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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新年的除夕夜,在中国人的传统里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大家围坐在一起,回顾那过去了的一整年,并且展望未来,一起谈心。
这样温馨舒适的日子,景然却要悲惨地一个人度过。这些日子,她的确比较喜欢孤独,一个人看看书,听听音乐,看她喜欢的影碟,可以什么都不想,又什么都随便你想……不必回答别人的问题,也不需要和谁谁谁做着不必要的应酬。
所以当父母和大姐去英国的时候,她拒绝同行。大姐今年毕业,殷亚伦早就计划着把她赶快娶进门,所以两家父母都要好好商量一下婚礼的准备。大姐真的很幸福,可以和心爱的人相守一辈子。
他们本来打算昨天从英国回来,一家人一起过这个农历新年。可是又遇上了百年不逢的暴风雪,这里的机场也被迫关闭,他们只能滞留英国难返。
母亲在电话里都快哭了,一直叮嘱她不准出门,一个人一定要小心……她知道他们也很想回来,只是天气不允许,大自然的力量有的时候真的是人类无法克服的。
已经下了两天一夜,这雪何时会停?鹅毛般晶莹的雪片漂亮得炫目人的眼,可是也阻止了大家的步伐。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佣人们都被她放假回去过年了。他们趁雪还未大时都冒着危险向自己家里赶去,谁不爱自己的家人呢?只要有机会,他们都想和家人团聚。
寂寞像四周的墙般向她压来,此刻,她一点也不喜欢一个人。看着窗外一片白茫茫,雪积了厚厚一层,伴随着巨大的狂风,无法融化,她知道她是注定要一个人度过这个农历年了,不管是否愿意……
萧彻昨天还来过电话,被她无情地挂上,今天就没有再打来。他大概也在半山腰和父母一起过年吧?他是很孝顺的,不可能在这样的日子里不待在家。
他真的是在追求她,假期的每一天她都能收到他送的鲜花和各色礼物,偶尔她心情好的时候会答应和他出去吃饭。可她都是不苟言笑的,他丝毫也不在意,一如既往地关怀着她,宠着她……他是在宠她吗?景然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希望有一点过节的气氛。他应该是在宠她,因为无论她提出怎样苛刻的条件,他都会答应。
有的时候,她会故意在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打电话给他,明明知道他等待了三年的一个科研项目终于有了新的突破,但她就是要去打扰他。无礼地要求见面,或者提出什么其他要求……以前的他是不会理睬她的,而且现在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过分。但是他都忍耐下来了,而且时常带着和煦的笑容,不像过去那样冷冰冰。
只不过,今天她是不给他打电话的。如果他真的爱她,应该会知道她的寂寞和孤单,外面的风雪这样大,他虽然无法过来,因为应该给她一个电话吧?还是他们一家人忙着庆祝,根本就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她的存在?萧雨和她的未婚夫应该也会来,那气氛一定温暖极了,也安逸极了……
她抱着膝盖而坐,一点也不想移动。20年来第一个独自一人度过的除夕夜,原来这滋味是如此让人难受。现在才只有六点半,还有五个多小时才能熬过今天,而明天又是大年初一,她是不是又要独自一个人醒来,独自一个人度过?
窗外除了猛烈呼啸的风声外,似乎又有了其他什么声音。她警觉地跳了起来,她可是一个人在家,如果这个时候有些趁雪打劫的人怎么办?她全身掠过一阵战栗,因为她的确听见了汽车的声音,透过浓浓大雪,她还看见了隐约的灯光。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这个时候有谁会冒着这样大的风雪而来?走到门厅里,她望着厚重的大门。门铃果然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她要不要开门?
景然走到门边,拿起对讲机的话筒,声音不自觉地微微发抖:“是谁?”
