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力锋在哭过一阵以后,他马上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雪清这辈子不可能做他的妻子了,即使他原谅她,不计较她,她也不会与他是一条心了。面对着这样一个令他可恨又吃醋的问题,他想绕过去,再不与雪清谈起,可是他如何能克制自己,压抑自己?他无法平息内心汹涌的波涛,他根本就不是那种深谋远虑的老板,他太自私狭隘了。他觉得还是要好好跟雪清谈一谈,要把事情的原委谈清楚,究竟是谁与雪清发生了这种关系?他究竟是什么人?他在哪里?他想,只要雪清把那个男人告诉他,他可以再不追究雪清的错,并且想把她接到北京去疗养,因为那样他可以监控她,以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当他想好了这些,于是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强作着一付笑脸,走到了雪清那里,坐在了她的旁边,想与她进行一次真诚的对话。
但是,雪清却很机敏,先发制人,她先开口了:
“我看你脸上好像很难过,是一付擦过泪的苦相,是不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了?”
“没有啊,我只是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我想问问你,我对你这样好,你为什么……?”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对不起你呀?你干脆明说了吧,何必绕弯子呢?”
“你既然要我说,我就说了吧,你过年前在北京通州那个医院是不是做了流产手术?是因为宫外孕而流产的吗?”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们就摊牌吧。我是做了这种手术,不过,我的事你无权指责我,也无权过问,因为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何必想不通呢?”
“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你能告诉我吗?只要你告诉了我,我什么也不追究你,我们还可以做夫妻,我们还可以真诚合作。”
“关力锋,你想得太天真了,你想要我告诉那个人,你去告他是吗?你是我的什么人,你有告他的权利吗?你还想要我与你做夫妻,真是白日做梦!”
“我没有告他的权利,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的底细,想……”
“想整他一顿,想杀了他是不是?你太狠了,你想,我会这么傻,把他出卖给你吗?”
“你想得太多了。不过,问题发生了,总得弄个明白吧。”
“有必要让你明白吗?你无权过问,懂吗?”
“那我这样抢救你的生命,难道你就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何在?”
“我没有感恩之心?我没有良心?你的意思就是抢救我用了很多钱是不是?你说个数,我们先算一算,下欠的钱我想办法还给你,一年不行,三年五载也要还给你!”
“我们的账很难算清,你只要答应嫁给我,一切都清了。”
“你不是要计较我吗?你不是要追究那个与我好的男人吗?你还妄想我嫁给你。想得太美了,我们还是算清这笔债务吧,到底我欠了你多少?”
“那也好,我的钱也不能白扔到水里。我是一个商人,我是要讲究投资效益的。你现在这个样,能还请我的这样一笔大债吗?”
“你这几句话,真把你的内心思想都说透了。好吧,我呀,也不能糊涂,我们好好算算帐,怎么样?”
“你说怎么算,难道我还欠你的吗?”
“我们先从近处算起吧,我为你当了半年的总经理,你给了我多少工资?我为你赚了大笔的钱,你给我提成了多少?”
“我给了你一套房子,可是你不要……”
“那是给我的房子吗?那是软禁我的一个囚笼!我幸好逃出来了。不逃,也就成了你的笼中之鸟了。”
“这是第一笔账,你没有跟我算清。还有一笔更大的账,你还想算吗?”
“什么更大的账?”
“难道你忘了,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那时是文化革命,你能把帐算在我的头上吗?”
“你的父亲逼死了我的母亲,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那……那是不能算账的,文革中死的人是个人恩怨吗?”
“你父亲是造反派头头,他不逼,我妈会去卧轨自杀吗?一个还只36岁的铁路桥梁高级工程师,一个从法国留学回来的高级技术顾问,被你那个万恶的父亲逼死了。你说,应该要赔偿我多少钱?你说,你说呀!我还欠你多少?你说,你说呀!…………”
雪清越说越激动,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一边说,一边泪流满面,她的情绪太激动了,引起了心理的不适,在一旁的护士发现了。马上制止了他们的谈话,把雪清扶进了疗养院的病房里。
关力锋知道因为追究雪清的事,也许又要闯祸了。雪清的病是需要静养的,受不得刺激,这一次刺激将给雪清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但是他的狭隘与自私心态容不得对雪清错误的宽宏大量。他无法收拾自己造成的残局,看来,要挽救雪清的心,要与雪清结婚的念头是完全不可能的了。他还是不甘心于自己为自己造成的这种后果,他想把雪清的事告诉他的大哥,一是想让她的大哥劝慰劝慰她,请她还是回到自己的身边来;二是感到自己一人独自承担这种无名的痛苦太烦闷了,太窝囊了,想把心上的烦闷分一部分给雪清的大哥,这样也许会好受一些。因此,他给雪清的大哥丁长生打了一个电话,准备去淡南军分去去见见他。他这个行动没有告诉雪清,可是,他这一脚不慎,差点把雪清推向了死亡的边缘,这个老板真是太差劲了。
人啊人,为什么不能互相宽容和原谅?自私与狭隘有时会将真正的爱与亲情粉碎,关力锋与丁长生的会面将会带来什么后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