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车马行,司马小沁先是安顿好杜王氏的休憩房间,随后便打听雇佣车马去京都的费用。忙活了一番,司马小沁已经累坏了,瞧着茶桌上有壶凉茶便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丝毫没有一点淑女形象。
“娘,咱们要是单独雇佣一辆马车,太贵了。”
杜王氏听着司马小沁说的价钱,也是摇了摇头。
杜老爷好歹也曾是杜家有头有脸的人物,杜王氏也不愿意让杜老爷走得那么落寞,必须地风风光光的下葬,所以操办杜老爷丧事的时候,这花销如流水般,根本就把不住。
再加上还有杜家一些亲戚上下贪墨一点,这来回的折腾,银两眨眼间就没多少了。
如今又要回京都,居京都大不易,就算她已经有了打算,可身上有点余钱才好做事。
司马小沁小心翼翼地看着杜王氏有点黑的脸色。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娘亲外表看起来温腕贤淑,可遇到什么事那也是不可以惹的主儿,想当初那两房小妾以为杜王氏好欺负,想要霸占杜老爷遗留下来家产,是杜王氏直接拎着菜刀说‘谁敢连伸手,就敢剁了’,吓得那两房小妾不敢动弹。
不过真到最后,杜王氏也是分了一笔家产给两个小妾,让她们再回娘家各自安分,要再嫁也随意。
“琢磨什么呢。”
杜王氏瞧着司马小沁,心头闪过一阵暖意。
养儿防老积谷防饥,这儿子走得早,幸好自己当初有先见之明留下这孩子,也没有白亏着当自家闺女养,临到头了自己也就只有这个闺女跟在身边了。
“娘,咱们回京都之后住哪儿啊。”司马小沁犹豫的问着。
“放心,有地方住。”杜王氏肯定的说道,“闺女,你到外面买些吃食,这一路上咱们就不下车了,免得惹出无名是非。”
司马小沁点了点头,收拾了一番,便又下楼到街面上买些方便携带的吃食。
回到车马行等了不到半天,楼下传来赶往京都马车的叫唤声,司马小沁带着斗笠遮住自己的容貌,搀着杜王氏下楼,上了赶往京都的马车。
这马车即是拉人的,也是拉货物的,车厢内零零散散的坐着七八个人,有小贩也有商贾,有少年也有老年,司马小沁和杜王氏则靠着里面坐着,挨着车厢后的小格窗,好歹能吸收点新鲜空气,不至于被车厢内的各种味道熏晕。
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进,司马小沁漫不经心的望着外面的景色,暗暗猜想。
穿越十年,她不像自己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那样,从小就金枝玉叶的,也没有什么商业奇才。这十年来一直是战战兢兢求着生存,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古代女子是没有什么特权的,就像那两个小妾,倘若不是杜王氏心里存着善意,将她们卖了都没人说什么。
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安静的度过下一半生,陪伴着杜王氏也好,可惜的是遇到杜二爷这样的人,才让她突然有些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不知道娘是怎么安排的。司马小沁看着杜王氏静静的坐着也不吭声。
司马小沁也不好问那些货郎关于京都的事情,她无聊地看着外面的花花草草,想着杜王氏去那里的可能性,会是去亲戚家?还是京都还有朋友,亦或是娘家在那?还好,再过几天,京都城也就到了,到时去处也就明朗了,什么都不要想太多,眼前一晃也就过去了。
光阴如箭,一飞,三天就过去了,路途上也没发生什么事,倒也平静。紧紧跟着杜王氏的司马小沁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事物,看着这对于她来说有点触动的街道,如果不是衣服跟装饰不同,司马小沁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的步行街。
“就这家吧。”杜王氏指了指眼前这家客栈。
司马小沁抬头瞧了一眼,客栈名叫“东南客栈”,装修普普通通的,大厅内生意不错,坐满了客人。
从下了马车,司马小沁就总闻到身上的那股令人作呕的怪味,所以当一进房间,她立刻让人准备水给杜王氏清洗。等着杜王氏清洗之后,她再让人换水自己也动手开始清洗,洗好后神清气爽的坐在床前梳理着黑亮亮的黑发时,却看到杜王氏拿着那块她只见过一次的上好玉佩,深深的凝望,似是掉进了回忆的深渊。
“娘……”司马小沁略带迟疑地轻声喊了一声。
“闺女,你过来,娘有件事想跟你说下。”杜王氏听到司马小沁的声音有点回神,转头看向司马小沁。
杜王氏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犹豫,最后一抹坚定的神色浮上她的脸上。“小沁,你想不想以后生活富有,一生无忧?”