“景然,开门。”嘈杂的风声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猝然拉开大门,风雪扑面而来,但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让她忽然流下眼泪。
“你快进去,不要站在门口!”他大喊着冲进屋里,用力关上大门。
景然依旧呆呆地站着,眼光盈然地望着他。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浑身上下已经被雪花染白。他抖去一身的雪白,这才抬眼看着景然,微微一笑,“没想到这风雪会这么大,我早就想过来,可是一点点路却开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她缓过神来看着他,愕然地凝视他,“你花了两个小时在这样的风雪天里从山上下来?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突然而来的紧张充斥她的心,如果,如果他就此出了意外,那么她该怎么办?
“我不是没事吗?”她的担忧让他心情舒畅,小心地握住她的手,发现她还在继续颤抖,“你不要担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冒险的。”
“你的手好冷……”她惊呼一声,“你快进去,脱下这身湿衣服,再去洗个澡,不然你会着凉的……”
“我全听你的。”他低沉的声音像丝绒般掠过她心头,他们相握的手上忽然传来一阵让人酥麻的电流。
景然蓦地放开手,快速的转身,感觉到脸颊上的燥热和胸口的悸动。他来了,冒着这么大的风雪……景然带头往客厅里走去,她轻声说:“你为什么要来?”
“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家,这样的天气我怎么会放心?”
她回头看着他,看见一脸真诚的温柔,“我……”她忽然有些羞赧,“我的确很高兴你能来,我……真的有些害怕。”她说出来了,她居然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了他!是不是之前的孤独与担忧让她忽然变得脆弱起来?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她。走进客厅后,他先把外套脱下,看着她忽然向厨房走去。
“来,喝杯生姜茶,是我刚泡的。”她笑盈盈地端着茶杯走出来。
“好。”他新奇地看着她,“你也会泡茶?”
“这是什么意思?”景然嘟起小嘴,“我在大学的时候都是自己泡茶喝的,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在家五指不动的小姐吗?”
他微微汗颜,“都怪我以前对你关心太少,以后一定注意。”
她微微一愣,发现最近他越来越会轻易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一点也没有隐瞒与掩饰。这样的感觉……真好!好像他们的关系真的亲密到可以不分彼此似的。
“好喝吗?”她走进一步,督促他把茶喝完,“对了,你去洗澡呀。”
“不用了。”他抓抓头发,“你给我块干毛巾,我把头发擦干就行。”
“我去给你拿吹风机!”她笑着冲上楼梯,“你坐着别动,我一会就下来。”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他感动地笑着。
景然一下子就冲下了楼梯,把吹风机递给他,又忽然收回,“你坐到这里来,我给你吹干。”她指指一边的高背靠椅。
“还是我自己来……”他赶紧摆手。
“你是怕我吹不好吗?”她叉起腰,一脸不高兴。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大方地看着她,“连我妈都没替我吹干过头发。”
“噢。”景然怔忡了一下,是呀,这举动的确有些过于亲昵,可是话都说出口了,她就不愿意再反悔,“哎呀,你别婆婆妈妈了,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雪来看我,我给你吹干头发也是应该的呀。如果你因为这样而感冒,那不都是我的罪过了吗?”她干脆走过去拉起他的胳膊,把他拖到椅子上,“坐好了,不要乱动!”
“是,遵命。”他认命地坐好,随便她怎么摆弄他的头发。
景然抚摸上他微微潮湿的头发,心里窜过一阵奇异的躁动。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摸到他柔软的头发时,她的心会突然跳漏一拍呢?她认真地替他吹干,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他可千万不能感冒才好……
他静静地地坐着,感觉到她温柔的手在他头发上跳动,胸口忽然绷得紧紧的,不知道是感动而是震撼。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好,她替他倒茶,对他嘘寒问暖,还亲自帮他吹干头发……
“好了。”她满意地后退,审视着自己的作品,头发一丝不乱,吹得刚刚好。
他默默点头,依旧坐着没有动,“谢谢你……”
她放下吹风机,带着迷人的笑容转身,这个除夕夜忽然变得不再孤单难耐起来,只因为有他的存在,世界又忽然变得明亮而有色彩。她的风如鼓起的风帆般飘扬着,先前的孤寂早已烟消云散。
“我……我去把它放好。”她低着头走过他身边,忽然有些不敢看他,怕自己看到他那张温柔的脸后,就会卸下心里全部的防备。今天,她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走进了她的世界,他知道她有多么感激他的到来吗?
