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在沈阳音乐学院天天收到王昊措辞激烈让人心动的短信。这条条短信就好像射向柳叶心灵里的丘比特之箭,让她心痛,让她彷徨,让她忧伤而又愉悦……不仅如此,王昊每天还要给柳叶打电话,说听听她的声音,他就能睡个安稳觉……
爱情是行为的动源,王昊由诱惑的灵魂驱使,迫不及待地来到沈阳。
“对你的过去我深表同情。”王昊和柳叶坐在沈阳市北陵公园一棵大树下的木条椅上说,“我决不犹豫和动摇,正相反,更加深了我对你的无限的爱,真的,我爱你的美貌,爱你的诚实,爱你的温情,爱你的善良,爱你任何缺点;我敌视所有男人向你倾注目光,我……”
“哎哎哎,别背台词了,我没那么完美,真的。”柳叶打断王昊诗一般台词性的话语。
王昊一脸认真。当柳叶执意说出自己离过婚等,一些不幸的遭遇时,王昊不但没有半点犹豫,反而更加如醉如痴地说爱她。柳叶无法拒绝王昊真挚的爱,认为自己这一回可能八成碰上了真爱?是上帝赐给的良机?柳叶十分谨慎地准备接收这份爱。
“我现在看戏,”王昊说,“一是为了学习,二是我要把庄处女(制片人)搞明白。”
“装处女?”柳叶不解地问。
“不是,是这个。”王昊在手上写。“就是那个女制片人,四十多岁没正式结婚的那个。”王昊说,“她,我跟你说,一有钱,二有势,有了她,我们不愁片约,但你放心,咱们要掌握尺寸,不像有些人,拍马屁不知道自己姓啥,要让她看出咱们的实力,是吧。说到底,哎呀叶子,我全是为了你,我要让你穿上所有女人最精美的服装,我要让你带上女人最耀眼的饰品,我还要让你住上最好的别墅,要让你坐上最豪华的车,我要让你享受人间……”
“行了,行了,你别做梦了,我并不追求这些,”柳叶打断王昊的话说。“我就希望你演好戏,做好人就行了。”
“那没问题,这回制片答应,下一部戏让我演C角,真的,这是她亲口说的。不过你说,我是有理想思维的人,当我出了名……”王昊扬起头仰望蓝天得意的样子。“一个广告下来……”
“哎,哎,大白天的,又做梦。”
“不过要包装。不行先把你包出来?因为女人比男人好炒,然后……”
“哎,哎,我看你是痴迷了,名啊,包啊,广告啊……”
“这是当今社会的时尚,不是吗?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还要实际点,我们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去争当‘臭豆腐’对吧。”
“对,你要把你的戏演好,我要把我的歌唱好。”
“哎,对了,学校咋样?”
“甭提了,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差得太多,有那么多的声乐知识要掌握,不过,刘森林教授说我很有潜力。”
“是吗,太好了,人长得美,歌又唱的好,亲爱的,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亲爱的……我实在太爱你了,我简直就要疯了……”
柳叶在爱情上的挫折,已经让她年轻的心对爱有些心灰意冷,然而欲要熄灭的火花又被王昊添了一把干柴,被风儿一吹,竟然熊熊燃烧了起来,火是那样欢跳,那样旺盛。柳叶内心享受着爱情,愉快的心让她从宿舍出来下楼时,要比别的同学走的都要快,甚至走到缓台处往往要停下来喊:“哎!快走啊!我的小姐们。”
上课时她也精神饱满,有时老师让她练两遍,而她要练四遍,八遍;不过,有时她却陷入沉思之中;他是很有魅力的人,他的职业很好,他有理想,他有责任。不过……总有点悬乎……
这一天,宿舍里来了一位军人,高高的个子,营养显得有些过盛,魁伟的身材总让他挺着胸腹,脸上泛着油亮的光泽,说话声音很高但却和蔼可亲,总是无忧无虑,笑声爽朗的样子;给人第一印象,他是个厚道人。
