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风坐在一张木椅,闭目思索着,张老则单独坐在一旁的墙角处,背靠着墙壁,懒洋洋的叫道:“殷夫人,恕老夫直言,你口口声声说那个小娃娃是灾星,可实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你突然间私自擅作主张,怎么会有那么多勇士无辜丧命。”
听见张老的话,殷璃杏眼横瞪:“西洪出事,固然是我西风部落的损失,但是,西洪毕竟曾经也是外族之人,是后来才加入我们西风部落,非我族类不得不防。所以,死了也就罢了,万一他将来真的变心了,掌握如此多的部落机密,也是一个大患。”
殷璃的抱着双臂,不徐不缓说的条条是道,竟把张老弄得无话可说。
“够了!”一直沉默的赵长风一巴掌拍打在了木桌上,倏然站起身,虎目暴瞪,满脸胡渣的脸凑近殷璃,一字一句道:“西洪到底是我收的义子,也是我唯一的孩子,而殷璃你,也算是他的义母,如今他出事,你竟然还说出如此薄情寡义的话来。”
殷璃盯着赵长风,捂着胸口情绪有些激动的叫道:“我薄情寡义?赵长风那你呢?虽然我不能为你生孩子,但是,你突然就这么收一个外人做你的孩子,你有经过我的同意吗?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西洪,却是对他比谁都在乎!”
“你就是自私和嫉妒。”赵长风凑到殷璃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
殷璃的眼圈开始泛红,倒抽一口气:“你竟然这样说我,十年夫妻之情,我在你心中竟是这般模样。”
“没错。”赵长风的目光变得冰冷,“想我赵长风光明正大一辈子,怎么娶了一个你这样阴险毒辣的女人,之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我只想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我这辈子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泼妇。”
“你想赶我走?”殷离张大眼睛,再也顾不得族长夫人的形象大哭起来,“赵长风,你行!为了你,我离开自己的家与你一同经历各种生死,想我殷离本来跟这个西风部落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为了你,我每日为这个西风氏族呕心沥血,每日为了处理各种紧急事件,差点连命也不要了,因为你,我还失去了我的妹妹,跟你四处去过苦日子,为了你,我付出多少,你心里明白,现在,你要赶我走,呵呵……很好……”
秦泽站在门前,沉默着看见两人争吵。有些困惑也有些自嘲,自己昏迷之后,似乎所有都在因为自己发生着争执,难道自己真如他们所说,是一个灾星?
最亲近的母亲死了,西洪大哥也因为自己生死未卜,还有雪儿也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秦泽心里自责、难过还有不甘心,他微微低着下巴,走进了房间内,这时候,所有都停止了争吵,把目光都停在这个仅只有十三岁的少年。
房间内缄默了半晌,秦泽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深吸了一口气:“族长大人,那个高先生说你要来见我。”
殷璃斜眼看了秦泽一眼,冷哼一声,把头转向了一边,大步走出了屋内。
感觉到殷夫人的脚步越来越远,秦泽看见屋内仅剩的赵长风和张老都已经坐了下来,赵长风的目光犀利如刃,张老的目光较为平和,只是他们都从上往下的打量着秦泽。
一时半会,秦泽不知该说什么。西洪之前在洞穴里都告诉了秦泽,是王室的人下令让西风部落杀死自己,可是现在自己还活着,并在部落营地醒了过来,很显然,如今西风族长不但不杀自己,那日在断魂崖还救了自己。
只是,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西风族长为什么会冒着违抗命令的罪责救自己,如果他现在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在西风营地内以秦泽的能力是绝对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对不起……”秦泽先一步开口,“我知道我一定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但我就想询问一下雪儿的消息,你们告诉我后,我就马上离开不会再来打扰你们。我也知道你们救了,我不会忘记,今日救命之恩,来日我秦泽定当答谢。”
“族长……”张老望向赵长风,眼里有些怅然。
那天,张老用易容之术把九婴鬼童变化成了秦泽的模样,所以才骗过了禹刑狱使,但是,虽救了秦泽,但却没能救下那个女孩。
“我知道。”赵长风抬起虎目,盯着秦泽道,“那个小姑娘,已经被禹刑狱使抓去了王城,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王城?”秦泽心头大震。
雪儿……她还是出事了,为什么越是害怕的事情越就是会发生。
秦泽的膝盖软倒在了地面上,他双肩颤抖,眼里有些绝望和不甘。
“我明明答应了她的,我答应了她不会把她丢下不管……雪儿……对不起……”
秦泽的双拳紧握,他的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哪怕进入王城比登天还难,他也一定要把雪儿给救出来。
想到这里,秦泽用手臂揉了揉有些潮润的眼圈,咬着牙站起来,朝屋外迈出脚步。
“你去哪里?”
