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当日黄昏，在会清桥顶上，一杆清朝的黄龙旗在夕阳西下的余辉里迎风招展。贡川镇的一干官吏和镇上的陈氏、袁氏、刘氏、邓氏、林氏、苏氏等族长及乡绅们，都神情庄重的在会清桥前站立一群，翘首以待圣旨的到来。而镇上的百姓们都站在另一边，稀稀拉拉的围成几团，不耐烦的等待着。
“钦差怎么还不到呀？”一个百姓不耐烦地说。
“什么勤差，我说是懒差。”又一个不耐烦地说。
“说的是。太阳眼看就要下山了。再不来，我要上茅房拉屎去了。”另一个更不耐烦了。
这时，一个身穿“吏”字服的小吏从会清桥上跑到镇长李聚财面前：“报告镇长，来了，来了。从京城来的轿子已经过了浮桥，向这里走来了。”
李聚财：“快、快，准备迎接钦差。”
从京城来的那队清兵们，历经几个月的路途劳累，终于到达了贡川镇会清桥前的广场上。清兵们腰挂配刀，怀抱步枪，枪托柱地，靠在胸前支撑着躯体，分列在桥头两侧。他们个个长辫子垂于背后，呆若木鸡的立着。
这些清兵，原本都是皇宫里的禁卫军。平时这帮八旗子弟们，整天价儿挂着腰刀在宫里走走，享着清福。当今宣统小皇帝的父亲摄政王载沣，见袁世凯训练的新军都用枪了，看起来既威风又厉害的，因此也就给这些子弟兵们都发了枪，组织成立了禁卫军快枪标营，专门守卫宫围之地，平时严禁外出。
清廷这次例外地从禁卫火枪营里，派出了一支几十人的精锐队伍出宫，是由摄政王载沣假传圣旨，去执行一项秘密的皇差任务。这支队伍名义上是精锐的禁卫火枪营。其实，这些八旗子弟们，总觉得练打枪太辛苦了，还不如耍大刀来得好玩。因此，平时很少操练，所以并无多强的战斗力，实际上都是银样蜡枪头。
八旗子弟背枪就是为了赶时髦、摆威风，显得与一般绿营的清兵不一样。这次出来行军几千里，不但得背枪，还要多挂把腰刀。虽说一把刀没有多重，可是路遥无轻载。开始几天还觉得新鲜好玩，可几个月走下来就“瘟鸡”了，都恨不得把步枪这根“吹火棍”扔了。
“往年来的都是官文，不到农历七月就来催要贡品了。今年拖到了八月，来的还什么圣旨，不知为何？”围观的百姓中有人问。
“安达地（方言，不知道）。该不会是假的吧？”有人应答着。
“不管真假，反正都是来要东西的。”另一人有些生气道。
“话又说回来，皇上圣旨能到咱这小地方，可是全镇的荣耀啊！”问话的人说。
“荣耀个屁！我们还不是一身破衣烂衫。”
“说的是。穷人饿着肚子也没少交过贡品。”
“是啊，皇恩浩荡，穷人遭殃嘛。”镇民们有的愤然，有的茫然，七嘴八舌，摇头晃脑地议论着。
在迎接圣旨的百姓人群前列，站着一位刚满二十岁的长脸男士，鼠眼、勾鼻、高颧骨，中等身材略为偏瘦，穿着一袭不太合身的崭新“八品官服”，神情有点紧张。此人便是前任镇长的儿子，新任镇长李聚财。别看他年纪轻轻，却一肚子坏水，而且是个官迷。他虽然多年读着诗书，但从未考得功名。前不久，才由其老爸在临死前花大价钱捐了这个八品镇长的顶子。
轿子刚停了下来，领头的轿夫就大声喊道：“落轿——好。”
轿夫几个同声喊道：“钦差到——”
领头的轿夫又喊：“压轿——”
几个轿夫同声又喊：“脚下踩元宝——”
清兵队长赶紧上前来掀起轿子的门帘。太监手持圣旨走下了轿子，站立着不动。
领头的轿夫再喊：“钦差抬抬脚——”
几个轿夫同声再喊：“前程步步高——”
太监这才抬脚跨过了轿杠，趾高气扬地面对着群众。他头上没戴帽子，身穿清朝暗紫色缎子长袍，胸前用银丝线绣的一朵大白牡丹花非常显眼，脚下套着厚底绿缎靴子。百姓们一见，发出了一阵低低地嘲笑声。
“快瞧、快瞧，钦差是个太监。”一个百姓眼尖，立刻低声说道。
“我看看。哎，还真是的。”另一人附和着。