“景然。”他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刚才我在一路被风雪阻挡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想着你在干什么,见到我后又会是怎样的表情?我想了千百种你的反应,却没有想到过这一种……我很高兴,也很意外,而且很喜欢……”
“噢。”她低声呢喃,红着脸跑上了楼梯。捂住狂跳不已的心脏,她惊讶于自己心里窃喜的心情。
放完吹风机下楼时,她的心情还仿佛漂浮在云端般感觉到不真实,他居然在这样暴风雪的天气里冒着巨大的危险来到她身边。虽然他没有谈到一路上的艰辛,可是只要听听外面巨大的风声,看着漫天大雪放肆舞动的样子,她也想象得到行车的艰难。
但他还是来了,克服了一切的障碍来到她身边……
“你今天晚上准备吃什么?”看着她下楼,他站在楼梯脚下抬头望着她。
“吃什么?”她走了下来,微微沉吟,“往年除夕我们都是从史东餐厅叫餐吃的,可是我不喜欢吃西餐,今年原本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我叫我们家的厨子准备了一桌的火锅料理。可是……后来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没有那个心情去准备。”
“那么说材料都是现成的?”看着她忽然有些黯淡的表情,他倒是兴致高昂。
“对,都在冰箱里,不过许多东西大概都需要解冻……”
“那我们一起动手吧。”他拉住她的手,眼里满是笑意,“我们两个一起吃一顿丰盛的火锅料理。”
“你?”景然握紧他的手,笑得莞尔,“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会做菜?”
“其他的不行,弄个火锅还是可以的。”拉着她往前走,他很自然地转进厨房,“反正全是生的东西,本来都是洗干净的吧?”
“当然。”她忽然也来了兴致,兴奋地拉开冰箱,“我们只要把需要解冻的解冻,然后把锅底料放进锅里去煮开就行了。蔬菜什么的全部都是现成的!”
“那好,你来负责弄锅底料,我来负责解冻。”他放开她的手,挽起袖子。
看着他准备大开一番的样子,她忍俊不禁,“看见你呆在厨房,我怎么看怎么别扭。”
“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我们必须要自力更生。”他检查着冰箱里的东西,皱起眉,“小然,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肉吗?”
景然愣了一下,“肉?它们不都长得一个样子?”她也伸头进去看,翻翻这个,翻翻那个,一种也没认出来。
“算了。”他洒脱地笑笑,“每种我们都拿一点,然后吃的时候再来分辨。”
她认为这是个好主意,连连点头,“你把它们拿出来,我拿盘子给你装。”一转身,她打开橱柜拿出银质餐盘。
“银的可能不行。”他看了一眼后就马上反对,“如果用微波炉解冻的话,银餐具是不能放进去的。”
“是吗?”她侧着头沉思,好像听虞华这么说过,只是她自己从来不注意啦。她尴尬地笑了两声,又递给他瓷餐具。
“你们家厨子给你准备了什么锅底料?你去放进火锅里煮开。”他一边整理,一边说。
“是泰式的酸辣锅底,一极棒的!还记得上次我们去泰国吃的味道吗?”上一次萧彻去泰国出差,她硬要跟了去,回来的时候他们去吃了一顿泰式的火锅烧烤。
她高兴地把锅子端到餐厅,然后把水注入,插上电插头应该就可以了吧?她再从冰箱里拿出厨子准备好的锅底配料,一下全部加了进去,好了,现在只要等它烧开就能吃了!
