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0021600000039

第39章

一部分人怀有圣洁的灵魂去描绘绚丽多彩的人间,他们往往把美好的愿望寄托在一些巧言花舌、心灵丑恶的人身上;而另一部分人却抱着卑鄙欺骗的狂热去品尝善良人的心。这些人往往道貌岸然;他们有华丽的外衣,挥着手中的魔杖——权力和金钱。向你吐出“圣经”般的美妙绝伦的言词,使你信服、使你软弱、使你眷恋、使你迷茫,最后让你惰落、屈膝投降。因为忠诚者爱以忠诚待人,善良的心往往缺乏逆向思维,加上那浮浅的阅历,生成对那些假意的微笑、虚伪的狂热、伪善的谎言,统统心悦诚服地接受下来,在自己的灵魂中憧憬着一切美好蓝图。更不要说人家施点恩惠,那颗赤诚的心啊!诚惶诚恐……“忠厚传家远,书文继世长”,这种人生道理就像一盏明灯照耀人间。但是,在这迷彩的世界里,对涉世不深的柳叶来说,确实难以辨别真伪。更不要说她青春靓丽,这本身就是挡不住的诱惑,所以难免受到众多人的青睐和围猎。然而这种自然的物理现象,仍要继续下去。柳叶如何处置?那要看命运的安排。

柳叶带着无法显露地垂头丧气返回了故乡。

当她一推开家门,让她骤然一惊,原来父亲如同骷髅般的身躯正平放在火炕上,她的眼泪刷地坠落下来,深有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的预感。而父亲见到心爱的女儿回来,两眼像灯一样明亮,嘴角微动,吐出艰难的一句话:“外面冷不?”

“爸,你咋的了?病成这样咋不给我打电话呢?”柳叶像自己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站在父亲头前问道,“我妈呢?”

“你妈……去请……先生去了。”父亲有气无力地说。

“上哪去请去了?”柳叶把手上拎的小兜还有给父母买的营养品等物,放在地桌上,然后马上又回到父亲身旁问,“吃药了吗?”

父亲用一只树枝般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下,显然是为节省说话的气力,意思是没吃药。

柳叶拿着父亲的手,心灵颤抖着,她想这是为我长大为我能走出葫芦村而辛勤劳动之手,是托我在村庄游玩、护我生命安全的手……如今他……柳叶眼含着热泪,拿起沾湿的毛巾将父亲的手擦了又擦,拿起指甲刀把泥垢的指甲剪掉;然后她翻了翻抽屉里,期盼在里面能发现点什么,但让她非常失望,那里除了在别人那里早成垃圾的杂七杂八的破烂之外,竟然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因为柳叶想找到父亲在吃什么药,也就知道父亲是得的什么病了。

母亲回来了,她头上围个已经退了色的绒线花格围巾,满面风泪地走进屋来,看到女儿回来了,瞬间脸上绽出希望的微笑说:“嘿,我还寻思,昨晚上做梦说我姑娘回来了,你看果不其然。”然后亲切地问,“你到来多半天了?”

“我也刚到。”柳叶在回答母亲问话的同时,发现母亲身后走进一位七旬有余,弯腰驼背,骨瘦嶙峋,两只眼珠不停地乱转并射着冰冷的亮光、嘴唇干瘪无牙的老太太。

“这是这一带有名的名医。”母亲把巫医说成名医。

老人走到父亲身前,用爆满青筋的手在父亲的手腕处摸了摸,然后又将父亲的眼皮扒开看看眼眸,然后说:“不行,非动大功不可。打盆热水来。”无牙老太太向母亲吩咐。母亲出去打了盆热水,老人洗了洗手擦完,将毛巾一团往炕上一扔。身轻如燕地一爬就上了炕,两只旧布鞋不知是什么时候软弱无声地落在地上,只见一只鞋底朝天,另一只鞋底朝炕墙斜立,形成半翻。接着老太太盘腿正襟危坐在父亲身边,双目紧闭,两手合一,嘴里不停地咕囔着。连她本人也难以听见的佛语?咒语?还是什么语?总之那干瘪的嘴唇在不停地张翕着。这一切都是如此熟练自然地进行着。此时屋内很静,一切环境都以她为中心,听从她调遣;大家默默等待这位“名医”,会给父亲带来什么样的奇迹。接着老人用双手离父亲有两厘米的距离,从头至脚来回在空中滑动,嘴里不停地在吹气,“嘘……嘘……”弄个不停。很久,老人也是累了,才停下来。老人如同收功一样,长出一口气,半天她气喘吁吁地说:“挺沉,挺沉呐,真不容易搬,这也就我吧,再说,也就你老柳家,别人这病我不能看。”母亲那张感恩戴德的笑脸迎着这位“名医”,把鞋拿在手里替“名医”穿好说:“要不,我咋说呢,请你老太太来看看呢,这要早点更好了。”

