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停顿了一下,感到身边不同寻常的气息,便用传音问道:“天遥你察觉到了吗?四周好象有魔族气息!”
天遥正享受妻子的喂食,慢不经心地回答他:“继续你刚才的话题,小心防备别惊动他们了,我倒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听说她十三岁出道,以棋琴书画歌舞诗赋出名,二十二岁时来到天水阁,随后名声大噪,居于广州第一花魁几年不衰,”他吃了块孔雀开屏鸡,用筷子指着四周六七十位衣着文雅之人,继续说道:“现在她只会在每年三,六,九月的十六号月圆时分才会献舞,一个座置就要千两银子,就连看过一次的武灼衣都赞不绝口呢!”
天遥微微抬眼,笑道:“那你知道她其他身份吗?”
“其它身份?”灵幽低头想了一下,“你想说的她是天水阁大管事的身份吗?”
“不为人知的其它身份,君姮宜不是她的真名!”天遥摇了摇手指,故作神秘地提醒他们,“她有一个哥哥叫君恨天。”
“恨天?哪有人会起这样的名字,”灵幽有点不相信,不过天遥不是个乱开玩笑的人,他摸着下巴思索道:“这家伙,不会连老天爷都恨吧!”
宛月觉得奇怪,“奇怪,什么样的人会用恨天当自己的名字?”
灵惜也抬起头来问道:“恨天!姮宜?那君姑娘名字不会也是这个字吧?”
“猜对了,小惜真是聪明!”天遥竖起大拇指称赞。
宛月咬了一口翡翠石斑卷,觉得味道不错,便把剩下的送到丈夫口中,问道:“那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周围烛光突然灭了,只剩下中间舞台边与顶上的明珠照亮,六个手执羽扇的青衣少女,簇拥着一个身着鹅黄舞衣的女子从四楼缓缓下来。
“嘘——人来了!”天遥还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不是吧?”灵幽不太相信地看向他,“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到这儿来,真是为了她?”
他胸有成竹地道:“别急,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就是!”
原本有点吵闹的人群看到君姮宜,迅速安静下来。
当她步入舞台中间时,天遥等人才能看清她的模样。
鬓侧红色牡丹配以数朵金色珠花,轻薄纱裳下,露出粉绿色齐胸襦裙,同色丈长披帛,腰间明黄丝带随着妖娆的胡旋舞飞扬流转。只是她眼神清冷高傲,不似一般舞姬巧笑焉兮媚视于人,宛如花中牡丹鸟中凤凰,傲视群芳。
从她出现后,整个三楼除了悦耳欢快的丝竹声外,只剩下大小男人们摒住呼呼的声音,他们全都痴痴地仰望着心目中的女神翩翩起舞。
直到瞳清冷的声音响起,“小二,再来几盘这个!”
因为只有一句,大家瞪他过后便继续观舞。
就在他们如痴如醉的时候,又传来突兀的喀嚓喀嚓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断断续续的,刚好够打扰他们听曲观舞的兴致。
众人怒目齐瞪始作俑者,只见天遥单手托腮看向灵惜和梦儿,另一只手不停地往嘴里送瓜子。
另外几人也各做着各的事情,擅长解剖的瞳剔起鱼刺来又快又干净,剥起鱼虾蟹来也是好手,他将收拾好的鱼虾蟹肉放到妻子面前盘子里。素心有一口没一口吃着,偶尔往辛勤劳动的丈夫嘴里送一点,堆多了她就向旁边一推,重新拿个空盘子放着。
灵幽涵养最好,始终安安静静,即使吃东西也是无声无息的,不过他对周围装饰的兴趣大过几个跳舞的女人。
另一边的灵惜享受着喂怀里小人儿吃东西的乐趣,好在梦儿跟小黄,阿狸一样,肚子是个无底洞。
只是小姑娘坐下来后,好像对周围发光的水晶和明珠十分感兴趣,一会儿看这边,一会儿看那边,不知道在观察什么。
“梦儿?你在看什么?”天遥旁若无人地问她。
“我在看那个,”在咽下口中食物后,她才伸出小手指着中间顶上水晶问道:“天遥哥哥,为什么它都不能变成紫色的啊?”
“水晶发光就只有这一种颜色啊,”灵惜轻声细语地告诉她,“梦儿喜欢紫色吗?”
“嗯!大哥哥有一个紫色的这个,非常漂亮,”小女孩用力地点头,露出开心的笑脸,“梦儿可喜欢了。”
“梦儿,紫色水晶在人间很难找的,”天遥摸摸她的头,“不过哥哥姐姐们会去注意的,有机会的话一定找来送给你。”
灵幽见他们对周围众人的怒气视而不见便问道:“喂!我说,人家君姑娘跳得那么卖力,你们怎么都不捧场?”
灵惜瞄了一眼舞台中间的人,淡淡地说道:“比起月儿跳的差太多了!”
“咦?月儿会跳舞?”天遥十分惊讶地直起身体:“怎么没听你们提过?”
