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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身世

突然之间,话音一顿,贺齐风双眼瞪得奇大,似乎见到了人世间最难以置信的事情,木然说道:“七星封印……怎么会是七星封印?兰姑她……这……这怎么可能……”

他手掌一动,不久便察觉出林宛月的几处穴道中均有一股厉害之极的阴柔真气,这真气的主人没有谁比他更加熟悉,而这以真气封人穴道、制人六识的手法正是天山派的嫡传绝技“七星封印术”。当今世上,除了自己,便只有师妹兰平菁通晓这门封印术。

刹那间,他的耳边似乎一下子响起了七八个巨雷,直震得他晕晕乎乎,又心寒胆裂。

白衣女子一声轻叹,道:“你离开之后,兰姐姐一直等不到你,自然恼恨,她未嫁先孕,害怕被人发现,于是借故下山寻你,跟着我住在外面。那段日子,兰姐姐每到晚上便会背着我偷偷哭泣,白天却又装成什么事都没有,若不是她两眼红肿未消,我也真难发现。后来,好不容易熬到孩子出世,我想她有了孩儿后心情或许会好些,起初几个月倒也确实如此,她每天忙于照料女儿,母性大发,很少再想伤心之事,几乎天天能听到她母女俩的笑声。”

“只是没过多久,兴尽悲来,兰姐姐又变得整日愁眉苦脸,闷闷不乐。有一天晚上,外面下起了大雨,孩子哭闹不停,怎么哄也哄不好,兰姐姐悲上加悲,终于不能忍受,也跟着大哭了一阵,趁我不在时布下了封印,我得知后苦劝无果,第二天,她托我把孩子送到太清宫,求宁真人收去抚养,说是等将来夫妻团聚便去接回孩子。”

“她说完话头也不回便离开了,我怕事情暴露,不敢带着这孩子去天山找她的娘亲,只好先将她送去太清宫,幸好那时白玄真夫妇尚在人世,这孩子总算有人照料了,封印的事却只能慢慢劝解。谁知从那以后,兰姐姐再也不肯见我一面,每次到了天山派,我都被连请带轰地赶了出来。”

“唉,大哥,你们夫妻之怨皆因我而起,兰姐姐却始终与我推诚置腹,小妹实在是受之有愧。依我看,兰姐姐虽是名震天下的第一女掌门,却也是一个最普通的平凡女子,这些年,她一直都在等你回去!”

云天心道:“原来那晚在红云庄她是去看月儿的!”想到林宛月的身世离奇,命蹇福薄,心下竟隐隐作痛。

林宛月一颗芳心却如浸到了五味坛中,先前乍听自己是“风神”之女,虽然言之未凿,毕竟是生平头一遭听到父母的消息,大惊之中尚有小喜,但其后闻知生母待己如此,为了一己之怨不惜对亲生女儿做出这等违背天理之事,先前的一点惊喜瞬间被一盆冷水冲得干干净净。

贺齐风听了白衣女子的话,刹那间似遭五雷击顶,怜惜,悔恨,羞愧……种种心情混为一炉,忽一跳而起,“嘭”地跪在地上,他心情激动,这一凌空下跪迅猛无比,双膝登时陷入地下半尺来深,云天正觉惊骇,贺齐风已抱首抢地,“咚咚咚咚”一口气磕了十来个头,只磕地皮开肉绽,满头血泥,以他如此的高手身份,若不是伤心、悔恨到了极处,原也不会行此自毁自残之举。

林宛月瞧地上溅了不少鲜血,看来这人当真已追悔不及,可自己真是他和天山派掌门人的亲生骨肉吗?他头上已伤得不轻,自己是该劝他一劝,还是任由他继续磕下去?倘若在平时,不论这人跟她相不相识,她必起同情之心,纵然难以交流,也非得想方设法劝慰一番,但不知是什么缘故,面对这位极有可能是自己生父的“风神”,反倒不敢上前了。

她心中只是一愣,贺齐风已磕了三十余下,饶是他内功深厚,皮肉外伤却也无法避免,额角泥血参混,头发也给鲜血黏得乱作一团。白衣女子望向林宛月,只盼她尽早上前劝阻,父女相认。林宛月却心想:“原来爹爹妈妈都嫌弃我,所以不仅叫我变成哑巴,还把我丢给别人,我真是不该来这世上……”不觉潸然泪下,蓦地掩面跑开了。