“你呀,这样。”老人说着从怀里取出几条黄色马粪纸,上面有红色七勾八拐的红道道说,“烧了,那灰别扔,然后放在烧酒里,让他喝了。”进而又诡秘地凑到母亲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然后又离开母亲耳边大声说,“听到了?别忘了。”然后转过身冲父亲,“老柳头,没事,你吃了我这三副‘符’,我保证你下地干活,你听我的……”父亲与刚才没什么两样,仍然紧闭双眼,一声不吭。然后老人转过身又小声在母亲耳边嘟囔,最后她看到母亲频频点头,显然与她已形成共识之后,才大声说,“对,对,就是它,对,它一闹你就玩完,这回行了,它跑不了我的手心,我是多大的功夫,它,我拿死它……”

柳叶站在一边,看到上面这一切,她蒙了,她傻呆呆地看着这位“名医”一会儿低语一会儿高音的说教,心里一阵悚然。心想,不是和魔鬼打交道吧?还神叨叨的,真让人瘆得慌。

“你要早点找我更好。”无牙老太太迅即将柳母给她的五十元钱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嘴上不停地说话,似乎钱的事情并不重要,没有钱的事;甚至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而来,看样子,一切都为了病人。“这有点晚了,不过没事,有我呢,你放心,你听我的,明后天,我再来。”

老人转身就走了,母亲百般客气,一直送到大门外很远的地方才返回来。母亲一进门,就像父亲已经从炕上起来病马上就好了似的,从心里往外高兴地说:“这回好了,什么,半夜我拿刀剁了它。”

“刚才你们干啥呢?妈,要剁谁,啊?”柳叶问。

“哎呀,这你不懂,孩子,你爸这就好了。”母亲仍兴致勃勃地说,“大仙说了,明天你爸就能下炕了。”

“怎么不上医院呐?”

“上医院?上哪个医院有这个灵,再说,钱呐?”母亲说到这儿,即刻收起了笑脸。

“那你给我打电话嘛,我可以想办法呀。”柳叶有点埋怨母亲,然后又说,“不行,明天上医院。”

“你看你这孩子,人家医生说了,吃上这符马上就会好的。”看来,母亲已被那位“名医”所同化,在她看来,不出明后天柳老汉的病就会痊愈。“再说,这钱都花了。”最后柳母也表现出一点无奈。

夜里,母亲一直不睡。准时在半夜零点,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操起菜刀,从父亲的头前举刀就往地上砍,每走一步砍三刀,从屋内砍到屋外,又从外屋砍到外面,到外面砍多远柳叶概然不知,但只听到由近及远的“当,当,当”的声音在夜幕中渐渐消失了……很久,母亲手里拿着那把卷刃的菜刀满头大汗地回来了。柳母只觉得完成了圣神交给她的一件重任似的。她放下卷刃菜刀和手电筒,然后双手端起碗喝了一口凉水,但她没咽下去而是含在嘴里,冲父亲身上“噗嗤”喷了过去,反复数次,只看父亲被凉水一激,还真的睁开无力的双眼看看母亲,这时母亲心里一亮,认为父亲的病真的好了。母亲这才安心的放下水碗,躺在炕上,不久就响起了鼾声。