“萧彻,我这里弄好了。你那里怎么样?”她回身走进厨房,看到他有条不紊地把东西都放整齐,然后一个个送进微波炉去解冻。
她“扑哧”笑出声,“你居然做得有模有样,真没想到你还是这样好的居家型男人。”
“我自己也到现在才发现。”他苦笑着摇头,“以前我总以为只有工作才最有乐趣,现在知道,原来自己弄东西给自己吃,也这么有乐趣。”
“也不一定。”景然想起刚才自己的百无聊赖,“那也要看心情,如果只有一个人,弄什么东西吃的兴趣都没有了。”
他停下手边的工作,锐利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如果我不来,除夕晚上你准备吃什么?”
“冰箱里有一个鲜奶蛋糕,还有一些冷的三明治。”她蹙起眉,一想到那些东西她就没有胃口。
“还好我来了。”他轻声说,转身继续准备食物。
“是呀,还好你来了。”她轻柔地低语,说完后就拉开冰箱,把蔬菜全部都拿了出来。已经洗完装盘的蔬菜看起来非常的新鲜,让她食欲大振。
他们一起把解冻完毕的肉类和海鲜搬到桌子上,萧彻看了眼那毫无动静的火锅,看了看手表,“小然,怎么烧了这么久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应该很快就烧开的吧?”她走到锅子旁边看了半天,不解地嘟起嘴,“是不是坏掉了?太久没用?”
萧彻直觉地摇头,“不会这么巧的。我来看看。”走到她身边,他把手伸到锅边,果然那里是一片金属的冰冷感觉,一点热度也没有,“难道真的坏了?”惊讶闪过他的眼。
“那怎么办?”景然沮丧地望着他,“难道我们吃不成了?一想到那些三明治和蛋糕她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景然,你把开关打开了吗?”
“开关?什么开关?”她眨眨明亮的大眼,一脸茫然。
“就是这个。”他指着一个黑色的开关对她说,“你要转开它,看见红灯亮了才表明她会开始加热。”
“是吗?”她咬紧嘴唇,颇为无辜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还有个开关。”
笑容点亮他暗黑的双眸,他宠溺地揉揉她的长发。虽然一语未发,她还是感觉到他这个举动所代表的意义。他一点也不在乎她犯的这么小小错误,反而觉得她很可爱。
丝丝暖意流入心底,让她一点也感觉不到饥饿。她一直希望她的爱人可以这样包容她,爱护她,甚至纵容她……每个女孩都希望自己可以在所爱的人面前无法顾忌,不论是撒娇还是耍赖,他都只会用这样温柔的宠爱眼光看着你,无条件地支持你吧?要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这样舒心与快乐呢?整个心都飞扬了起来……
那一餐,他们吃得既温馨又愉快,景然好久不曾感觉到这样的心灵舒畅,席间她一直带着不自觉的甜美笑容,听他谈论各种问题。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就连外面的狂风怒雪都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这满屋温暖的气氛。
“好饱!”景然笑着放下筷子,“这是我这辈子吃得最饱的一餐了。”
“你去休息一下,我来整理桌子。”他率先站了起来。
“那怎么可以?”景然迅速地摇头,“这些应该女生来做。”
“今天是除夕夜,可以例外一次。”他淡淡一笑。
“一起。”她也站了起来,不等他回答就拿起盘子往厨房走。
他们一起合作,把脏盘子全体都送进了洗碗机,也一起把那只巨大的火锅塞进了碗槽里加了许多洗洁精浸泡,还把桌子擦得亮亮的。
“好累!”景然拍拍自己的后背,“没想到干家务活会这么累。”
萧彻也不禁摇头,“好像比我开发新的软件还要累。”
“所以呀,你们男人不要以为女人很容易。现代女性又要工作,又要包办家里所有的家务,简直就是超人。”
“没错。”他大方地点头,抬碗看了下手表,他的神态有些踌躇。
景然望着他微微聚拢的眉头,抬头看了下客厅里的大座钟,“呀,已经这么晚了?”时钟指向了十点。
“景然,看见你没事我就安心了。”他拿起外套,似乎在准备下着什么决定,“我想我还应该走了。”
“你要回去?”她张大眼眸不解地看着他,“下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回去?”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没问题,我小心一点就行。”
“不行!”她激烈地反对,声音尖锐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你疯了吗?外面那个是暴风雪!你能安全来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你怎么还会想再尝试一次呢?”