她一懂事便知自己比常人少了一项能力,为此曾自暴自弃,终日寡欢,幸而太清宫的人待她亲善,才得以坚强成长,及至后来对云天产生爱意,竟重又自轻自贱起来,直到发觉这少年对自己并无轻视之意,反而事事顺奉,殷勤呵护,才逐渐退出妄自菲薄的心境。此番得闻旧事,端的是心乱如麻,唯有饮泪跑开,云天唤道:“月儿!”赶紧追了上去。

白衣女子将贺齐风扶起,劝道:“大哥,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你这就带林姑娘回天山派与兰姐姐相见,诚心认错,以她爱你之深,必定会原谅你的!”贺齐风前脑血肉模糊,身上衣衫也染红了一大片,闻言惨然道:“我糊涂至今,害得兰姑如此,又险些亲手杀害她的骨肉,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她母女?妹子,你替大哥带个话,就说我对她不住,已自行了断啦!”说罢反掌拍向自己天灵盖。

白衣女子抓住他的手掌,急道:“那怎么成!你死了她母女俩只有更加伤心!大哥,这世上哪个人不会犯错?若人人犯了错便打碎自己脑袋,天下还有活人么?再说,你刚刚已答应帮我去找他了,堂堂天山派的‘风神’,难道今日要食言了吗?”

贺齐风一愣,心想自己一生最重信义,此事既已亲口承下,若不兑现,“风神”的大号岂不转眼便成了笑话?可兰姑母女呢?我铸成此等大错,难道真舍得下脸面去求兰姑谅解?贺齐风一生不知遇到过多少危难挫折,生死之事早已不放在心上,然轻生之念却是从未有过,适才一时意气,险些死在自己的掌下,此刻稍一清醒,亦不屑于如此死法,可妻女那边又该怎样交代?越想越觉得为难。

这时,那黑衣少女远远地叫道:“贺伯伯,晚辈曾听家父讲过一个故事,不知这故事贺伯伯可还记得?”贺齐风一抬眼,认出了这少女,心道:“小孩儿家没规没矩,我这伯伯可是谁都能叫的?”只听那少女又脆声说道:“二十余年前,天山派出了一个叫作‘八足神猫’的叛徒……”贺齐风“嗯”地一声,微微点头,皱眉望着她。

黑衣少女继续说道:“家父曾说,‘八足神猫’得了天山一脉武学的真传……”贺齐风“嘿”地一声,眼往上翻,似乎不以为然,只听那少女道:“练成了天下一二品的武功,为人却只是八九品。此人无恶不作,到处败坏天山派的名声,西北之地可说是人人得而诛之。后来,这人不知为何竟触犯了西北魔照宫,魔照宫宫主大为震怒,但为了两派之间的和睦,不好大动干戈,于是决定私下交涉。过了几天,一位白衣少年到了魔照宫,这少年乃是天山派前代掌门安太真夫妇的亲传弟子……”贺齐风轻轻一叹,眼神流转,渐趋柔和。

“魔照宫宫主见来的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以为天山派存心戏弄,一怒之下,当面斥责了那个少年,少年给人骂了一顿,面不改色,哈哈大笑道:‘古往今来,哪一门哪一派没出过十个八个不肖之人?宫主不必动怒,在下以自家性命担保,一年之内,必将这个叛徒送到魔照宫,交由宫主处置!’魔照宫宫主也是与他一般年纪的少年英雄,见他如此气魄,小一辈中谁可比得?立时为之心折,细细打听,才知是天山掌门之徒,便问:‘若一年之内拿不回人,那时如何?‘八足神猫’轻功非同小可,为人又狡诈,你小小年纪,何必保下这份险差?’那少年微微一笑,解下腰间佩剑交给宫主,说道:‘在下言出必行,若不成功,情愿送了自己这颗人头!’说完便即扬长而去。九个月后,那少年果然将‘八足神猫’捉到了魔照宫,魔照宫宫主对他万分欣赏,当即与他订下了八拜之交!”