第二天,在母亲的一再劝导下,父亲将那三张黄纸条烧的灰,掺在白酒里喝掉了。母亲自认为,这一定是灰到病除了。可没想到,昨天还能喝上几口汤水,今天父亲只说难受喝不下去,胸口疼痛难忍,豆大的汗珠,直从额头上往下滚,咬紧牙关,发出“咯咯”的响声……母亲想,这一定快好了,她寄托神灵会真的灵验,苦苦守在几十年风雨同舟的伴侣身旁。

柳叶悄悄出去了,她来到林雨生家里,她想商量一下父亲的病情。万万没想到,林雨生已出门好几天了。说是去什么地方买渔具去了。林雨生媳妇怀里抱着不满周岁的胖儿子在告诉柳叶。

柳叶电话联系林雨生。柳叶说明情况,林雨生说,本来事还没办完,但是你放心,下午一定赶回去,你先别急,等我回去。柳叶关上手机心里一阵酸酸的,回去等待林雨生的到来。时钟真是有时快有时慢。热恋中,时钟几乎长了翅膀,飞也似的奔跑;可是当你在难熬的时刻里,它又像个跛脚老人,“咯哒……咯哒……”慢悠悠的,故意和你过不去。柳叶不时观看钟的时针,指针几乎是停止,一动不动,后来他真的以为钟出了毛病,但是那钟摆却明明告诉她,“我在走”。而父亲却在炕上来回滚动,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疼痛难耐,但他却一声不吭。终于熬到下午两点半,只见林雨生大步流星跨进柳家大院,进屋后他没有更多的闲言碎语,径直来到柳老汉面前,看了看说:“快,上镇医院,你说呢?”林雨生在征求柳叶的意见。

“那……”柳叶为难地说出半截话。

“你别发愁,由我来安排,你们就在家里等着,我一会儿就来。”林雨生说完话,像一阵风似的从柳家大门走出去。不到几分钟工夫,林雨生找来一辆胶轮拖拉机,几个人进屋把柳老汉慢慢用棉被“担架”抬到车上,在林雨生的指挥下,让柳叶和柳妈一边一个坐进驾驶室里,中间是驾驶员。林雨生和另一帮忙的伙伴同坐拖拉机的后斗里,拖拉机载着柳老汉出发了。

来到镇医院。医院里,几乎找不到几个护士大夫,因为医院最近在整顿。个别大夫、护士都没来上班。林雨生拨动手机说:“你给我快来,对,我父亲病重,对,快点,越快越好。”打完电话冲柳叶说:“马上来,王院长,我鱼铁子。”柳叶一再点头表示感谢。但心理却想,这干儿子还真行;想到这儿,心里一阵暖融融的。好一会儿,只见有位中年大夫,骑着一台250摩托进了不大的卫生院的院子里,放好摩托,不紧不慢地进到医院的急救室,和林雨生握手,林雨生马上掏出早有准备的一包香烟递给这位大夫说:“这是我干爹,哎,对了,这是我同学(冲柳叶)柳……”大夫一边将林雨生递烟的手轻轻推开,满面笑容地伸出手与柳叶握手说:

“我们认识,不是柳叶吗?对吧?来,我看看病人。”柳叶笑一笑想,在镇上待一年,还都认识我。王院长穿上白大褂,把听诊器挂在脖颈上,然后来到父亲身旁,他先把父亲的眼睛扒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用听诊器在父亲的前胸后背听个遍,“先化验,再做一下B超看看,”王院长说,“我马上通知几个大夫来会诊好吧。”王院长然后打电话给他认为要找的护士、大夫。不久,这些人都纷纷到齐了。这些大夫护士都不认识林雨生,却都与柳叶打招呼。于是大家在王院长的指挥下开始会诊。验血、胸透、B超、胃透,最后一致认为,老人得的是急性胆囊炎。

“这个病,”王院长坚定地说,“病发后疼痛厉害,如果不及时治疗,也可引起并发症。”王院长接过林雨生递给他的一支香烟,“啪”,林雨生把打火机打着送到王院长的嘴边,王院长点燃烟吸了两口继续说,“其实这老爷子心肺、肝功能都不太好,不过没事,治疗几天就缓解了,不过最好做手术,做手术好,能去根儿。”林雨生和柳叶听到王院长这番话,心里有了底数。该点滴的点滴,该服药的服药,大家一直忙活到下午6点,这才算安静下来。这时,王院长提出住院押金的事,林雨生二话没说,拿出伍仟元人民币交给王院长说:“正好。”