“走吧,小姐们,到点了。”这位军人一进门就冲柳叶对床的名叫宋平平喊道。接着他像个老师向大家吼,“看看你们,看看你们,啊,白天个个像个人儿似的,瞧你们这宿舍搞成什么样子?”然后就,“哈哈哈……”他自己笑个不停。
“哎,我给你介绍一下,”宋平平说,“这是我们班来的新生,柳叶姐姐。”
“啊!”这位军人迟疑一下,然后不由分说地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抓住柳叶的小手说,“韩峰。”
“寒风?”柳叶诧异道。
“不是你说的寒风,是这个(他在手上写)韩峰;啊,那更好了,都一起走。”
“对,柳叶姐,咱们都去。”宋平平说。
“我……”柳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去,再说还不太熟,所以她执意说,“我就不去了,我晚上还要练习。”
“走吧,好姐,你没来时,我们都一起经常出去。”同室的刘佳佳也一再劝柳叶。
“走吧,走吧。”几个人连拉带拽,就一起下了楼。
一车四人,韩峰驾车跑在大街上。
“去什么地方?”韩峰问几位姑娘。
“老地方。”宋平平,刘佳佳异口同声地喊着。
“我就知道,你们不割我三斤肉难受。”这位军人在假喊。
“谁让你那么胖了。”刘佳佳挤眉弄眼地说,然后与宋平平一起“咯咯咯”的笑。
车开到一家豪华饭店门前停了车。一下车柳叶发现,啊,我说呢,原来那饭店有个古色门楼,上面写着金字大招牌——“老地方海鲜楼”
饭店装点的十分豪华,据说在这里可品尝到日本当天的活海鲜,客人不算多,里面显得很幽静,还有钢琴,小提琴手在伴奏。
据说六楼是最为豪华,每个大包间里,有全方位的服务项目,什么陪舞,伴唱,伴奏,各种灯光音响等等。一行四人,乘电梯来到六楼。电梯门一开,两位迎宾小姐谦恭地说:“欢迎光临。”
韩峰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直奔六号包间而去。他回过头冲三位姑娘说:“今天有新朋友,玩狂点。”
这几天,王昊的短信都疯了。柳叶心里甜甜的,她总爱在睡觉前躺在床上看,她想充分领略信中的含意。她看完那清词美句之后,就像干渴的心田被雨露怜爱过那样滋润,脑海中恰似春季的小鸟放歌时给她带来的那种惬意之情,她心儿狂跳,她脸儿发热,她感受着爱情的温馨,她享受着被爱的喜悦,这时她领略了幸福的含意。一个热恋中的女人,是多么愿意自己所爱的人,能发自肺腑,甚至最好是无穷无尽地表白他如醉如痴的爱语,此时,世上所有最华丽的辞藻,用在爱情上都不为过。偶尔,柳叶甚至是翻遍所有的短信再看看她偶然想起的一句让她刻骨铭心的话,她找到了,看了又看,把它放在胸上,最后她带着幸福的微笑与美梦同眠。
这一天,韩峰特意约请柳叶在一家非常幽静的西餐馆里会面。柳叶一进去就问韩峰。
“她们什么时候到?”她心里问,为什么宋平平、刘佳佳没来?先把我接来了?
“不来了,今天单独约你,你先不要说,听我说。”韩峰见柳叶要说什么忙举起军人专断的手势说,“请你不要误会,我也是代培生。”
“听说你是部队歌舞团的?你的歌,唱得蛮棒,”柳叶说,“我听过。”
“你听过?啊好,不过有一点我要指出,你的基础太差,要很好努力才行,今天找你来,就为这个,但说实话,你的自然条件不错,很有希望。”韩峰以一个军人的直率说。
“在这之前,我从未受过训练,只是瞎唱那伙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们家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听说你父亲是什么司令?”
“野战军;不是让你说这个破司令,我是告诉你,我的母亲,是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现任我们团长兼政委,我是什么意思呢,你呀,有机会,到家里认识一下,让我母亲好好辅导一下,打打小灶,这样你进步能快些,对吧,我是看你这个人有前途才这样的,不是女孩都享受这种待遇。”
“那要付费吧?”
