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温婉的音乐响起,周围灯光渐灭只剩舞台边上一圈莹白光芒的夜明珠。
一袭淡雅橙黄长裙的灵惜从天而降,宛若清晨时分九天仙女落入凡间一般,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微含着笑意,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她的舞姿轻灵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君恨宜的舞蹈是勾人心魂的,很容易引动男人心底最心痒难耐的那根弦,宛月是纯洁美好的那朵白莲,只为最爱的那个人开放,灵惜则更像是误落人间天性自然的仙子,于清风晨曦之间翩翩起舞,引竹兰为至交,昵猿鹿为亲朋,弄笛起舞万凰来飞,周围众人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惊扰到她。
大厅的一个角落,一个紫衣书生没引起任何人注意悄悄地坐下,噙着笑意专注地看着灯光中的那抹身形。
她的身形随着暗去的光亮和渐了的乐声慢慢隐去,影像却还留在众人眼帘内,久久未能散去。
当大厅里灯光再次亮起来时,灵惜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他们这才回神,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妙舞拍手笑起来,“难怪你非得看完她们两个跳完舞才肯应战呢。”
“你小子果然好命,”妙湛一脸羡慕嫉妒恨地看他,“身边有两个如此如花似玉的美女相伴,有才有貌,又能歌善舞。”
“好啦好啦,”司马卓和几个同僚过来将他架起就走,“既然你心愿已了,你这下该乖乖接受咱们的挑战啦!”
“好!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天遥豪气干云地道:“我和灵幽,瞳三个人一定能把你们全都撂倒。”
“你就吹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吹的?”
“他们男人去拼酒,姑娘们各自请便!咱们四个闲话家常,”灵惜嘱咐其它几位女子,然后拉着素心和语侬到不远处的一桌坐下,“语侬,你上次为什么不辞而别?”
“我……”语侬不好意思地摇头,“误会了一些事情,所以离开一下。”
宛月也一直很好奇,直到现在才问出口,“你这次回来好像跟以前大不一样,发生了什么事啊?”
“回去时遇上西海龙王叔叔,他教会我很多事情,”语侬笑着解释,“倒是宛月,你这两天心事重重的,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我能有什么心事呀?”宛月低头一笑,赶紧转移话题,“倒是小惜,之前一直闷闷不乐的,这几天好像心情不错噢?”
“哪有啊!”灵惜不小心噎了一下,也连忙否认。
“是吗?”宛月偏头打量着,突然闪电般地伸手从她胸前找到那只紫玉兔子晃着笑问:“这是什么?前两天管家可是跟我说了,那天他在茶楼里看到你主动跟一个紫衣书生搭讪,相谈甚欢还互换礼物呢,他送你的就是这个吧,还不从实招来?”
“他是秦书远,我把书怀留下的首饰盒还给他,他就送我这个作为交换,”灵惜摇头苦笑,“至于相谈甚欢,就是我问他关于梦儿的事情而已。”只不过秦书远只收回他娘的发网。
素心也边吃边好奇地问她:“你对他好像很有好感?”
“他确实是个很值得人依赖的朋友啊,”灵惜理所应当地说,“能力卓越,举止文雅,性格温和,帮助人也不计较得失,这样的朋友十分难得,既然相识当然应该好好珍惜。”
宛月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试探着问道:“也就是说他有让你心动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他是魔族,还是梦魔一族首领,再好也不适合我这样的凡人。”
“除了出身外,他确实是最适合你的人。”素心很公道地评价:“而且瞳说过,只要你喜欢,嫁给谁都可以,爹娘和他都会支持你的。”
“对呀,灵幽也说过这样的话。”语侬想起上次在海市时的事,也跟着点头。
“其实天遥不喜欢他最主要原因就在于他魔族的身份,除此之外还真是十分完美呢!”宛月如此说,其实也有支持的意思。
“是吗?这酒清甜可口,真不错呢。”她们三个的话让灵惜心里乱了一阵,左一杯右一杯地连喝了好几杯,脸颊泛起潮红,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那我就考虑一下喽?”