王院长接过钱走了,剩下柳叶和林雨生还有坐在一旁发呆的柳妈。林雨生说:“是不是安排一下?这年头,啊?”(请医生护士吃饭)

“对,我也在想这事。”柳叶忙说,“另外,那钱我回去……”

“行了,行了,完事再说,你别老叨咕这事。”林雨生真像个干儿子说话,“这样,让老妈在这儿,一会儿咱们给带回点儿,我去喊他们。”

柳老汉经过抢救治疗,要熄灭的火又开始燃烧,说话也明显有了劲。林雨生一早过来到病房揉着惺忪的眼睛。柳叶两眼有些红肿正坐在父亲床边,一会摁一摁吊瓶的针管,一会又给父亲掖掖被,看到林雨生过来,马上站起,笑说:“夜里没休息好吧?”

“哎呀,没事儿,”林雨生坐下拿出一支烟点燃说,“这农民哪那么娇性,这你也不是不知道,”然后问,“咋样,见点好不?”柳叶点点头。林雨生足足忙伙了两天,见柳老汉确实脱离了危险才返回村上。留下柳叶与母亲坚守在父亲床前。柳叶父亲有病住院的消息竟然在小镇上不翼而飞地传开了。张宏梅和李国华来到医院看望老人,确切地说是来看柳叶;特别是李国华为了表现出对柳叶的诚心诚意,于是他弓着腰双手虔诚的握着柳老汉筋骨之手,一再谦恭寒暄:“既来之则安之啊,你老身体好着呢,没事,几天就好了啊……”

“你们咋知道的?”柳叶热情招呼老同学和李国华的同时,问。

“哎呀,这屁点地方,”张宏梅说,“有点啥事还不快。咋样?老爹啥病?”

“大夫说,急性胆囊炎,点几天就好了。”柳叶冲着李国华说,“坐吧,大所长。”

李国华有点尴尬,笑着点头并说:“这屋凉点。”心里蠢蠢欲动地看着柳叶,心想,还是人家,水灵的像一颗嫩芽。“昨天晚上,我在班上听大家说你爸有病的。”李国华说,“要不昨天晚上想来了,她(张宏梅)也发烧。”

“是啊,那你没看看。”柳叶关心地问。

“感冒了,吃药了,没事儿,今天好了。也好,减减肥。”张宏梅说话间眼睛一直上下打量柳叶。说,“这小样儿,还那么水灵。”

“还小样儿?都老太婆喽。”

“咯咯咯……”两人笑。

“哎,等老爹病好点。”张宏梅说,“上我家待两天呗,都想死我了。”

“啊,三天五头叨咕你。”李国华还在一旁佐证。其实这也是李国华的心里话,而由张宏梅嘴里说出来了。李国华心里想,与柳叶在一起待两天,待八辈子都不腻。“这些天,我正好也有空,好好在家陪陪你。”其实柳叶也知道李国华的心事;不过话说回来,这镇上也只有到他家能待一待,再说,从老同学张宏梅这方面也应该去看看。

“等我忙过这几天,你们不说,我也得看看老同学呀,还有所长大人,是吧。”柳叶微笑说。

“行啊柳叶,”李国华笑着说,“这‘牙口’越来越好了。”大家笑。

“真的,”张宏梅说,“有时候,我一看见个高级轿车过来。我低头先看看,是不是咱仙女下凡了,真的可想了。”张宏梅说的是心里话,因为柳叶几次返回故乡,都是坐大奔之类回来的,所以也难免给人留下这一印象。另外张宏梅也一再袒露自己的愿望,有一天什么时候也能像柳叶一样,走出去,见见世面,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精彩的。而柳叶听到张宏梅说的话,虽然说的是实话,但对自己心灵是一次触动,哪知道,柳叶现在处境还不如眼前的张宏梅一半;可是嘴上竟然说:“等有机会,我会领你也出去转转。”