他神情专注地凝望着她担忧的脸,忽然低声说:“小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咬了咬下唇,微微点头。
“如果我留下来,就表示我们两个来共度一个晚上。”
“我知道。”她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如果你父母知道我在这里过夜,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他黑色的眼眸里闪过晶莹的光芒,变得更加深邃。
她双手紧握,心脏急跳,“他们会理解的……因为,因为是暴风雪的关系,我才不能让你回去,那太危险了!而且,而且……”她脸色苍白地看着他,“而且我一个人也会害怕的。”
他沉默了许久,“我想我还是离开的比较好。”
“为什么?”见他还是要走,令她颇为惊讶。
“你知道为什么。”他的神情紧绷。
“我不知道……”他的眼神让她莫名地心悸,声音也不再那么自信。
“我来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好不好。现在任务已经完成,所以我应该离开。”他浓眉紧锁。
“可是外面风雪那么大,那么危险……”她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走!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也让她害怕,那里面有着让她全身发抖的东西。
“我来的时候我父母是知道的。我告诉他们,无论如何我必须亲眼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才会安心!而且今天是除夕,所以也不能让你独自度过。在他们听到这些话后,你以为他们会怎样以为?如果我再留在你这里过夜,他们又会怎么想?又会怎么跟你父母说?如果你没有打算好跟我在一起,你最好让我现在就走。”他有力的目光逼视着她,那光芒整个将她罩住,让她无处可逃!
她心慌意乱了,那原本飞扬的心情忽然就如窗外的暴风雪般汹涌澎湃起来。她后退一步,忽然感觉到了呼吸急促,“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吗?除非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不然你就要冒着生命危险离开?”她的面色更加惨白,“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他双唇紧抿,眼神坚毅,“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如果你认为这是威胁,那么或者就是吧!”他向她一步一步走来,目光紧紧盯住她惊慌的眼,“能告诉我你的决定吗?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我会离开的。而且你也大可以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去坚持我对你的爱。”
“你就是在威胁我!”景然愤怒地看着他,难过地噘起嘴,“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所以你用话来套住我!你明明知道我很感激你今天能来,打从心底里觉得欣慰与甜蜜。你还这样拿话来套住我!”委屈的泪水滑出眼眶,“你就要来欺负我,是不是?知道我没有办法让你离开,所以你就故意来欺负我,要我答应你的话。你……你太可恶了……为什么你永远要欺负我呢……”
“景然。”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手指掠过她眼角的泪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你别哭,景然。我跟自己说过,以后我绝对不再让你哭泣,不再让你伤心的!如果你觉得我很过分,那你就骂我,打我,或者把我扔出这间房子……”
“你又来了!”她猛地跺脚,“这样的天气,你要我怎么把你扔出去?”
“对不起……看来我又说错话了。”他无奈地审视着她梨花带雨的脸,“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继续接受我?”
她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眸默默瞅着他,“你伤害过我!你让我难过,让我伤心……你说你从来不爱我……”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要怎么向你表明我的爱?”他急促地低语,“你告诉我,我一定做到!”