那少年便是昔日的贺齐风,“八足神猫”沈瑁是他的师叔,是天山派上一辈中的高手,轻功上的造诣极深。常言道,猫步无声,猫有九命,都说的是猫身之轻盈,非其他动物可比,而猫只有四足,沈瑁却号称八足,其轻功之强可想而知。

这人生性阴险,好色滥淫,专事****良家女子,天山派虽不乏美貌女弟子,但沈瑁向来忌惮掌门师兄夫妇的武功,不敢乱来,只是日子一长,仍是难免行险犯戒。

那****以迷药蒙倒一名女弟子,刚要行得意之事,却被暗中监督他的同门师姐撞破,沈瑁心虚之下慌忙逃蹿下山,自此开始遭到天山派大批高手的追缉。沈瑁的轻功深得天山派武学的要领,加上他脚下抹油,见风极快,一众同门哪里追得着?他一路向东,中又往南,不久到了魔照宫的地界。

此人也是淫胆包天,没有不敢做的事,竟调戏了魔照宫宫主的一名贴身丫鬟。那魔照宫在武林中实有着极不寻常的地位,新任宫主年轻气盛,武功卓绝,更是个不易招惹的人物。那丫鬟回去哭诉,宫主气愤之下,破口大骂,说这口气决计咽不下去,于是谴属下到天山派要人。

魔照宫威震天下,武林中人向来是谈之色变,所幸僻居西北,鲜履中原,但天山派与之相隔不远,安太真平时约束门中子弟,不得跟魔照宫发生半点冲突,没成想维持多年的局面居然教一个沈瑁说破便破了,端的是气到发指,哪里还坐的住?提起长剑便欲杀下山去。

贺齐风是安太真最得意的弟子,在新一代子弟中武功最强,见师父龙颜大怒,便主动请命替师分忧。他武学上的天赋生来就极高,又得了天山派大宗师的指点,虽是小辈,武功却已练得精纯无比。但沈瑁毕竟是他的前辈,武功绝不在他之下,阴谋诡计又是十分拿手,贺齐风初出茅庐,奉命下山清理门户,与这凶人斗智斗力,其中的凶险之处,外人哪里料想得到?

贺齐风想起这段经历,一时感慨良多,默然许久,忽忖:“我缉拿本派败类,从此扬名江湖,这事已算不得什么秘密,但我去见南宫兄弟的事,这小姑娘从何得知?”当下问道:“你爹爹是谁?”

黑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家父是您的结拜兄弟,魔照宫的现任宫主!”贺齐风一惊,白衣女子道:“你叫南宫韵吗?”黑衣少女听她一口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禁喜道:“是啊,你认得我?”心想:“爹爹总说我还小,我看不然,外面的人都听过我的名字呢!”贺齐风看了白衣女子一眼,道:“倒真是巧!”白衣女子叹道:“是巧得很呐!”

南宫韵又道:“爹爹曾言道,‘风神’武功绝顶自不用说,但最叫人敬佩的地方,还是他言出必行,敢作敢当!”贺齐风“嘿”地一声,暗道:“小丫头多管闲事,这等低劣的激将法也用到了贺某身上!”但“言出必行”四个字的确是出于他“风神”之口。

白衣女子道:“大哥,你这样死了,兰姐姐和宛月怎么办?你就不想和她们一家团聚吗?”贺齐风想了好半天,终于叹道:“我去见见兰姑,若她不肯原谅我,我再死不迟!”起身抹掉头脸上的血泥,瞧着周围数十具尸体,道:“我误杀了南宫兄弟的下属,虽然是无心之过,总须有个交代,等我了却家事之后,便去魔照宫领罪。”

南宫韵叹道:“此事却也不能全怪贺伯伯!”她望着两个姑姑的尸身,突然感到一阵凄凉,这二人便如本家长辈一般,她小时候还常常缠着两人给自己演示武功,十余年间,三人名为主仆,实则胜似亲友。

白衣女子道:“大哥,你去把林姑娘找回来,我来瞧瞧这孩子的伤势。”贺齐风道:“嗯。”举步离开。白衣女子走到南宫韵身边,说道:“可伤到哪儿了吗?”