“对。”张宏梅说,“那我就飞他一把,飞得远远的,高高的。”

“哎、哎,别掉下来,摔着。”李国华见张宏梅手舞足蹈的样子讽刺说。

柳叶开始羡慕他们,多好,这是百姓生活,多幸福。看看张宏梅那心宽体胖的样子,多省心,命好。“摔着”?不是在说我吧?又一想,不会,他这是话赶话,不过好像针对我说的似的。柳叶心里一阵刀绞。

一个星期过去了,柳老汉可以下地走动了,生活可以基本自理,也能吃下东西了,于是就强烈要求出院。后来王院长又作了一次全面检查,同意老人出院。当回家的前一天,柳叶去老同学张宏梅家里去做客,又是一如既往地,李国华仍用百般的热情下厨忙伙。李国华总觉这还不够,对柳叶一心暗恋的他,尽量能够作出点表现,心里不知道有多么愉快;有时真的想过去紧紧地拥抱她一下,再去吻吻她那不可多得的性感小嘴儿。不过,这我也很满足,总之,我们亲近过,就算有那事,现在还不是分开坐吗,那也是暂时的,不过,我也恨自己,当初……李国华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未坚持一下。一想到成功,他的喜悦心情仿佛仍在感染他的心灵。李国华带着愉快、复杂的心情在厨房里哼着五音不全小曲加紧烹炸溜炒。柳叶与张宏梅在聊天,偶尔柳叶还抱起张宏梅的又长高了一头的宝宝玩玩。

当柳叶抱起张宏梅的儿子时,又想起一桩不愉快的事,就是从大连买的那件儿童玩具,也不知弄到什么地方去了。片刻中,勾出了她的阵阵难隐之痛。不过此时此刻她只能愉快地与孩子逗乐玩耍,像没事儿人似的。李国华满面春风,脸上泛着“厨子”般的油光,在厨房和客厅里不断穿梭。

“来,我来帮忙,看干点啥?”柳叶也跟着李国华进了厨房说。

“不用,不用。”李国华忙用围裙擦擦手,推着柳叶酥肩往客厅里走;瞬间他嗅到了柳叶身上散发的香味,心里想,可恶的黑猪如果不在场该有多好,那一定有很多顺理成章的事……

“你的任务就是品尝我的厨艺,”他继续说,“知道吗,我是癞蛤蟆伸懒腰,给你露一小手。”

“你不用,”张宏梅说,“你外道啥,让他慢慢整去呗,咱俩唠嗑。”

显而易见,张宏梅总想打听一下柳叶离婚后去哈尔滨的事情。而柳叶只想谈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务事,所以两个人的话题总是不搭调。

“哎,去哈尔滨找个大款,听说?”张宏梅悄声地问道。

“谁说的?没有;你说,这孩子一晃都四岁多了,你说该多快。”

“真的啊,你说;哎,那你咋还不找一个呢?还等啥?”

“我吧,先立业,后成家。”

“后成家?”

“没合适的,永远不找。”

“对对对,”李国华从厨房来到客厅里听到柳叶说自己还没嫁人,仿佛这种机会就摆在他眼前似的说,“现在人家聪明人都不结婚,独身万岁。”

“你拉倒吧,什么混蛋逻辑,快弄菜,人家柳叶都饿了。”张宏梅想,刚把话唠到正题上,他当啷插一嘴,所以没好气地说,“快点快点,我们都饿了。”

丰盛的美味佳肴又摆满一桌,大家都坐下,李国华带着额头上一层亮闪闪的汗珠坐在柳叶对面,这时柳叶拿起一块餐巾纸递给李国华说:“受累了,不说谢了。”

“说啥呢?”李国华接过柳叶给他的纸巾擦了擦额头说,“让我天天这么累我都高兴。”这时张宏梅的眸子好像转到李国华脸上,嘴角瞬间还撇了一下。

“来,为我们老同学重返故里先干一杯。”张宏梅举起杯说。“对对对,来,为小叶幸福干杯。”李国华十分兴奋地补充说,然后举起杯与柳叶碰碰一仰脖干了。

“还那样儿”。柳叶看看李国华又冲张宏梅说,“来咱俩慢慢喝。”