“你还毁灭了我整个世界……”
“那么让我给你一个崭新的世界,崭新的萧彻,崭新的未来!”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你看不出来这些日子我的变化吗?以前的我太过自我为中心,也太过沉默寡言。以前的我不识好歹,看不到你的真心,以前的我总是自以为是,固执得像块石头……那样的我,你都能爱。而我却不知道感激上天把你赐给了我,还要傻傻地去抱着已经消失的恋情不放!以前的我太傻了,太笨了,根本不配得到你的爱!所以我努力地改变,但是要让一个人完全改变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变成一个崭新的萧彻,一个值得你爱,配得上你的萧彻!”
她的手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他那口剧烈跳动的心脏,那样沉稳、有力,那跳动的节奏从她颤抖的手心传递到她急速跳跃的心脏,仿佛他们的心在瞬间合二为一了……
他忽然放开了她的手,让她怅然若失。萧彻拿起他的外套,从里面拿出一个丝绒盒子,他迟疑了一下,下颌的肌肉绷得更紧,把盒子伸到她面前。
“是什么?”她的心脏不住悸动,双手微微发抖。
“是我的心。”他把盒子放在她手心,“让你保管的我的心。”
她直直望着他,晶莹剔亮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他的神情苦涩,声音真挚,“我不敢要求你现在就像过去那样爱我,但起码接受我的追求,让我在你身边守护你、陪伴你,不要一开始就判我死刑。”
景然低下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眼里闪动的泪光,他的这些话不知为什么,每一句都让她想哭,都让她忍不住想扑进他怀里放声痛哭!她颤抖着手指,轻轻打开那个盒子,一个熟悉的戒指呈现在她眼前。她嘤咛了一声,又快速地合上。她怎么会忘记这只钻石戒指呢?好几个月前,她还时刻把它带在手上。
“我已经把它还给你了……”她记得自己把它当作他的订婚礼物送还了给他。
“你愿意再接受它吗?现在不戴也可以,只是把它收下,好好保管。或者总有一天你会想要再戴上它。”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企求,那双一向坚定的眼眸也流露出一丝的脆弱与不确定。
这个一贯冷漠的男人在乞求她呢,放下了所有的面子,身段还有尊严,在恳求她!为什么她不可以接受呢?她不是爱着他吗?
“你会给我一个崭新的世界吗?那里面没有伤害,没有痛苦,没有哭泣?你会爱我直到我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直到我不再美丽,也不再漂亮吗?你会包容我所有的缺点和任性,满足我所有的愿望吗?你会……”
他攫住了她的肩膀,一把吻住了她喃喃颤抖的嘴唇,用他的行动直接宣誓,他用他的吻对她许下诺言,在她的唇下刻下保证的烙印。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再也不能分离。
“以后你再也不准欺负我。”当他的唇与她的分开时,她可怜兮兮地低语,“因为我太爱太爱你,所以你欺负我的话,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他的眼里闪烁着最温柔深情的光芒,以最虔诚的声音说:“你能原谅我,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奇迹了,你以为我还会欺负你吗?我不会舍得,永远永远不会舍得……”
她眼里闪着泪光,含笑地投入他的怀抱,把他紧紧抱住。有了他,她的世界才算完整!不管过去她是如何的坚持,但她终于还是向他低了头,准确地说,是向爱低了头!
不是有人说过,真爱无敌吗?在真爱面前,什么错误都是可以原谅的,什么未来都是可以期待的。
他爱她,这就已经足够了!景然终于在那个狂风暴雪的晚上想通,也终于相信了他的爱。
窗外,还是怒吼的暴风雪,可是情人的天地里却温柔得有如夏日,他们依偎着彼此,紧靠着彼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呢喃着只剩下情人间的低语,诉说着他们相互永恒不变的爱情。
景然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是当她醒来时,已经是阳光普照的时辰。她靠着他的肩膀,仿佛就这样睡了许久。她带着欣喜的笑容看了一眼双眸紧闭的他,萧彻睡觉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那张脸不再严厉,线条也完全放松,看起来很让人踏实。
她轻轻地拉开他的手,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惊喜地看到暴风雪早已停止,窗外居然是一片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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