“哪的话,想到哪儿去了?你看我们是缺费那伙的吗?来,喝一口……”
同宿舍的宋平平几天来,对柳叶不理不睬,甚至有时一见柳叶回来还摔摔打打的。
“她对你和韩峰接触有意见了。”刘佳佳在走廊里悄声对柳叶说。“平平在追韩峰。”
“我去找她,怎么回事?我是有朋友的,再说……”柳叶想说那个胖德行远去了。她急于找宋平平说清楚。佳佳阻拦说:“先别去,等我做做工作,好吧?就说是误会,好吧?”
“本来就是嘛。”
几天过后,柳叶坐着韩峰的车开进了一个部队大院,柳叶看到层层军人守卫,心里骤然有些紧张,后悔不应该来见韩母。
在一将军楼前停了车,他们走进有士兵守卫的门里,上楼进韩峰书房里坐下。保姆送来两杯冷饮说:“团长吩咐,一会儿在一起就餐。”
“呵,好哇。”韩峰说,“六点,准时。”保姆走后韩峰说,“我们家,顶数吃饭麻烦,老爹自个,老妈和我,警卫一伙,厨师保姆一伙,我要有客人可单独一伙,一伙一伙又一伙,哎,你坐呀。”韩峰见柳叶坐下后把饮料递过去说,“今天好兆头,老妈这个人非常好,你不用紧张,紧张啥呀,不都是人吗。”
“我不吃饭。”
“哎,说好的,怎么能反悔呢?”
“那也没说吃饭呀。”
“吃个破饭,你看你,关键老妈想看看你不是,来来来,用不用洗洗脸什么的?”
“啊,我洗洗手。”
“不要客气。”韩母看上去和她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皮肤白嫩,一脸慈辉普照在餐桌上,向柳叶说,“我们家里难得来个客人,来,孩子,自己来,别客气。”
柳叶被揪起来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心里想,不像想象那么可怕,也真像在家里似的。柳叶从这天起,每星期至少有两次到韩峰家里接受韩母的授课,据说这种情况在韩峰家还是破天荒;也许是一种巧合,或许应该有什么缘故,但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发生发展着。有一天,在他们去过好几次的那家西餐馆里,韩峰锋芒毕露:“真的,从我见到你那天开始,我就……”韩峰想说我就爱上了你,但总碍有所唐突就把话咽了回去,只说,“妈妈特别喜欢你。”
“你妈真伟大。”
“是吧,世界一切都有可能,你要抓住机遇。”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另外我有朋友。”
“我知道,知道;请注意,世界上最公平就是竞争,我这个人最愿意接受挑战。”
“不是,我是说……”
“农村是吧?有啥呀?在我这块什么都不是问题,就看人,人是否可爱。”
“不,韩峰,你恐怕误会了,也许你还不知道。”
“离过婚,这不是问题;不过,如今这个社会,非常具体,对吧,找个光杆司令,就不理智了吧?想想他能给你啥?”
“既然你都知道,”柳叶满脸潮红的说,“我们处了好长时间了。”
“有啥呀,结婚还可以离婚呢,那算啥呀,啊,怎么,这事还有先来后到的?爱情可没有这条游戏规则。”
“不是,我是说……”
“得,你吧,我跟你说,来来来,咱们先喝点,吃点。你吧,”韩峰继续说,“我并不是逼你表态,你没事回去想想,对生活,我们是不是应该既有理想,但还要实际一点,你说是吧?”