天水阁自制的醉芙蓉口感温和,较适合女子饮用,只是后劲偏大,没多久她便有八九分醉了,碎碎念地嘟囔着,不外乎就是语侬快点和灵幽成亲,宛月素心快点生个娃娃让她照顾等等。
也有三分醉意的宛月和语侬赶紧扶着她去客房休息,只是没想到刚到门口,秦书远就出现了,他接过灵惜说:“我来照顾她吧。”
两人对看一眼,宛月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想了一下点头,既是拜托,也是警告,“你是正人君子,应该会把小惜照顾好的对吧?”
“当然!”秦书远也点头应允,“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说完就将灵惜拦腰抱起进入房间。
“唔,我果然是醉了,居然看到了秦书远,”虽然灵惜认出他,但她却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你事情办好了吗?”
“是啊,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下凡仙子变成了小醉猫。”秦书远轻柔地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薄被,转身变出一盆温热的水来,取下床头的毛巾浸水拧干,帮她净面擦手。
“是呀,恐怕只有在梦里我才会被别人照顾,要不然他们哪可能会让你来照顾我是吧?”
“虽然你醉了,但我还是要跟你说,这不是梦,是真真实实的现实。”
“怎么可能呢?”她有点困惑地四处张望,喝多了的酒让她感觉有点闷热,所以她不停地用手扇风,“她们怎么可能放心让你照顾我呢?”
“她们都相信我是正人君子,”他就变出一枚团扇帮忙,让她凉快些,“而且宛月姑娘得去照顾她的相公,你那个被拉去灌酒的侄子天遥,至于语侬姑娘,你小哥灵幽应该很需要她才对呀。”
“噢,可我是第一次喝醉酒,不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哎,你堂堂梦魔首领能应付得过来吗?”虽然解决了闷热的问题,但胃里的反应让她忍不住想呕。
秦书远眼急手快地变出痰盂放到床边让她大吐特吐,另一只手轻拍她后背,让她舒服点儿,“爹娘也喜好杯中之物,我以前照顾过他们,应该没问题。”吐得差不多后,他又变出温茶让她漱口,清除口中残余。
“怎么感觉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你一样?”重新躺倒的人左手捋着胸口右手扶着有点疼的头笑道。
“活得久了,自然就懂得多些。”他又坐到到床头伸手帮她按摩头。
“他们真的很般配是吧?”宛月欣慰地笑了,她们没立即转身就走,而是先施法散去体内酒气,然后透过没关的门静静地观察着。
“嗯,秦书远跟绝大多数的魔族都不一样。”语侬很赞成她的说法。
当她们转身离去后,灵惜长叹:“哎——你知道吗?刚才语侬说她不喜欢灵幽了呢。”
“她说的是一切随缘。”书远纠正她。
“反正就是他们不一定会在一起的意思,”就算醉了,想到这个她还是忍不住叹气,“书怀曾说梦都是你们魔域最美的地方,梦儿又说魔域天空没这边好看,她还说那里很多树都会发光,还有黑不溜啾的人,黑不溜啾会飞的东西,”越来越舒服的她语带含糊地娇笑着问道:“你带我去看看怎么样?”
“你不想再陪着你哥哥了吗?”
“天遥现在有月儿陪伴,瞳也找到了素心,就只有我一个人孤家寡人的,”脸庞稍皱了一下,马上又舒展开来,“要是能去魔域一游散散心也挺惬意的呀,你说好不好?”
“这个么……”他还当真仔细考虑起来,听从灵惜吩咐应该也算好好照顾她吧?
房门慢慢关上,片刻之后,桌上留下一滩水渍,而床边已经没了两人踪影。
当宛月语侬回到大厅时,素心已经吩咐侍从将一大票醉倒的人扶进客户休息,包括瞳和灵幽,只剩下司马卓和一个天罡一个斩风还在抱着酒坛作最后的拼搏。
“你这小子,离开百草谷才一年多光景,酒量大有长进啊。”
“那是当然,我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些人给比下去,不管是武功法术,还是技能什么,就是酒量我也绝不会输!”天遥手舞足蹈地笑着。
“都分不清人在哪了,还喝呢?”宛月扶着背向司马卓的他摇头一笑,“好啦,都喝成这样了,赶紧回房休息吧。”她挥手让人将剩下几人自各扶去客房。
她给丈夫擦脸洗手后,自己也清理一下准备上床睡觉时,突然听到语侬的尖叫声,“啊——”
醉酒沉睡的人一下子醒了,迷糊地问道:“怎么回事?”