“安静了，都安静了。现在请钦差大人宣旨。跪下，都跪下。”清兵队长大声叫着。
镇长李聚财最先跪下。接着百姓们全都陆续跪了下来，贾太监见百姓们都已经跪下后，才慢慢地展开圣旨。
贾太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城贡川，久沐皇恩，风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特降旨，……”
这时，山风阵阵刮来，天空乌云滚滚，那杆插在会清桥上的黄龙旗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太监正在宣旨，人群里一位年轻的母亲，怀里抱着的男婴突然发出了哭叫声。母亲急忙喂婴儿吃奶，嘴里还不停的哄着婴儿。
母亲：“哦，哦，哦，别哭，别哭。快完了，快完了。”
人群里发出了一阵笑声。贾太监尴尬地停了一下，又故意地清了清嗓子：“嗯，嗯。特降旨，着贡川镇按例进献贡鸡1000只，贡酒100坛，贡席100张，贡茶100斤，明前玉兰笋干片10000斤，接旨即刻起运，钦此——。”
太监宣旨的声音刚落，镇长李聚财就连忙跪着趋前几步，高高举起双手就要接旨：“小臣，贡川镇……”
太监看见这么年轻的一个毛头小子伸手过来接旨，就赶紧把圣旨拿开。贾太监：“喂、喂、喂，慢着、慢着。下跪是何人啊，也敢随便上来接旨？”
李聚财只得收回双手，忙用沙哑的声音答应着：“回钦差大人，下官是贡川镇新任镇长李聚财，奉命接旨。”
贾太监：“看你乳臭未干，这正八品的顶戴是刚花银子捐来的吧。”
李聚财：“是。”
贾太监轻蔑地瘪瘪嘴，拿腔作势地说：“那，你就接旨吧。”
李聚财嘴上不言，心里在说：“哼，太监也敢小看人。不就是一个圣旨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生气归生气，可圣旨还得接。不接圣旨可是抗旨的杀头大罪。李聚财只得再次把双手高举过头顶，恭敬地说：“臣，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圣旨，李聚财似乎胆子壮了不少，趾高气扬地立起身来。这是他上任镇长后，接的第一道圣旨，也是他办理的第一次皇差。因此，他显得异常兴奋和无比荣耀。他向上耸了耸肩，左手托着圣旨，右手提了提肥大的官服，尽力而为地显示出男子汉的气势，也更想借此弹压一下刚才被太监数落时的尴尬窘境。他装腔作势地有意咳嗽了一声，清理了一下嗓子：“哼、哼、哼。本镇长，哼、哼。我，贡川福地，皇恩浩荡。来呀弟兄们，快点鞭炮。”
李府管家：“快，快、快，点起来、点起来。”
李府的几个家丁忙击打着火石和火镰就去点鞭炮。山区里的气候真是多变，说风来风，说雨来雨。呜嗖、呜嗖。。。。。。一阵突如其来的怪风，单单把一杆插在会清桥上的黄龙旗给刮落到了地上。紧接着就下起了从立夏以来就没见到过的大雨。
“噼…叭…嗤…”几大卷的鞭炮，好不容易刚被火媒子点燃，才响了几声儿，就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哑了炮。就连家丁拿在手上的火媒纸绳儿也一并被雨水浇熄了。
“再点，再点。”李聚财怕爆竹不响不吉利，急得跺脚乱叫。几个家丁手忙脚乱地就是点不响，真不给力。
钦差太监可不管吉利不吉利，急忙抱头钻进轿子，尖着嗓子催促轿夫道：“起轿、起轿。呸、呸、呸，臭嘴，臭嘴。快走，快走，快去衙门。”
轿夫头儿连忙喊道：“起轿、起轿，大雨来浇。快走、快走，吃穿不愁。”
轿夫几个跟着同声喊道：“脚下留情，走咧。”喊声未落，抬起轿子，一路奔向镇公署躲雨去了。