柳叶与张宏梅碰碰杯,然后都喝一小口就放下了酒杯。柳叶这时拿起筷子夹了一小片肉送到小宝宝的嘴里。张宏梅说:“谢谢小姨。”

“谢谢小姨,小姨长得好看。”宝宝嘴里边嚼着肉边说。

“哈哈哈……”大家乐。

表面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谐,那么愉快。吃完饭,柳叶一心想赶回医院去。李国华还故意握手告别;这种附加行为,据说还引起张宏梅与李国华回去后的不小争吵。

“我看你动机不纯,总是那个劲儿的。”张宏梅气呼呼地说。

“怎么回事?你看还是你的同学,过去还帮咱们那么多忙,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隔路呢?”

“说啥呢?我是说你感谢没错,看你那德行,快钻到裤裆里了,闻闻什么味。真没见过你这样儿的。”

“啪”李国华将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摔到瓷砖地上,酒杯立刻粉碎,顺势亮晶玻璃碎片随着啤酒的残液四处飞溅,进而啤酒的残液立刻在瓷砖上还泛起小小的白沫。“你他妈再放屁!”李国华气上云霄地骂到。“我他妈的一天忙到晚,没让你他妈的桌上桌下地侍候就他妈的够意思了,你还给我来这一套。怎么的?你说对了,我就爱上她了,怎么的?有法你想……”李国华越骂嗓门越大,借着酒劲,也许获得柳叶未嫁的信息,仿佛有种希望在支撑着他。总之,他理直气壮,丝毫不计后果,甚至像久违的怒火,一下子喷发出来那样猛烈。

张宏梅见李国华真的发怒了。一想,可也是,人家忙活一天,桌上桌下的侍候,也够辛苦的,我是把话说过头了。所以只好像泄气的皮球,待在一边,然后又拿起笤帚把碎杯片扫走。

柳叶从张宏梅家里出来,总觉得这条路以及路两边的房舍都如此亲切,一股思“家”的欲念油然而生。于是她真想回“家”看看。一进门,那“大头翁”竟然在做饭,而婆婆却躺在炕上,额头上还放个毛巾,在轻声呻吟着。

“妈,咋的了?”柳叶竟然脱口而出,说出妈的话。话一出口,柳叶总觉得不知哪块不妥,但那已经是张弓之箭无法挽回了。婆婆转过头一眼看见是柳叶,顿时以为在做梦,定睛一看,确实是原来的儿媳妇。老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急忙爬起来伸出手紧紧握住柳叶的手问道:“孩子,你好呗?”老人声音有些哽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呖啪啦一个劲往下掉。

“怎么,有病了?”这回柳叶在话的前面没加妈字。

“不是,”婆婆擦擦眼泪说,“这几天我就感觉不好,发烧,一看是老病,就你在家时不也是吗,一上火扁桃体就发炎。快上炕来,这孩子还那小样儿。”婆婆顺手还捋捋柳叶额前刘海儿。柳叶坐在炕沿上,王志民不声不响地从外边进来,看到柳叶只是一个劲的傻笑,也不说什么。他总是那么无忧无虑。

“你干啥呢?”柳叶笑着问王志民。

“做饭,嘿嘿。”王志民自愧的样子说。

“呵,行了,还能做饭了啊。”柳叶说,“啊,我看看,你做啥饭?”

柳叶从炕上下来,借故去厨房,松开一直让婆婆拉着的一只手,一看是烧的一锅水问:“这做啥?”