柳叶惊奇地发现,同室的宋平平已经对她不说话了,最后,又与别的寝室换了床,新来的女孩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老师突然告诉我换寝室,我就搬来了。
夜里,柳叶开始失眠,她认真地衡量她面前的“岔路”口,往哪边走可能都不会错,不过从感情上说,她倾向王昊,但从未来的生活、事业、家庭等方面看,当然韩峰要比王昊优越得多,特别是韩母,对自己如同对自己孩子似的,总说我没有女儿,你就给我当女儿吧。人的一生总要有个想法才是,特别是女人,对第二次选择人生时,其实重要的是婚姻来决定命运的。我寄托的是什么?是金钱、权贵?不,这些在我短短的几年里,我深有体会,它差一点让我的灵魂破碎,让我死了一回,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不过,这一次也许不像过去?也许……可是……柳叶心中又一想,作为一个女人最可怕的是见异思迁,这刚刚几乎破碎的心让王昊扶平,转眼又去爱别人,这怎么能说的下去呢?再说王昊和陈忱有相像的地方,他是穷点,可又有什么,他有事业,有理想;我也奋斗,我相信未来一定是美好的。柳叶翻看王昊的短信,她认真地品味字里行间的爱情,有时真让她心潮起伏,难以割舍;再看一看王昊的剧照,更让她动魄冲怀。心说:“小帅哥,小坏蛋……”
六月里,沈阳已酷热难当,高远的天空上浮着几朵厚厚的白云,一动也不动,街上繁多的女人已撑起了漂亮阳伞,生怕灼伤她们珍贵的皮肤。柳叶与王昊愉快的来到沈阳火车站,准备去赤峰乡下拍摄外景。他们一时没事可干,只好围苏联红军纪念塔绕场一周,并仰起头看塔顶上原来是绿色现已成黑色的坦克模型,心里充满对苏联红军烈士为了解放人类献出年轻宝贵生命的一片敬爱。
“不是说好明天走吗,怎么今天就走了?”柳叶与王昊刚刚看完纪念塔转身拿出报纸垫在水泥台上坐稳,就看见韩峰急匆匆向柳叶走过来问道。
“啊,怕误了拍摄期。”柳叶答话的同时站起来,心想,这个冒失鬼他怎么来了?但是,仍露出牵强的笑容说,“这是我朋友王昊,哎,王昊这是韩峰大哥,算同学吧。”
“啊,好,韩峰;怎么说话那?算同学,那本来就是嘛。”韩峰极爽快地说并且伸出胖手与王昊握手。
“你好。”王昊十分应付的握了韩峰的手。
“怎么样?用不用从贵宾席那边走。”韩峰问。
“不用……”柳叶一脸朝晖说。
“只要说一声,就好使,真的。”韩峰说。
“不用,我们都有号。”柳叶说。
“哎呀,我说你这个未来明星甭客气了,走,快走。”韩峰夺过柳叶手中的一个兜,帅先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柳叶只好也拽了一下王昊,紧随韩峰高大的身后,有种被绑架的感觉。韩峰走进了贵宾室,只三言两语搞定,因为他总是带有千军万马的来头。铁路服务人员客客气气将柳叶和王昊安排在贵宾室里休息等候上车。
“我跟你说,王昊,”韩峰指着王昊的鼻子,“要对柳叶不好,啊,我可跟你说,我们这些同学可都看着那,啊,可不答应你啊,哈哈哈……”韩峰的习惯,说完话爱大笑一番。表现出他的豪爽气派和无忧无虑的胸怀,甚至还透出真假难辨的神色。柳叶心里一直有些发抖,唯恐这韩峰再说走了嘴,谁知道会引来未曾预约的后果呢。于是上前说:“韩哥,你事多,就……”
“啊,撵我。”
“不是、不是的。”柳叶只觉得自己说话太锋芒了,忙改口说,“韩哥,都以为你太忙,很难和我们待一会儿。”
“你还别说,我呀,还真有事,不过,是这样啊。”像个将军。“那边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给我打电话,好吧?请留步,留步。”韩峰风风火火而来,又风风火火而去。
王昊并没有柳叶那么殷切,只是不情愿地从雪白的沙发里站起来,向韩峰点点头就一屁股又坐下了。柳叶一直送到门外,半天回来发现王昊坐在沙发里发呆。
她说:“人家是司令员的儿子,也是来进修的,再说他妈还是我的老师。你……”
“我管他是谁的儿子,与我有什么关系。”王昊双眼只瞅着自己脚上的一双崭新的皮鞋,没好气地说。
“怎么?吃醋了?”柳叶笑呵呵的样子低声问王昊。
“这么说,你还真和他有什么……”
“你想到哪儿去了,走走,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