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火!”又羞又气的皇帝转头对着身旁的小太监吼道。
“是是,陛下。”小太监连忙应和,正要转身,年轻皇帝还是嫌他太慢,在他屁股后面踹了一脚,小太监没站稳,滚了一下,爬起来,又迅速跑下去了。
皇帝偷看了一眼闷声不响的大臣,又看看身旁面如死灰,同样闷声不吭的扶宜魂师,张口想说什么,欲言又止,脸色铁青。
殿内气氛尴尬,殿外狂风暴雨,举着火把赶来的太监们在大殿两旁生起了炉火,生火后的大殿内和先前没什么区别。
年轻皇帝如坐针毡,感觉底下无数只眼睛在看着他,无数张嘴都在议论他的过失,他的脸由红变紫,脑袋嗡嗡响,正要发作,大殿的门轰的一声打开,惊了众人,屋外的风暴席卷而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门关上!”风暴中一个小太监尖声叫道。
立在殿门两旁,全副武装的侍卫才猛然惊醒,两三个人推着沉重的红木门又重新关上。
“咳咳。”丞相图和大声咳嗽了几声,又安静下来的大殿内清晰可闻。
“丞相大人您没事吧。”扶着他的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向皇帝问安,看见又被暴雨淋了一身的图和丞相连忙关切的问道。
“没事。”图和丞相先前去偏殿换了身干衣,没成想来时一路上淋了雨,受了点风寒,又有伤在身,就让御医看了一下,喝完药,听闻皇帝已经坐在大殿,刚要入殿议事,路上暴雨又大了几分,“陛下,臣来迟,还望陛下见谅,人老了,不中用了。”
“丞相大人,您别这么说,还是先歇息一下吧,您的身体要紧,这暴风雨啊,不打紧。”礼部尚书开口道。众人连忙关切应和。
坐在大殿龙椅上的皇帝,脸色更加难看,胸口上下起伏,闷着一股子气,搭在雕刻着龙头扶手的右手,用力一紧,尽把用黄金龙须折了下来,年轻皇帝正愁没处发泄,站起身,重重的将折断的龙须摔在地上,龙须又分成了两节,地上也留下了一条划痕。
众人忙着关切年老体弱的老丞相,尽把坐在龙椅上的年轻皇帝忘了,听见这一声巨响,殿内顿时又安静下来,谁也不愿再开口了。
皇帝扫了一眼他们,气呼呼道,“闲聊完了?那你们都说说怎么办?在这大殿之上你们是来议事的!可不是一个个闲聊唠嗑!这暴风雨听的人心烦,还不用你们的脑袋出出主意!亏你们一个个拿着朝廷的俸禄,真到时候了,一个个无头苍蝇,一群窝囊废!”
“陛下圣明。”图和丞相用晚上匆匆忙忙寻来的一根拐杖敲了敲几下地面,来肯定自己的话。他有时到了朝堂上的时候一直会以为先帝还坐在那张龙椅上,而当龙椅上的人出了声,他又恍若隔世,会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一个人时,图和便坐在木椅里,黯然神伤,回想先帝拉着他的老手托孤时的遗容,老泪纵横。“陛下,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您需要......”
“图和!”还没等图和丞相说完,一声怒喝打断了他,大殿之上,穿着明黄龙袍的皇帝被触了逆鳞,咆哮着犹如一只四处撞墙的怒龙。
众人不敢吭声,皆闭气凝神,藏身于黑暗,观察周围的动静,不似在追捕猎物时的猛兽,而似受了惊的鱼儿。扶宜魂师被这一声怒吼惊醒,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四处张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见身旁的年轻皇帝,不似平时的窝囊样,而似厉鬼般让人惧怕,天外又响过一阵凄厉的雷声。
“陛下,我受先皇临终托付,而今天帝降怒,实是老臣的过错,天要降罪,就降罪于老臣一人就好,可怜我大明国百姓。陛下,您身为一国国君也当直面过错,肩负起天下重任,才不负先皇的遗愿。”图和丞相说的极是诚恳,让人感怀。但这些话句句戳中年轻皇帝的伤心处,“好!你就是说我什么都不如先帝,不仅不如,而且无能至极,弄个祭祀大典,没有讨好天帝,反而触怒天帝,让黎明百姓受苦!图和,你就说我不配当这个皇帝算了!我退位!这样的皇帝给我当我还不当呢。你是老臣!你有能耐!你来当好了。”气呼呼,泪眼汪汪的年轻皇帝大气一出,重重的坐回龙椅,一记重拳将另一条黄金龙须折下。
“陛下息怒啊!先皇在上,臣绝无此意。陛下,您是大明国的国君,万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有丧气的想法啊。”图和老臣扔掉拐杖跪下去,年轻皇帝的言论实在是让人汗颜,他绝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萌生这种想法啊。
“陛下万万不可啊,您是大明国国君,怎能萌生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众臣皆诚惶诚恐跪下,伤感之言四起。
“哼,你们当我是大明国国君吗?图和,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现在不用你逼宫退位之类,现在我就退位,足了你的愿。我看你早就对着皇位垂涎三尺了吧,现在你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这皇位你要我给你!来来来,做做这龙椅合不合你的身。”年轻皇帝站起来,看都不看,向着图和老臣用力挥手。
“陛下,您怎么能污蔑老臣的一片忠心,老臣自十八岁登到这大殿之日起,就已将自己的一生都托付给大明国君,大臣可谓大明国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半点私心。陛下,请您明察啊,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让您的圣明蒙了尘。”图和丞相听闻年轻皇帝的言论犹如晴天霹雳,一片赤诚之心顿时凉了半截,猛向地面磕头,以表忠心。
“丞相大人,您这是何苦呢。”一旁的礼部尚书连忙用手拦住图和丞相,以免他就这样血溅当场。
“没有图谋不轨,一片忠心?谁信!三年前祭祀大典跑到祭坛上的人是谁!还说没有图谋不轨,从古自今哪有一位大臣会到祭坛上逞威风!我看你早就筹谋已久,坐等名正言顺的坐上这皇位。”年轻皇帝说的有板有眼,看着图和老臣的狼狈,心中掠过一丝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