“下挂面,嘿嘿,我也不会做别的。”王志民总是那么一副不知愁的样子。柳叶这时抬头看看,这过去曾经天天见到亮闪闪的瓷砖,现如今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那上面布满了斑驳锈迹;还有餐厅,那餐厅原来是宽敞明亮而且桌明椅净,现如今,桌子靠在一边,椅子东倒西歪,墙角处挂满了蜘蛛网,一派清冷荒凉的景象。

“我们不在这里吃饭了,从你走后,嘿嘿。”王志民紧跟在柳叶身旁说。尽管如此,柳叶也倍感亲切,但也有一丝悲凉,心里总说:“这曾经是我的家!”于是一股热浪在心中流,眼角一阵红润。

“你还在那上班?”柳叶边从餐厅里出来在问王志民。

“恩呐,嘿嘿。”

柳叶与婆婆告别,说父亲有病住院,顺便来看看你们。婆婆执意下地送柳叶,柳叶百般劝阻,说你老身体不好,就别出来了。可是当柳叶走出很远往回望时,只见王志民扶着婆婆还在流泪张望着。

柳老汉经过十几天的治疗,已出院回家了。那闲不住的身子又在屋里外面晃动。也能吃饭了,一高兴还喝两盅。柳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许多。林雨生也经常来与柳叶聊天,赶巧还要和干爹干两盅。可是,时间一抻长,柳叶心中的火焰就燃烧的让她心烦意乱。更甭说那些苦不堪言而又无法向家人披露的苦衷,也正在天天折磨她的心。眼下父亲又有病,母亲一年不如一年。这些无法回避的现实都一股脑地向她袭来。柳叶分明知道这葫芦村并不是她久留之地,但是现在柳叶又能去何处呢?她心中思忖:我的出路、我的前途、我的事业、我的家,又在哪儿呢?她默默地忍受着这不可言状的痛苦,她柔弱的心在期待着明天的阳光……

夜静了,晚秋的凉风在窗外呼啸,偶尔仍发出像狼一般的吼叫,让人感到更加凄凉和焦虑。焦盼的心让柳叶想起往日的痛苦与欢乐,成功与失败;受辱的心慢慢的使她长大,让她逐渐成熟起来;她就像一个战士准备好了武器,对未来的拼搏她充满了百倍的信心;她只有憎恨并无畏惧,她只有勇敢而无怯懦;去陈忱那里?我想他一定是很欢迎的,不过,柳叶心中在犹豫,人家已经结了婚,一是给他增添麻烦,二来也不无尴尬。去哈尔滨找杨群?可是一踏进这个美丽的城市,她心中就荡漾,就慌乱;当然,她又十分感谢这座城市,让她增长了人生的许多知识和见识,可是一想到那些——“魔鬼们”,她心里就颤抖,就怒不可遏……只好走吴颖这条路了,前几天她来了电话,催她去北京,说那里大有发展前途,假如你不愿做(当妓女),可以找到你喜爱的工作,说不准哪一天还真的发展了……柳叶认为,吴颖这个人最起码是一个透明的人,是值得相信的人,虽然她语言粗糙,但她心好,她直来直去,从不转弯抹角。好,就这么定了,说走就走。

柳叶想,无论对未来寄托任何希望,都必须走出去,只有走出去才能发展,才有前途。哪怕千辛万苦,也不能畏惧,因为有了这几年的“这碗酒”垫底,什么“酒”也就不在乎。于是她向所有家人和邻居及林雨生声称,这几天就走了。理由很简单,父亲的病也好了,所以才放心走的,当然那些心里的一切不快就不去提它了,她一再与林雨生叮嘱家里有事给她去电话,林雨生一如既往坚定不移地表示,叶子,你放心,你上前线,我守家园没问题。

柳叶将手里的钱都交给了妈妈,嘱咐把林雨生的钱还上,剩下的作二老的生活费,有困难就找小生子,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处理。母亲也一再叮嘱,千万要小心,要经常给家来信,另外早点找婆家……父亲瞪着大病刚愈的眼睛看着女儿,透出一丝担忧和希望。

同类推荐
  • 大唐平叛传(上)

    大唐平叛传(上)

    是一部历史题材长篇小说。本书以唐玄宗天宝年安禄山叛乱为背景,叙述了平叛战争中惊心动魄、可歌可泣的故事。书中除了以大手笔描写了千军万马拼力厮杀的恢弘场面,百十位出场的人物更是描写得活灵活现,显示出作者在历史、天文、地理、哲学、艺术及宗教等方面丰富的知识底蕴。
  • 中国当代微型小说百家论