南宫韵道:“左肋骨断了两根,不算什么大伤!姐姐,你长得真美!”白衣女子笑道:“你倒和男孩子一般,这么硬气。呵呵,你夸我美,我却觉得你更美,嗯,你不能叫我姐姐,我可是你的长辈。”

南宫韵道:“我看你就和我一样的岁数,不叫姐姐叫什么?”白衣女子柳眉一扬,嗔怪道:“叫姑姑,不然我要揍你屁股!”南宫韵吐舌道:“姑姑!”

白衣女子问道:“你父亲可还好?”南宫韵笑嘻嘻地道:“不好不好!”白衣女子惊道:“他怎么了?染病了吗?”南宫韵见她着急,微觉惊讶,笑道:“他老管着我,自然没半点好!”

白衣女子白她一眼,道:“不许捣蛋!你将衣服解下,我帮你接骨。”南宫韵左顾右看,红着脸道:“就在这儿吗?”白衣女子笑道:“放心!这里就只两个男人,一个是你刚走开的贺伯伯,还有一个一时半会儿怕也回不来。”

南宫韵听到末一句“还有一个一时半会儿怕也回不来”时,心中没由地一酸:“是啊,他走了,再不会来看我了!”想起适才虽然小命难保,但有那少年相护,便不害怕,而现在性命无碍,那少年却不会再保护、怜爱自己了,当下心头怏怏,撅起小嘴不再说话。

且说云天在那片松林旁追下了林宛月,见她眼泪汪汪,甚觉怜惜,上前劝慰几句,林宛月扑进他怀里抹泪,哭了好一阵,终于心力交瘁,云天扶她坐下,仍叫她靠在自己身上。坐了一会儿,忽觉手心微痒,林宛月在他手上写道:“原来你的武功这么厉害!”云天叹道:“这其中的道理我也不十分明白了!”当下说起适才与贺齐风交手之事。

当贺齐风要杀害林宛月时,云天蓦地感觉五内俱焚,痛入心髓。他受宁道一和朱子敬的熏陶,颇具古仁前贤之风,求仁取义之志,因而舍身求法,可说凛然无畏,但他唯独不能看着林宛月负痛受刑,只觉得这少女每受一分痛苦,都会十倍百倍地化为自己的切肤之痛。当他看着林宛月即将命陨时,只觉得一股怨忿之气由胸口喷薄而出,全身上下无不似烈火在燎烤,而这前所未有的怨忿刚占领心头,经脉中霎时迸出一股奇强的真气,迅速流动,少顷汇入丹田之中,竟已能和融雪真气分庭抗礼。

这真气一经出现,云天立时便觉有股阴寒、躁动之气直通心脉,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拍即合,直想握剑冲锋,痛饮黄龙。但他杀心一烈,融雪真气便已扑了上来,这门真气最神异的地方便在于它能使人灵台清澄宁定,拒恶向善。当下一团阳和、清灵之气鼓入心脉,一冷一热,一阴一阳,刚碰到一块儿,云天登时心跳加剧,胸口疼得无比厉害。

这两种真气一个主生,一个主死,在他的丹田和经脉之中剧烈激荡,一时间,云天的左耳中似有虎象齐吼,震耳欲聋,右耳中却是一道轻细婉转的声音,犹如琴瑟并奏,悠扬动听。

须知他的融雪功本已十分精纯深厚,如今生死二气缠斗交攻,汇到一处,更无异于内力凭空增强了一倍。有一瞬间,仿佛自己正站在珠穆朗玛峰之巅,俯瞰大地,世间的万事万物,但凡是在自己脚下的,尽可收归眼底。好似心念随意一动,脑中便能清晰地浮现出周围数里之内的风吹草动、蚁走蝶飞。

这种感觉玄而妙极,云天知道,他的功力已大胜从前,强到了自己难以想象的地步,甚至连师兄朱子敬也难与相较,但这猝然而至的怪异真气究竟是怎样产生的,实在是不得而知。

他的功力陡然大增,虽说胸口剧痛难忍,但内息之中涌动着异常澎湃的精力,似乎随时都要自行喷涌了出来,抬眼一瞧,忽觉“风神”再也不像之前那样高不可攀,无法战胜。

但那古怪真气当真厉害,迫得他杀心肆起。总算他修习融雪劲和“六神通”时日已长,道心坚韧,因而躁意虽然猛烈,却几度都被扑灭了。其时他身上伤势不轻,躺在地上,身体忽冷忽热,冷时便如浸在了冰潭之底,热时又似置身在八卦炉之中,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实在难受至极。

