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的必要，长孙长风转而问道：“你用什么东西伤了贵妃的眼睛？”
“失明散。”
“失明散？”长孙长风眸底闪烁出一丝震惊。
“失明散的厉害皇上应该知道，凡是中了失明散的人双目失明，不可救药。”褚云静一字一顿地说道，满心满眼都是恨，她为了长孙长风做了医生该做的事，也做了医生不该做的事，事到如今，这样的下场，是不是报应？
恰在此时就听长孙长风冷冷喝道：“朕看你简直是疯了！”接着便转身走向顾若曦，不再对褚云静抱任何希望，失明散的毒性他的确知道，因为很久以前他就曾用褚云静研制出来的这种毒药毒害过当时的太后，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开始慢慢掌控朝政。
看来顾若曦也只能放弃了，长孙长风暗暗想着，忽然见太医神情严肃地跪在地上拱手说道：“启禀皇上，如果是失明散，微臣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医治贵妃娘娘的眼睛。”
“说来听听。”
“之前太后失明，微臣曾听当时给太后治眼睛的谭太医说太后那样的情况如果有人肯献出一双眼睛也许能让太后重见光明。”
“你说的可是真的？”长孙长风的眼底划过一丝算计。
“千真万确，不过因为一直没有人献出眼睛所以就一直没有机会试这个办法。”
“眼睛吗？”长孙长风陷入沉思，接着就听顾若曦跪求道，“臣妾求皇上救救臣妾，臣妾不能因为失去一双眼睛就失去站在皇上身边的机会，臣妾的娘家丞相府会失望，臣妾也会痛不欲生，臣妾好想陪着皇上啊——”
“爱妃，快起来。”长孙长风扶起顾若曦，颇为为难地说道，“太医说的法子也许可行，可是现在并没有人肯献出一双眼睛啊。”
“臣妾的眼睛是被皇后娘娘所伤，皇后娘娘理应对此负责。”顾若曦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倒也是！”长孙长风点点头，他自从出生以来就屡次面临杀戮，甚至当了皇帝之后还被诸多势力试图操控，因此骨子里的阴狠与毒辣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如今的他一心只想坐稳大昭江山，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怀疑褚云静的身份，不惜扶顾若曦为后，就像狼一样，为了猎物不择手段！
这样想着，长孙长风对面前跪着的太医说道：“立刻做好准备，取下皇后的眼睛给贵妃安上！”
“是，”大殿里顿时有了生气，可是这样的生气却是以褚云静的眼睛为代价，她不敢相信长孙长风竟然会下这样残忍的旨意。
于是，褚云静跑向长孙长风，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难道你忘了你曾经说过‘溺水三千，你只取一瓢’，你让我安心，你说会给我想要的安心，你就是这样让我安心的吗？昭和二十年你被颐王下毒，我为了确定解药万无一失，亲自试药，结果你的噬骨之痛解了，我却元气大伤。昭和二十二年先帝不放心你会放手朝政，在酒席上出言试探，你拿起内侍端来的鸩酒眼看就要喝下，我抢来一饮而尽，你的苦肉计成，我却从此不能有我们的孩子。昭瑞二年你一心想要一个儿子，我为了让你安心，忍下心中苦水为宫里的嫔妃看诊问脉，最终李婕妤、明贵嫔双双有孕，顾贵妃也随之怀孕，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痛吗？明明那么爱你，那么想给你生一个孩子，可是我却不能，只能帮着那些分走你的爱的女人怀孕，我好伤心，好绝望，可是一想到那些是你想要的，我忍了。事到如今，你却要夺走我的眼睛，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朕是大昭的皇帝，在朕这里只有大昭的江山，除此之外，无论是什么朕都可以舍弃！”长孙长风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江山？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过是想通过掌控江山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那个任人宰割，任人欺负的私生子！”褚云静撕心裂肺地怒吼着，仿佛直到这一刻，她那被医女，被皇后所束缚的本性才瞬间爆发，她早就看透长孙长风的心，却因为习惯选择相信。
下一刻大殿里忽然响起一阵耳光，接着就见长孙长风恶狠狠地盯住褚云静，宛若一匹狼紧紧盯住猎物，他的目光异常凶狠冰冷，有着撕裂一切的力量。
在这样的撕裂中，褚云静痛彻心扉，顾若曦心想事成，血一滴滴落下，积在青色琉璃地面上犹如一朵绽放的地狱红莲。
褚云静终于恨了，醒了：她和他一个是救人的医女，一个是吃人的豺狼，本就不是一类，却偏偏遇到了一起，从前是缘，现在是劫，她以为可以用她的满腔柔情化开他的滔天戾气，却不想，她最终也被他的戾气所吞没。
她恨，她怒，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夺我眼者，有眼无珠，毁我命者，国破家亡！”
当这一句诅咒响彻长春殿的时候，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因为他（她）们看到天边的乌云正变成血色，殿外的院子六月飞雪！
一时间人心惶惶，长孙长风冷冷地看着眼前满身是血的褚云静，一声令下：“来人，立刻烧了这长春殿！”
既然是诅咒，当然就要用火除去，既然是怨念，当然就得用戾气封印，看着熊熊大火将纷纷落下的雪花融化，长孙长风转过身，头也不回。
偏偏就在这时，自大火中腾空而起一只凤凰，那凤凰带着褚云静的诅咒直冲云霄：假如有来世，她褚云静绝对不会再这般贤良淑德、与世无争，是她的，绝不许任何人抢走，不是她的，绝不许任何人强加给她，她要作自己的主人，自己命运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