    中国当代微型小说百家论

    本套书是一套中国当代文学艺术作品集,有小说、散文、诗歌、评论、书法、剧本等各类作品,该书是一部中国微型小说的百科全书。艺术特征非常显著,他的评论题目,同样给人以美的艺术享受,而且蕴藏着极其深刻而丰厚的人生哲理。该书为小小说。
  • 胡同里的风声

    胡同里的风声

    《中国新锐作家校园文学经典:胡同里的风声》作者以独特的视角,关注胡同里的芸芸众生,他们的喜怒哀乐,理想追求,酸甜苦辣,犹如万花筒一般,让我们回味、思索。
  • 爱就别分手

    爱就别分手

    《爱就别分手》以镜头感很强的描写方法讲述了一个省会城市中的几个中年男女和几个青年男女各自的婚姻家庭生活,将情场、商场、官场,爱情、亲情、恩情等社会的各个生活层面都展示其中。
  • 我是你的克星

    我是你的克星

    “听我说!从你进公司就注意到了你,把你带到身边做事也是因为不想你离我太远。你可以把我的表白当作一个项目预案,好好考虑!过几天答复我也行的,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热门推荐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呆毛星一二事

    呆毛星一二事

    这是一个以呆毛凝聚能量,属性亲和天生确定的世界。每个属性都可以发挥出不同的能力。人类的对立方——兽族(兽族不是帅就是可爱,别问,问就是我喜欢)以兽耳凝聚能量。在呆毛和兽耳的战斗(?)中,却出现了另外的力量媒介……
  • NBA王者控卫刘子琦

    NBA王者控卫刘子琦

    我叫刘子琦,今年21岁,一名CBA职业球员,位置控卫,效力于北京首钢队,2019-20赛季,我带领首钢队夺得了总冠军,并获得MVP称号。但谁也没想到,一位NBA球探找到了我,我竟然要参加NBA选秀......
  • 绝色幽奴

    绝色幽奴

    其实,这本书的名字用大白话讲就是《现代都市巨根屌丝男逆袭官二代富二代商二代仙二代组建超级后宫三千佳丽征战之旅》。喜欢的话,就猛戳这里吧!
  • 宝鼎记

    宝鼎记

    李子敬从小和师父修道山中,师父死后让他去洛阳求学,因缘际会卷入了一场是非之中,他几历艰辛,九死一生,不知道这个在道家独占,而佛教消亡的世界中却酷爱佛学的少年一路何往?是喜是悲?是兴是叹?暮回首,灯火阑珊再看时,萧山依旧
  • 无法逃离的背叛之少女逆袭

    无法逃离的背叛之少女逆袭

    她,夏唯瑛,夏氏集团总裁姪女,人称天才少女,样样了得,还是位美人胚子,当她化身普通,平凡的女子,认为能够这样下去,却因亲人的背叛,学生恶意毁谤,她愤而出家,在校孤僻,成了人人厌恶的丑女。他,金乐伊,苑夏集团乐少,标准帅气男孩,因父母的安排,回到先前生活的城市,进到未婚妻的学校,意外见到自己的心爱之人,他上前,她说不认识,他想帮忙,她冷冷挥开他的手,他爱她,她却要他别爱,两人一唱一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 小小的心

    小小的心

    【补完篇连载中,请移步起点,《小小的心补完篇》】恭喜你发现宝藏!治愈催泪系小说剧情不好?老套?没关系,我们走双主线,剧情照样在线!别人推理凶手,我们推理设定。是的,设定要么作者自己加旁白,要么由角色说出来,但我们从零开始,自己慢慢推理设定!后期回收伏笔让你爽到爆!cp甜到掉牙!无误会无情敌!亲情友情爱情皆有!一次性满足您所有需求!【哲学推理+治愈催泪主线,普通观众建议先看第一章的总集篇然后直接跳转至25章,看蒙逼了再补第一章,有耐心的观众从头开始。】
  • 在20岁之前还有遗憾吗

    在20岁之前还有遗憾吗

    有没有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做,或者后悔做过的傻事情。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古先生,我还是忘不了你

    古先生,我还是忘不了你

    学成归来的林之遥,误打误撞进入了前男友的公司。青梅竹马的感情,又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