李聚财这时也被大雨淋得像个落汤鸡似的，丢下万事，紧紧跟在太监的轿子后面跑进镇衙门里了。
大雨一下，那些被迫前来听旨的村民们就不再理会什么圣旨不圣旨的，呼啦一声“快躲雨呀”，就都跑进会清桥廊房下躲避大雨去了。那些个原本要大大显摆一番的官员和乡绅们，因见天下大雨，也自觉没趣儿，只得草草收场，都作鸟兽散了。
（五）
在攀龙门里的街道边，有一家百年闻名的酒店，门上挂着一块“贡川镇老葛口酒店”的招牌。这家酒店做得出七晕八素的独家好菜，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来往宾客。除正菜之外，最让人流口水的还要算是可以随到随有的当地著名小吃：煨豆腐，也叫“烫嘴豆腐”。
这烫嘴豆腐一般的炮制方法是：将石膏点的水豆腐，大块的放入大铁锅内，加上目鱼干、蛏干、牡蛎、海带、猪脚、排骨、清水、咸盐、干椒、花椒、八角、茴香、生姜等，以炭火久煨，将豆腐煮成蜂窝状，使之入味。煨好后，再把热豆腐蘸上由麻油、酱油、蒜头、冰糖等做成的调料一起食用，味道香甜鲜美。
但是，老葛口酒楼的炮制方法却另有不同。还又秘密加了几种本山里的香料，食后不温不火，味道独特，极其鲜口。可以说是只可神会，不能言明，百食不厌，入楼必点。
眼下正是该吃晚饭的时候，恰好大雨浇散了会清桥前的人群，就有不少人纷至沓来地涌进了老葛口酒楼。有的是为了避雨，有的是为了吃饭，还有的就是为了说说闲话。
酒店林老板50多岁，长相很有亲和力。因平时乡里乡亲的关系都不错，进店即使不吃饭，老板也会免费送碗茶水喝。今天突然下起大雨，进来的客人太多，不少人没得坐，只好站立着相互搭讪。
林老板站在门前招呼乡亲们进店躲雨：“请进，请进 。快进来躲躲雨。”
这时，有三位老人走进店里。先进来的几个年轻人连忙起身让坐。老者一坐下就喊：“林老板，来一盘贡鸡，一盘炒笋干，八碗煨豆腐和一壶贡酒。”
林老板：“好咧。请稍坐，马上就来。”
店小二很快就摆上了酒和菜。老人们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刚才在会清桥头发生的怪事。
“这阵风雨，来的真奇怪。”一老者道。
“是啊，本该是秋高气爽的。”另一老者接话。
“怎么就只把会清桥上的黄龙旗给吹倒了呢？”又一老者问。
“这可是大怪事呀！这会清桥，建于明朝成化乙巳年间，距今已有400多年了，从来不见这等怪事的。”
“也有过。据老辈们传说，这桥原名叫会亲桥，也称驸马桥。是明朝时期，咱贡川出了一位驸马，取公主回乡省亲时特地建的桥。乙巳年正是蛇年，蛇过桥成小龙，这位驸马爷因此丢了脑袋。今天的怪事会不会与这有关？”
“很有可能。蛇是小龙，当今宣统小皇帝也该算是小龙。今天圣旨在会清桥上宣读，可能相冲。”
“对。今年是辛亥年属猪，是十二生肖的最后一年。呀！”老者掰着手指头一算，倒吸了一口冷气，用手忙捂嘴。
“莫不是要改朝换代了？……”
“不吉利、不吉利呀！”
话音未完，前一老者忙打断他们：“嘘……”
他四处看看后，故意高声喊道：“林老板，再来八碗烫嘴豆腐。”
“好。就来。”林老板在里面答应着。
“耶卜、耶卜（方言，吃喝的意思）”另一老者附和着。
“耶、耶……”
几个老人一边吃着，一边会心地唱起了当地的贡酒贡茶歌：“贡川老酒贡川茶，快活神仙不如它；半只贡鸡一盘笋，八两贡酒不算啥；要逞英豪饮三斤，先喝一碗贡川茶。”
（六）
镇公署议事大厅内。 大厅的正面端放着长大的公案桌。桌案上，摆着文房四宝。议事大厅的两边各放着一排六张清一色的木圈扶手靠椅，椅间夹放着木茶几。贾太监的一条长辫子垂直在背后，面对着大桌案站着。