“你睡吧,我去看看。”
当她推开灵幽房门时,就见本应该躺在床上的灵幽已经嘴角流血地倒在了角落里,语侬则是一边捂着自己左手腕,一边冲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陌生男子怒叫:“小哥!灵幽救过我的命,就算他喝醉了酒不小心咬了我,你也不应该打伤人家!”
“什么?”宛月连忙施法给灵幽检查,发现他所受内伤还真是不轻,连呼吸都是出气多吸气少。
“你可是贵为南海龙族公主,从小到大什么时值伺候过人哪,这小子竟然让你服伺,还敢咬伤你,”身着青衣的十三龙子理直气壮地说,“他把你当什么?鸡腿啊,我不为你出口气还算是你哥哥吗?”
“你这样恩将仇报让我以后怎么办哪?”语侬气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她先施法止住手腕处的伤痛才转过身安慰宛月,“宛月你放心,就算拼了这身修为不要,我也会把灵幽给救回来的。”说着她就帮她把灵幽扶到床上坐好,想给他输入灵力疗伤。
“好啦,人是我打伤的,疗伤的事情也应该是我来,大不了我把父皇给我的那颗龙元送给他做补尝。”十三龙子不忍看妹妹辛苦,连忙拉开妹妹,“我保证,最多一个时辰,一定还你们一个活生生的人。”说着就取出龙元让灵幽服下,然后盘腿坐于他身后运转法力助他将龙元纳入气脉疗伤。
龙元是龙族用自身修为凝成的灵力精华,若能将它化入体内,就可以将其中灵力据为己有,对凡人来说更有洗精易髓的作用,而这颗龙元本是其它龙族献给南海龙作贺寿礼的,据说是他们五百年的修为。
语侬看着平日里最疼自己的小哥尽心地弥补过失,突然若有所思起来,想到他刚才毫不犹豫地拿出龙元塞进灵幽嘴里,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用意,“月儿,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我保证会让灵幽恢复如初的。”
宛月见她经过深思之后才这样说,虽然不明白,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好!”
此时时间为十一月初六亥时一刻。
而城内另一个楼里临窗等待的武静衣则是很恼怒,自从他上次取走那件东西后就再没来过,连信件都未曾传过一封,当她正准备关窗时,空中突然有道暗光划过,很快落入她手心,形成几个幽蓝色的字迹:计划开始!她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攥紧了纤细的手掌暗暗发誓:李焱,夏夷则,不管你把自己当成谁,你恩将仇报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寅时初刻,原本好梦正酣的天遥突然一个激泠坐起,瞬间醉意全消,旁边宛月也被那种奇怪的感觉惊醒,两人竖起耳朵聆听,“地底下好象有什么东西在震动!”那种震动很细微,恐怕只有像他们一样灵力高深的修道者才能感觉到,但没多久就消失了。
“会什么东西呢?”虽然一时没办法知道,但他们就是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不知道,不过我刚才梦到乌同嘉了,”刚醒的人有点迷糊,使劲拍两下头用力地想,“他……他好像是说,让我们带上秦沁儿去罗浮山夜乐洞天找他。”
“跟我梦到的一模一样,”宛月很惊讶,“梦里他的那身衣饰……非常奇怪,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才报梦给我们的吗?”
“很可能是,我感觉他应该会告诉我们许多非常重要的事情,”天遥凝重地说,然后掀被下床穿衣,“我们赶紧就叫上他们一起去,秦沁儿现在应该还在绿竹居里。”
宛月也跟着起来,忙告诉他,“等等天遥,灵惜昨夜喝喝醉了,灵幽被语侬哥哥打伤了。”
“怎么回事啊?”
“他醉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把语侬当成什么咬了一口,她哥哥因为气不过出手有点重,不过你放心,她哥哥后来有给灵幽疗伤,而且有语侬在应该没有大碍。”
既然如此,他当机立断道:“好,你和我去绿竹居接人,瞳和素心去夜乐洞天找他!”两边分功协作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