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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子星去了王庄,子辰去了赵庄。当子辰进了村子,太阳已挂在东南方,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细细听去,是孙猴白马两家,感到不妙。这时,李二嫂走了过来,看到子辰,惊讶地说:“孩子,你怎么回来了!”

“二大娘,我被人救了!”子辰说。

“谢天谢地!可把你娘吓死了!”二嫂说。

“我娘呢?”

“你娘又去河边找你了!”

子辰转身飞快地向河边跑去,边跑边喊:“娘!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子辰一口气跑到河岸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两眼不住地搜寻着,可是怎么也看不到娘的影子,他急了,心里像着了火,他哭了,眼里像在流血,他拼命地呼喊着,声音喊哑了,还在不停地呼喊,从东边,跑到西边,又从西边跑到东边,从水边跑到岸上,又从岸上跑到水边,脚不停地跑,嘴不住地喊,脚跑累了,嘴喊干了,喉咙哑了,眼望穿了,肝肠欲断了,还是看不到娘在哪儿。望着滔滔的黄河水,他发疯了,哭着喊着,奔跑着,一头扑向河流,双手使劲拍打着河水,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娘,你在哪里?我回来了!”“娘,你在哪里?”子辰的哭声惊飞了几只水鸟,他们掠过水面,飞向高空,飞向远天。

这时,东方走来一个老人,银须飘飘,对子辰说:“孩子,找你娘吧,你娘就在东边!”子辰听了老人的话,顾不得道谢,从水里跑出来,撒腿向东边跑去,跑着喊着:“娘,你在哪里?”看到了,看到了,他看到娘了,就在那颗桑树边,一个小个子女人正趟着水,往河里边走,边走边喊:“辰儿,辰儿!你在哪里?娘找你来了!”“娘,娘!辰儿在这里,辰儿在这里!”子辰疯狂拼命的奔跑,水花溅起了一人多高。秋月根本没有听到子辰的呼喊,她仍然喊叫着“辰儿,你在哪里?娘找你来了!等等娘!”继续往河中心走,河水已经没过她的膝盖,她什么也不怕,一心只想找到儿子,好像儿子就在前边,就在河中心等她。谁也阻止不了她找儿子。“辰儿,你在哪里?娘找你来了!”

“娘,辰儿在这里,在这里!”

“辰儿,娘听见你的声音了,等等娘!”秋月听见子辰在呼唤她,还在不停地往里走。

子辰害怕了,因为这个地方他十分熟悉,他和林燕在这里放过羊,在这里抓过泥鳅。附近有一个盐水井,说是井,其实是一个坑,一丈多深。他怕娘掉进盐水坑,便急促地大声喊:“娘,别往前走,别再往前走!”

“娘知道了,再往前走!辰儿,等着娘!”秋月继续向前走,而且走得比刚才还快了些。

子辰不要命地往前飞扑,离娘还有一丈多远,突然,秋月身子往前一倾,没入水中,不见踪影。子辰飞扑到跟前,一头扎进盐水坑里,抓住娘的双手,背起娘,出离了盐水坑,秋月头发衣服都湿淋淋的,往下直滴水。她还闭着双眼,神志恍惚地问:“背我的,你是谁?”

“娘,我是子辰,是辰儿!”

“不,你不是辰儿,辰儿淹死了!”

“娘,我真的是辰儿,我没死!”子辰放下娘:“娘,你看着我,我真是辰儿,我真没死!”

“你真是我儿,辰儿,让我看看!”秋月睁开了眼,用手抚摸着子辰的头,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头发长长的,脸儿圆圆的,鼻梁高高的,嘴儿阔阔的,下巴厚厚的,她又用手摸摸子辰的耳朵,左耳后面,有个豆粒般大小的刺瘊。突然她惊喜地喊叫起来:“是辰儿,是我的辰儿!辰儿没有死,辰儿没有死!”她抱起子辰的头,使劲地亲吻着,亲吻着,她不敢松手,唯恐再失去子辰,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净,呈现了一片阳光。她咯咯的大笑起来,笑得开心,笑得甜蜜。内心深处所蕴藏的一种伟大的母爱,得到了淋漓尽致地释放。感到无比的欣慰与坦荡。子辰给娘擦去头发和脸上的水,搀扶着娘慢慢地走出河道,上了堤岸。子辰把黄河遇险,遇到黄东升获救的事说了一遍。秋月深有感触地说:“孩子,要懂得报恩,点滴之恩,要涌泉相报。有朝一日,我们要去看望他老人家。”娘儿俩说着话。娘看着儿,儿看着娘;儿牵着娘的手,娘摸着儿的头,两颗母子心连在了一起,他们一起向家走去。

村里人看到子辰平安归来,关心地问长问短,唯有月娥一脸不高兴,她远远地站在一边,心里发狠,诅咒道:“孽种,咋不叫鱼鳖吃了你!”,但恨在心里,笑在脸上,这才叫笑里藏刀,披着羊皮的狼。她假惺惺地走近前去,似笑非笑地说:“子辰孩子有本事,有能耐,白马孙猴没逃过这一劫,俺子辰能躲过这一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罢转过脸去,心中嘀咕:“有福,有你娘的豆腐!”子辰当面谢过月娥,扶着娘回家了。

回到家里,子辰忙着生火做饭,熬了野菜粥,吃过了饭,子辰问娘:“娘,林燕什么时候走的?”

秋月说:“当天下午就回去了。”

子辰生气了:“她不是答应我,等我回来她再走吗?”

秋月说:”孩子,林燕还得上学,是月娥催促她走的。“

子辰气愤的说:“不守信用,说一套,做一套!”

秋月忙解释说:“不怨林燕,全怨娘,林燕是个好孩子!”

天色晚了,赵庄早已陷入一片沉寂。子辰躺在床上,肚子在不住地叫唤,分明是饿了,秋月也知道,儿子忍受着饥饿的折磨,一阵阵揪心的难受,无可奈何地安稳子辰说:“孩子,快睡吧。人是一盘磨,睡下都不饿。”子辰为了不让娘难受,故意鼾声如雷,假装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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