云天心地善良,原本不至于被这一时的心魔冲昏头脑,但当时林宛月一条性命正悬一线,他狂怒之下,胸中哪还剩半点善念?一心只道:“好月儿,但教我还剩一口气,便决不能让你被人欺负!”恰逢经脉中真气交冲越来越强烈,极欲拍上几百掌发泄一番。待贺齐风一掌拍向林宛月,云天更不多想,提掌迎上。他虽然内力大增,比起“风神”毕竟还是有所不如,但抗兵相加,哀者胜矣,这一掌满挟盛怒之威,竟将贺齐风逼退了回去,还鬼使神差地拾起了地上的默羽剑。

贺齐风一时大意,反被云天震了个趔趄,手上一松,林宛月摔在了地上。而云天受“风神”的掌力反击,一口淤血猛地吐了出来,胸闷烦躁之感稍减。不待他喘上一口气,贺齐风第二掌已经打至,这一次几乎是全力发掌,云天登时不敌,又吐血后退,心知自己虽然内力修为突飞猛进,但与这无敌“风神”一比,道行还是不足。这时南宫韵在身后提醒他用剑,他自忖明月清风掌没练到家,绝不是此人的对手,病急乱投医,当真一剑刺了过去。

岂料这一剑刚刚刺出,忽然察觉到贺齐风右肋下是个破绽,更没料到,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他的身子已瞬间闪到了贺齐风的右侧近处。这一闪端的是意到身到,迅猛绝伦,跟他先前的身法殊不可同日而语。变起仓促,贺齐风竟无暇应对,只好暂行退避。云天只道是内力精进的缘故,但奇怪的是,他越是愤怒,脑中成千上万的神经便越易绷紧,神觉也越是清澈,似乎心思和身手都比平日灵敏了十倍百倍。

他一招得手,顿时信心倍增,贺齐风手足稍动,全身的破绽便如流水般从他眼前流过,当下身剑交融,依据捕捉来的破绽频频出剑,一击快于一击,越发得心应手。斗了片刻,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原来一个人的武功不论多强,终究不能做到毫无破绽,眼下这疯子拳脚兵刃中的破绽我已悉数了然于胸,还怕他干什么?”他虽没练过剑法,但掌法已精,武功之道,趋退攻守本是一理,即便无招可使,既知敌人空虚所在,又有利刃在手,胆气便也平增了几分,十余招之中,居然给他占到了上风,自是惊喜莫名。

当此时,云天只觉得以往所见、所闻的任何名家剑法都是外腴中干,虚有其表,正所谓“攻敌所必救”,无论敌人怎样进招,只需针对其破绽应机出剑,无有不胜。想到这里,忽又记起当日孟怀玉巧斗饿死鬼兄弟的情形,归根结底,也是审时觑势,以逸待劳,配以闪电一击,这么一悟,不禁又深深佩服起孟怀玉的剑术来。

他手中长剑越动越疾,一颗心也越来越冷酷,渐渐地,两眼中除了贺齐风周身露出的破绽外,再也容不得其他一人一物。这躁如雷、烈如火的心境和打法跟道家武功的修炼要诀大相径庭。先前两道真气从丹田一路斗到心肺之间,相持一时,不分强弱,此时融雪真气突然不敌,由上而下退回小腹处,倾刻间,阴阳真气失去平衡,这么一来,他出剑越发专注,剑势越来越凌厉。

云天虽几乎被这股真气引起的躁意吞没,仍不禁想:“师父曾跟我说,练武功、做学问,首要的便是清净六根,摒除邪念,方能心神聚合。但我现在怒火炙心,躁念如洪,怎么精神却比练功时更加专注了?”

武学之士要想练成上乘武功,首先就要做到专精一思,心无杂念,道士瞑目打坐,僧人禅定,为的都是收敛心神,破除妄想,进而气随神动,修炼内功勇猛精进。

云天一身武功出自玄门,素以内心宁静为行功第一要旨,今日所遇情形实已超出了他的武学见识,但他心中的疑惑仅是一闪即过,不容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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