李聚财怀抱着圣旨，面对着贾太监的背后。身上的雨水已经滴湿了脚下的地面。他小心翼翼地说：“公公，钦差公公，钦差大人。”
贾太监背对着李聚财头也不回：“喊什么，喊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李聚财浑身瑟缩着说：“钦差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已经为大人备好了热水，有请大人沐浴更衣。”
贾太监：“嗯。就这些吗？”
李聚财：“沐浴之后，我请大人光临寒舍，为大人接风洗尘。还有……”
贾太监这才慢慢转过身来，看见李聚财落汤鸡似的熊样子，便张口大笑起来：“哈哈哈……唉、哟、喂，你咋成了这副熊样了？我给你猜个迷吧。听着，满身泥水，缩成一团，立着不高，蹲下不矮。猜猜，这是啥？”
李聚财：“我猜……属下愚不可及，猜不出。请大人明示。”
贾太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这可是京城里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东西。”
李聚财：“是什么？”
贾太监：“就是蹲在卢沟桥栏杆上的镇桥石猴。”
李聚财脸无表情，低头不语。他心里说：“原来你这个半男女是在捉弄本镇长呀。”接着又一想：“不过，猴与侯音相通，猴立桥上，就当是我李聚财要立刻封侯的意思吧。”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向太监谄媚地笑着说：“多谢钦差大人的夸奖。”可心里却说：“哼，谢你个屁。来而无往非礼也。看我今后也整整你。”
贾太监：“夸个啥呀。行了，算你小子还知趣儿。快回去更衣吧。我沐浴后就去你府上。”
贾太监心里却在想：“哼，这可是个浑小子，真好糊弄。”
李聚财：“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他窝着一肚子的火气走了。
（七）
先前的大雨真扫兴。久旱逢甘雨，这本该是件大好事的。可在镇长李聚财看来，这场大雨，不但把他里外浇了个透，还把他想要在钦差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兴头也给浇灭了。大雨来时，李聚财像跟屁虫一样，跟在贾太监的轿子后面，一路跌跌撞撞、泥水一身地跑进了镇公署衙门。本以为钦差太监会好言抚慰几句，可贾太监却大不为然，反而还被羞辱了一番。搞得他心里很是气恼，三步并做两脚地跑回了家。
正厅里已经点上了蜡烛。香案上方的墙面正中挂着一幅虎威图，两边还挂着对联条幅。上联是：世世当官忠职守；下联是：代代为臣沐皇恩。横批：鞠躬尽瘁。厅房东西两边各放有三张木靠椅和二个茶几。一回到自己家里，李聚财先把刚接到的圣旨摆在香案上供着。接着就大喊起来：“来人，快来人啊，人都死哪儿去了。”
管家和几个丫环被吓的连忙跑出来站了一排。
李聚财：“你们都傻站着找打是吗？还不快去备热水，拿干净衣服伺候。快去呀。” 李聚财跺着脚说。
管家和丫环们又一溜烟似的小跑着走了。
李聚财走进洗澡的房间里。梳妆台上点着大蜡烛。一个木头衣挂上面挂着李聚财的干净官服。他仰面躺进装满水的木质大浴盆里，闭着眼睛，想着先前发生的不愉快之事，自言自语地说：“今天真是人作美，天不作美，真扫兴。这个臭太监，竟敢当众戏弄本官，我一定要好好地整治他。什么石猴，死猴。”又一想不对，赶紧说：“呸，呸，呸。不，不，不，还是石猴好，立刻封侯嘛。对，对，对。” 到底是年轻人，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心里释然后，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屋顶。