“娘,什么意思啊!我不是很懂。”司马小沁不解,只能把心里的想法说出,这是关乎一生的事,不容她轻忽。
“杜家曾经有恩于当朝永乐王爷,这玉佩就是王爷给的信物。”说道这里的时候,杜王氏将手中的玉佩递给司马小沁,继续说道:“杜家这几十年来一直明面上做着正当的生意,老爷也从没登过永乐王府的大门,就是不想把这一点情分给提前用了。但如今你我孤儿寡母的,想要不受人欺负,想要要回杜家老宅,必须地走这一步了!”
“闺女,你有这个胆吗?”
司马小沁看着杜王氏的眼神,直勾勾的令她有些胆颤。
她心里有一点点苗头,但还不能确定杜王氏说的是什么意思。
“闺女,老太婆我也算是半入土的人了,活着的盼头就是能和老爷合葬在一起,风风光光的进杜家老宅享受后人的香火。但是你不同,你还十六岁,还有大把的岁月等着你,我也不想你陪着我这个糟老太婆守着寡一辈子……”
说到这里,杜王氏想起了伤心往事,有些垂泪道:“浩儿走得早,老爷身体也不行,我这老太婆也没福气享受富贵。这几年也幸亏有你陪着我,我把你当自家闺女养着,想着你就继承杜家的一切。”
“娘,要不是您,我可能早就是一杯黄土了。”司马小沁揽着杜王氏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您说的,我应了就是了,不就是嫁给永乐王爷……”
“不!”杜王氏急忙拦着话头,“不是嫁给永乐王爷。”
“啊。”司马小沁这回懵了。
“咱们就是小门小户商贾之家高攀不起永乐王爷,十几年前的恩情到现在也早就淡了,但是如果换一个推荐,顺手而为的事,却不会惹得人不高兴。”
“那娘是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当世子的侍女!”
“啊!”
这回司马小沁是真的惊呆了!
原本她还以为只是嫁给永乐王爷,或者再不行的话当永乐王爷做个小妾这类的,却没有想到杜王氏竟然是要自己去的当永乐王爷儿子的侍女!
自己好端端的自由身,去伺候别人,尽管那个是永乐王爷的儿子,尽管世子还是皇帝的堂兄弟,那那又如何,不还是侍女吗,不还是下人吗?可这以后的生活就能安定了?
司马小沁想不明白。
“世子与皇帝是堂兄弟。”杜王氏说着,“传闻世子与皇帝关系异常亲近,经常在皇家猎场狩猎游戏。”
司马小沁听着,心头突然绕过来了。
杜王氏这是想先安排她到永乐王府,在世子身边当侍女,得到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然后借机被皇帝看上。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司马小沁的身份至少比其他选秀或者大臣女子就有利多了!
司马小沁心中不由对杜王氏的谋算感到震惊。
即使失败了又如何,至少她成为世子身边的侍女,杜王氏就等于有了一个靠山,也不需要愁吃愁穿。
自己这是要上演宫心计啊,还是步步惊心啊。
杜王氏轻叹了声:“从浩儿去世后,老爷身体也不行之后,我心中便有了这个念头,我一直让你叫我娘,这十年来你也养成了习惯。在决定送老爷骨灰回杜家老宅的时候,我就已经定下心思了。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算到时有人去调查,也是无法查出你真实的身分的。”
司马小沁听到这里,也有点心动,只是这事真的是可大可小,谁能确定万无一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