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渐行渐远。
丫头绝望地坐在床边，手里握着小姐冰冷的手，自己都知道没救了，这是在干什么呀。
明明已经死了，骗他找个郎中来也没用了。
收拾……
那么好的人，临了都成了垃圾废品一样的物件，需要人来收拾？
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没了。当初就不该去买什么桂花糕。
是我的错啊。
要是我在的话。
要是我早回来的话。
丫头越想心里觉得越委屈，她嗓子干干的，像是吞了铁块，从嗓子眼沉到心底。
就在她默默流泪的时候，手心忽然感觉一颤。
手里握着的冰冷的小手似乎动了一下。惊得她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
死人还会动吗？
明明死了呀！
诈尸？
“小姐！！！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丫头悠悠瞥了一眼小姐发青的脸，不会的，小姐那么好的人，死了也不会来吓我的。一定是我感觉出错了。
她盯着那只手看，半天也不见动静。手腕上也没有摸到脉搏。
“是了是了，是我自己糊涂了。”丫头小心地放开了手。
夜凉，风从窗户吹进来，烛火一直在晃，丫头总觉得背脊发凉。不敢再往床上看。
她想去把窗户关起来。
“呼……”
从床上传来一声吐气声。像是憋了许久后的一声喘息。
在寂静的房间里很清晰。
这气声？从床那边传来的。
可是这房间里就只有她跟……小姐……
小姐可是死了的。
丫头拉着窗框的手抖了一下。
风灌进来，烛火被吹灭。
“听错了，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我真是笨啊，连个窗都关不好！”丫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在打颤。说话的声音也在颤。
她赶紧关好窗，拿出火折子点蜡烛。
她一鼓作气，快步走到床边，“小姐？小姐……”喊了两声之后，心一横，把手伸去，想去探鼻息。
猛然间，她的手被抓住了。
“啊……”丫头尖叫一声。立刻甩开那手，往后退了几步。
双手捂着胸口，里面的心脏跳得贼快，“小姐啊，你别吓我。诈尸了寻仇也别找我啊。冤有头债有主……”
床上那人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站在床前，瑟瑟发抖。打量了一下，大约是15岁的模样。穿着淡色的棉布袄裙，梳双髻。
不过她在说什么？诈尸？谁诈尸？被你们吵得都睡不下去了。不是尖叫就是鬼哭。
不过……
本来想好好坐起来，问个清楚的。却发现浑身上下僵硬得很。居然很难支配自己的身体？
床上的小姐手能动了，但是动作很僵硬，歪着头瞪圆了双眼。
看到这景象，丫头差点就尿了，一直往后退，嘴上仍然不停地说着废话，“……我……我小时候听家里的老人说过，诈尸的人，是不会伤及无辜的，只是为了报……报……报仇……而已啊……别这样瞪着我，我没有害你啊……”
害你？
这个丫头脑子有问题啊，也不过来扶一扶。真是的，靠得近的话，一掌呼死她。
过来啊！过来啊！喂！你个死丫头，倒是过来啊……
额……
怎么回事？居然说不出话吗？张口了呀。竟然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声音难听得要吐了。
算了，喊也喊不出，动也动不了。
她只好一直朝着丫头做招手的动作。想要让丫头过来帮帮忙。
丫头吓呆了。
完蛋了，真是诈尸。平时小姐从不开口。现在居然……
而且，手上的动作……是想叫我过去吗？我是不是要跑啊……
只是那双眼睛，瞪得滚圆，却带着某种让人不能违抗的力量。
丫头哆嗦着双腿，慢慢走近，“小姐……是要交代遗言吗？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能做到的，一定拼了命也要做的……”
别说了！你个笨丫头，人还活得好好的呢。遗言你个头。
冷不防，小姐的手抓着她的手腕。丫头下意识要甩掉，却感觉手上有温暖的感觉传来。
不再是冰冷僵硬的手了，带着温暖柔软的触感。
活了！
这是个活人啊！
“小姐！！！”丫头激动得眼泪直流，“你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床上的小姐翻了个白眼。
能不能不要再叫小姐了。
为了让丫头不那么害怕，她使劲扯了一下嘴角，想笑一个。
结果……
丫头又是一颤。这才开始发现小姐很僵硬。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她担心道。
我要是知道，我也不躺在这儿了。少罗嗦，快把我扶起来再说。
她眨了眨眼，往上抬了手。
丫头心领神会，小心地将她扶起来坐着。同时仔细确定这真的是个“活人”。
看着小姐的脸逐渐恢复血色，丫头欣喜。脸上的愁容被清空了。
“小姐，你可算是活过来了。还真是及时啊，要是姓周的把你给抬出去了，指不定会怎么样呢。那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她含泪说着。
好什么好。
不过，见到丫头这样高兴。心里多少是有些欣慰。
躺在这里，跟个尸体差不多。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这里是哪里，完全不清楚。只要一用力想，肢体的僵硬感便会加重。
还是，顺其自然吧。
看到小姐脸上全是疑惑的神色，丫头贴心地搬来一个小桌，支在床上，同时拿来了笔墨，“小姐，你想问什么？”
意思是要写下来？
看着眼前的笔墨已经有使用的痕迹了，纸上还留着上次写过的墨迹。
她想了想，这才笨拙地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丫头欣喜接过纸，发现并不是小姐娟秀的笔迹，只能勉强算是字，丫头惊讶地捂着嘴，不可思议，惊呼道，“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