在不住的打着呵欠。“什么事儿这么急,这会子老夫人还未起身呢……”
“出大事儿了……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还有黑压压的一群人……”小厮一时之间也解释不清楚,只知道对方肯定来头不小。
二门的婆子听了这话,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忙提了裙摆,飞奔进后宅。
庄氏刚刚醒来,就见章嬷嬷一脸焦急的守在一旁,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询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儿了?”
章嬷嬷手脚利落的将衣裳取来,一边帮着庄氏往身上套,一边急切的解释道:“二门的王婆子进来禀报,说天还未亮府门口来了一大队人马,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庄氏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自然不会被这样的事情吓倒。起身将衣裳穿好,梳洗妥当之后才开口吩咐道:“去仔细打听清楚了再来禀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章嬷嬷应下,这脚还未踏出门槛呢,就见紫鹃那丫头急匆匆的一头扎了进来,脸上又惊又喜的。“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庄氏拧了拧眉头,没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宫里来人,无非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大喜事,皇上有赏赐或者府里出了什么贵人;要么就是天大的灾难,来要命来了。
“可知道所为何事?”庄氏沉着脸问道。
紫鹃朝着庄氏福了福,才笑着道:“自然是大喜事。皇上亲自给孙小姐赐婚,还赏了不少的东西呢……”
庄氏惊愕之余,脑子更糊涂了。“给谁赐婚来着?”
“是大小姐,老夫人。”紫鹃瞥了老夫人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老夫人果然是太过高兴了,府里就两位孙小姐,及笄的不就那么一位么?
庄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忙催促着丫鬟婆子忙碌起来,去各房各院通报这个消息,还有就是摆设香案,等着跪接圣旨。
裴瑾被侍画叫起来的时候,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的被丫鬟们摆弄了一番,等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在前往前院的路上了。
“府里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她拿起帕子掩着嘴打了个呵欠。
侍画侍书倒是精神抖擞,眼角还带了丝兴奋。“小姐去了不就知道了?”
还玩儿起神秘感来了?裴瑾抬了抬眉,也懒得追问了。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也不在乎早晚了。
绕过好几条回廊,又钻过好几道月洞门,裴瑾主仆总算是来到了前厅。当看到那一排排身穿黑衣的高大侍卫松柏一样挺立在厅堂两边,庄氏热络的与几个公公模样的人寒暄的时候,裴瑾才彻底醒了过来,眼皮子也隐隐跳个不停。
这架势,果然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孙女给祖母请安……”裴瑾调整好情绪,稳步上前给庄氏行礼。
不待庄氏开口应下,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这位便是相府的嫡孙小姐了吧?既然该到的人都到了,那杂家就宣旨了。”
庄氏忙带着一大家子人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恭敬地匍匐在地。
裴瑾起初有些摸不着头脑,安安静静的跪在庄氏的身后,直到最后那两个拖得老长的钦此二字落地,她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
“大小姐大喜了……”那公公宣读完圣旨,将明黄色的卷轴递到已经是一脸淡然的裴瑾手里,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
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会突然下这样一道圣旨,但瞧着裴瑾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也暗暗地惊叹不已。遇到这样的大事还能有如此气度的,这世上怕是找不到几个来了。镇北侯公子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一个眼神示意,侍画便走上前分别将三个鼓鼓的荷包递给了那前来宣旨的公公。“公公辛苦了。”
毫不扭捏的收下荷包,还不忘掂了掂。那三个传旨的公公脸上皆是一脸的笑意,安然的将荷包收进了衣袖中。领头的那个公公笑颜如花,悠扬婉转的声音再次响起。“辛苦倒算不上,这本就是杂家的本分。圣上还等着杂家回去回话儿呢,就不打扰了。”
“管家,去送送三位公公。”庄氏恢复了冷静之后,礼数周到得挑不出一丝儿的错处来。
送走了宣旨的公公,庄氏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个威猛高大的黑衣侍卫身上。瞧他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模样,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就好像等待检阅的士兵。主子没有发话,他们可不敢随意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