看着秦泽有些落寞而又瘦小的背影,赵长风神色平静的叫住秦泽。
秦泽停下脚步,背着身,低声道:“既然我已经知道雪儿的消息了,那我就不能继续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
“如今兵荒马乱,邪魔修道各种肆虐,你一个小孩子,实力低微,况且身份特殊,难不保下次再有人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再来加害于你。再来,就算你不被别人害死,你一个小孩子恐怕也会被自己给饿死。”
赵长风端坐在木椅上,刀疤下的一对虎目非常平静,语气也是不徐不缓。只是,每句话都像是一块巨石压在秦泽心口,他说的都是实话,连自身都难保,又该怎么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张老走到秦泽身后,弯下腰,拍了怕他的后背:“孩子,不要怕。刚才我与族长都已经讨论过了,族长答应,让你就住在西风部落,至少我们可以庇护你。”
“庇护?”秦泽抬起头,眼里诧异。
张老眯眼点点头:“因为我用了易容之法把九婴鬼童伪装成了你的模样,骗过了禹刑狱使,现在除了我、族长还有殷夫人,全天下的人恐怕都以为六王子姒季杼已经惨死荒山野岭。但是你若离开西风部落,到了其他部落的领地范围,难不保别人的探子也会查出你的身份。可是现在,你如果留在西风部落,我们自然有能力让你的身份不被外泄,况且,食物方面我们也不会让你饿死。”
“如果真是这样,谢谢你们,可是……”秦泽低下头,有所顾虑,“王室下令杀我,可你们违背命令,难道,就不怕……”
赵长风从木椅上站了起来,冷笑了一下,走到秦泽面前:“想我这西风部落,从一个小族发展到梁州第一大部落,靠的就是我这什么都不怕的胆量。至于收留你,自然是有我的用意。”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秦泽沉下了眼。
赵长风转过身走到了他书桌面前,从桌子上举起了那把名叫云焰长刀,看见长刀,秦泽眼里闪过一阵异色,那是西洪大哥的佩刀。
“我就是很好奇。”赵长风仔细端详着云焰,只见刀身上面时不时的闪烁着一道微弱的红色光泽,“我好奇,能帮助我的义子西洪战胜折磨他多年的心魔,能帮助他一举突破到玄气境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赵长风把云焰重新放回了书桌上,一对虎目审视秦泽,“况且,你还只是个小毛孩。我想看看,既然你可以得到西洪信任,改变他的内心。那么我也很想看看,如果等你真正成长起来,是否可以创造出一个让我赞叹的奇迹。”
秦泽抬起双目,微微张着嘴巴,半晌,他低声说道:“西洪大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赵长风垂下眼皮,神色有些怅然,“但我相信他还活着,也许老天爷给了他什么造化也说不定。”
秦泽不知不觉再次握紧了双拳,心中暗暗祈祷着,既然西风族长已经这样说了,那么西洪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赵长风重新坐回了木椅上,环保双臂,看着秦泽,眼里思索着。
这个少年,虽是六王子,但他没有实力,没有任何值得让赵长风尊重和肃然起敬的地方,所以今后就算是他留在西风营地,对于秦泽他也不会有任何特殊照顾。因为赵长风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不喜欢太多的虚伪客套。
要想留在西风营地,那也就不能白吃白住,秦泽每天也必须要有自己的工作,每天的食物也会根据他的工作质量来决定。至于如今有很多关于秦泽是灾星的传言,将来他能不能好好与周围人相处,能不能生存,也都要看他自己,这也算是对他自己的考验。
剩下的,就都交给张老安排,至于自己,只要把殷璃管好就够了。
赵长风垂下眼,目光再一次放在那把云焰上面,他再一次想到他的义子,西洪。
虽然现在看不见你西洪的人影,但从断魂崖的打斗痕迹,我大致可以推测出那****为了保护秦泽,和那个鬼先生大战了一场,我不明白,殷璃明明是给你下达了杀死秦泽的命令,可你却反而保护他。我很疑惑,但你毕竟是我赵长风所认可下来的义子,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既然你有你的理由,那么我的选择是对你的信任,这是一个父亲对他儿子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