“小惜太夸张了,”宛月很不好意思,也揭她的底,“倒是小惜的舞蹈天份比我好,她的凌波舞连柔姨和母后都赞不绝口呢。”
天遥迫不及待地问道:“真的吗?什么时候跳给我们看?”他倒是没想有过学法术的她们会对舞蹈也有涉及。
“小惜可是说过,凌波舞她以后只跳给最爱的人看,”宛月笑着摇头,“你们可别难为她。”
“我是你哥,想看一眼难道也不成吗?”灵幽想要争取一下身为哥哥的福利。
“大不了以后有时间,月儿给我伴奏,我跳别的舞让你们看就是。”灵惜没想让他失望轻笑许诺。
“那就说定了,你们可别耍赖。”天遥抓着妻子的手叫道。
突然一道水袖挟风袭向月儿,他一把抓住将袭击之人址到面前,瞬间掐住她喉咙,“虽说我们是初次见面,但阁下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送礼物给我妻子呢?你真是太客气了,”虽然是被人偷袭,但他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他一只手翻着水袖,很快看到隐藏在水袖里的三支乌黑发亮的钉子,连布带钉子一起丢给旁边的瞳,慢里斯条地盯着刚才跳舞的人,“我该喊你君恨宜还是李宛仪?又或者该按辈份叫声堂姐?”
“堂姐?”灵幽一时没反应过来。
灵惜倒是很快想到:“莫非她父亲就是当年毒害先帝未遂的二皇子?”
灵幽明白过来,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突生异变,旁边有人冲过来指着他们怒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众目睽睽下对君姑娘如此无礼?”
天遥懒得看他,随手扔支筷子订住那人衣角,冷冷地道:“官家的事,闲杂人等最好尽快离开,否则,一会儿武灼衣来了,想走都走不了。”
“武……武大人?”刚才那个想英雄救美的人一听傻眼了,反应过来的他连忙跟着其它慌乱的人一起灰溜溜地向楼梯跑去。
留下的大多是天水阁身穿青衣的护卫,其中一个像是头领的人叫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困住他们,别让他伤了君姑娘!”那些人反应过来,连忙拔出长剑将天遥等人团团围住。
君恨宜虽然心下惊骇,但脸上保持着冷傲神情,“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真会装傻,”天遥也没立即拆穿她,只是问道:“那你为什么攻击我妻子?”
“你们竟然在本姑跳舞的时候捣乱,那银钉算是对你们小小的惩罚!”她声音较为平稳地说出原因,“恐怕天下没几人能在自己辛苦展示引以为傲绝技的时候,能心平气和地容忍别人的捣乱吧。”
“噢?是这样吗?”天遥稍一转头看向旁边,“瞳,那钉上有什么东西?”
瞳平板地说出自己查看的结果:“前身淬有七花七叶毒,尾端沾着金狼毒蛊蛊卵,若是让这东西刺进皮肤里,就算能解毒,两三天后蛊孵化钻入血脉之中,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衰竭而亡。”
灵幽看不下去,摇头叹道:”你这女人还真是狠毒,竟然用这样的方法对付月儿。”
“如果只是惩罚,怎会如此恶毒?还说不是早有准备!”天遥晃了晃掐住她脖子的手,“要是我们今晚没来,你们今夜也会主动偷袭我们的吧?”
“你!怎么可能知道?”君恨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事情是早上才敲定的,只有自己哥哥和那人知道,他们谁都不可能泄密。
“其实还要多亏你那哥哥,他竟敢带人偷袭月儿和小惜,失败之后还跑来找你。而事情就那么巧,我有个好色的朋友十分仰慕传闻中的君姑娘,他在我付了一大笔银子后就想来见你,没想到会好死不死地听到你们的计划,”天遥眯起眼睛,笑得有点得意,“因为我手上另一件东西对他吸引力更大,所以他决定舍小取大,将消息告诉了我。而我来这儿的本来目的,只是想见见你,如果你今晚不出手,我也不至于与你们刀剑相向。”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想怎么样?”她看向自己脖子间的手,心下一横问道。
“月儿与你无怨无仇,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杀她?”天遥最想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不是她那个卑贱的半妖父亲,我现在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与心爱的驸马过着开心快乐的日子,而不是在这烟花之地,看人脸色卖笑度日!”她恨恨地盯着面前俊秀的青年,“这个贱人既不姓李,又没有李家血统,凭什么享受本该我享受的荣华富贵?”
“天下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当年如果不是你父亲不知足,当了太子还要毒杀先帝,也不至于事情败露服毒自杀,从而连累你们,”听她言语,天遥怒气一下子升了上来,手上的力量也不自觉地加重,“再说谁做公主是由当今皇上决定,你一个罪人之后不好过自己日子,凭什么来诋毁月儿?”
“说得真好,胜者为王败者寇,如今我落到你这个野公主的驸马手里,要怎么样还不是随你便!”她高傲地抬起头,美丽的面容因为满是恨意而显得扭曲,“恨只恨天道不公,想我堂堂皇室后代,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我李宛仪死也不服!”
“天道不公?”天遥冷哼一声,“要是让你那个阴毒狡诈,连自己父皇都要下手的爹执掌天下,那才真叫天道不公!”他随后想到其它问题,便一并问了出来:“我问你,给你们出谋划策的那个男人是什么人?他是否就是天水阁幕后老板?你哥哥手上的毒药是不是他给的?”
“你以为我有那么笨,会告诉你吗?”李宛仪不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