这时，管家走进来报告：“少爷，钦差大人就要到了。”
李聚财：“快、快、快。你先到大门外恭迎。我穿上衣服就来。” 他忙不迭地喊着。
管家：“是。”赶紧转身走了。
李聚财很快穿好衣服，匆匆忙忙地走出门外，正好迎上了客人，就与贾太监一同走进正厅里。他们后面跟着一个小太监，手上捧着一个布包袱。李府管家和八个丫环们恭恭敬敬的列成两排夹道迎候着。
李聚财：“钦差大人光临寒舍，使本宅蓬荜生辉。快请坐，快请坐。”
贾太监：“李镇长府上真是气魄不小啊。”
“惭愧，惭愧。快给钦差大人上贡茶。”李聚财连忙分咐。
贾太监坐下。一个十分俊俏的小丫环端着盖碗茶盘走过来，为宾主分别摆上茶碗。在献上贡茶时，她被太监在脸上捏了一把。李聚财看在了眼里。
贾太监见李聚财正看着自己，就显得有些尴尬地说：“嘿嘿，想不到这贡川镇，不但出贡品，还出美女呀。”
李聚财见这没用的假男人也如此而已，真与自己是臭气相投，便说道：“公公青春。她是今儿晚上专门为公公来唱小曲儿助兴的。”说完，他的心里又加了个补语：“这老太监还是个的花心萝卜。”
贾太监一听，便说：“有小曲儿听，那我可是要多喝几杯贡茶了。免得被你灌醉了，什么也干不了。”
李聚财在心里说：“想不到这个没用的假男人还好这一口，与我真是一丘之貉。”他便用手指着小丫环离开的背影说：“公公，这就是晚上消停时，专为公公采阴补阳备下的雏儿。”
贾太监一听，便伸出兰花指，点了一下李聚财的头，毫无顾忌的淫笑起来：“嘻、嘻、嘻，采阴补阳这码子事你也知道。这可是宫里的绝活儿。”
李聚财端起茶几上的盖碗茶说：“公公请，这就是本地特产的贡茶。喝上一碗，酒量能多长三分呢。”
太监一听，端起盖碗，先呷了几口，而后一饮而尽。高兴地说：“嗯，好、好、好，口感不错。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入口先是微苦，再是微甜，最后是一股清凉香气沁入肺腑，十分舒坦。”说完，掏出一条绣着牡丹花的丝手绢轻轻揩了一下嘴巴。
贾太监又说：“过去，只是听说过贡茶有妙用，可从来没有福气喝到过。今日一品，果然名不虚传。还是皇亲国戚懂得享受啊！难怪是贡品，要派我大老远的亲自来押运。”
李聚财：“钦差公公真是太辛苦了。”
贾太监：“快说说，这贡茶里都是些什么花呀、草呀的，这么稀奇？”
李聚财：“我只知道是用几味名贵的草药，按一定的剂量秘密配制而成的。具体是什么配方，我可就不知道了。”
贾太监追问：“那谁有这秘方？”
李聚财：“这贡茶的秘方，只在镇上老中医苏一方的手里。所有的贡茶都是由他的杏林药铺加工制作的。”
贾太监：“这就是说，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了？”
李聚财：“正是。不然怎么叫苏一方呢。”
贾太监用手摸着没毛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嗯，这可是吃独食啊……”
李聚财：“什么？公公的意思是要……”
这时，管家走了过来，说：“少爷，饭庭里的酒宴已经备好了，请入席吧。”
李聚财：“公公请。我们边吃边聊。”
贾太监：“请。”他说完就毫不客气的昂首挺胸走在了前头。
李聚财紧跟在贾太监的屁股后面走进了饭厅，他们要聊些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