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到了北京通州的一个农村,在她原来租过房的房东家里租了一间房,说只住一个星期,房东只要了她20元房租,而且给她安排了草席被褥,炊具、饭碗、洗漱工具都借她使用,房东不明白她要在这里干什么,她也没有告诉房东,只是说在这里休息几天就走。每天晚上,当她关起门来的时候,就在心里哀叹:现实啊,我将如何面对?命运啊,为什么如此伤悲?人生啊,为什么这样短暂?快乐啊,到何处去寻觅?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周一鸣啊,你在哪里?你的心是善良的,你是一个好人,可是我们的情缘为什么这么快就结束了?你在思念我吗?我是多么思念你啊,可是,你还能来北京吗?我还能见到你吗?
雪清这时候想起要给周一鸣写一封特快信,她要把这封信寄到周的学校,因为是特快专递,邮递员是要送到他本人手里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收到她的信,才能得到她的消息。电话打不通了,信息发不出了,唯一的通信方式就是写信。写信也有写信的好处,有很多话不好当面对他说,都可以写在信里,信可以作为遗物长期保存下来,信也是留给最心爱的人的最珍贵的纪念。她想,当他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她的一切秘密,都将彻底暴露,她也要去她该去的地方了,她将永远把周一鸣对她的情埋藏在心底。她想到这里,更想到她将再也见不到周一鸣,周也再见不到她,她一个人躲在北京通州的民房里撕心裂肺地大声哭起来。她哭得惊天动地,哭得悲痛欲绝。她想到这也许是她这一生在北京的最后几天了。她将要去一个秘密的地方,去实施一个秘密的计划。她想,只有用这种方式才是真正爱周的方式。这时,夜已深沉,她看手机上指示的时间是十二点三十分了,她又一次拨了周的手机号,但是却是无法接通,她知道周的手机号早被他老婆改了,而且把手机也没收了。但是,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拨着这个号,这是一种思念对方的习惯性反映。
第二天早晨,她起床后吃了早饭,把出租屋里的东西都整理得井井有条,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她用周一鸣送她的千年梳梳了头,把周送她的银色的发夹夹在脑后,她还在头发上擦了一点油,显得很光亮。她把周送她的有28颗佛珠的一个小手箍戴在手上,又带上了周送她的那个红色的手提袋,里面装了千年梳、小圆镜,包里还放了一点干粮,一壶水,她身上带上了剩余的钱,她脚上穿着周为她买的鞋,她把衣服上下整了整,又照了照镜子,她今天显得很安详,很平静。因为她昨天晚上想了整整一夜,把一切都想好了,想透了。她再也没有任何牵挂,没有任何踌躇,她只有按这条想好的方案去做,最后,她把这屋里的东西都认真地扫视了一遍,悄悄地在心里说:“再见了。”于是,她锁上了房门,把钥匙交给了房东大娘,并把手机留在房东那里,她对房东说:“大娘,我去天津一趟,我的手机留在你这里,如果有人打电话或发短信过来,请你告诉他吧。”
就这样,雪清,异常平静地离开了出租屋,走了。她留给了房东一个很大的疑问: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手机留下呢?她到底要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