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从迷雾中走出来。
她身上穿的是单调的白色衣裙，只是那个做工样式却给人一种华丽高贵的感觉。轻轻挪步而来，清冷的宫殿，清冷的声音，清冷的人。程宁的第一看，认为她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的容颜正是这绽放芳华的年龄；第二眼，程宁又觉得这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那种成熟的气质不是少女能有的；第三眼，从她的眼睛之中，程宁看到沧海桑田和沉淀的智慧，像是一位阅尽人间繁华的老人。
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女子的信息，这个女子里里外外都是迷，谜一样的女子。
没有过问她口中的选择是什么，程宁冷静的问道：“这里是哪里？我们不是进入一个山洞之中？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这个地方很奇怪，这个女子很奇怪，连他自己都非常奇怪！不疼了，背后的伤口完全感觉不到，而且也没有那种虚弱感，好像他恢复到巅峰的状态。而且这个地方，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这个宫殿是虚幻，这个女子是虚幻，甚至是他自己和怀中的幽华都是虚幻！
“这里是我的精神之海，也可以说是灵魂空间。在这里显现的也就是你们的灵魂投影，而你们的身体还在山洞之中。不用担心外面的追杀，这里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不管过去多久在外面也只是一刹那。而你之所以会来这里自然是我动的手……”女子好像也不着急，耐心的替程宁解释起来，看到程宁露出戒备的神情，马上指了指幽华道：“不要这么戒备，我们不是敌人。我听到了哦，你心中的请求，你想要救你怀中这个人，而恰好我能做到。”
程宁看着怀中的幽华，轻笑道：“喂，不要装死，这里既然是灵魂投影，那你也应该恢复过来了吧。我的伤势都不见了，你这点情况没理由还这样。”程宁假装轻松，他已经听出来这个女子的意思，是说他想救幽华，而不是说他想要活下来。她没有说能救下他们两个人。或者是代价，或者是能力不够，或者有其他什么原因，程宁只知道，他现在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刚才进入这里的时候心中还狂喜一下，觉得自己可能得救，呵呵，想太多了。
按她的意思，是能救幽华，也好，幽华能活命他也安心。
脸一红，幽华从程宁的怀中离开。她心中是喜悦的，和程宁不同，她知道精神之海代表什么。这绝对是一位大妖！一位大妖愿意救他们，那么他们基本可以说是得救了。她没有像程宁一样从一句话中分析出那么多，她只有喜悦，两人死里逃生的喜悦。当然，她对妹妹的情况还是有些担忧的，如果这个大妖能顺便救一下她妹妹就更好了。
程宁揉揉幽华的头发，看着幽华变得嫩红的脸，觉得有趣，在她脸上也揉起来，嗯，手感不错。他看着幽华，没有抬头，似是不在意的对那个女子说道：“你先前说两个选择，是哪两个选择？”说罢，程宁整理好幽华那被他弄得有些凌乱的秀发，郑重地看着那个女子。有对自己的猜测的担忧，有对现实的留恋不舍遗憾，也有对死亡的了然，还有抱着那么一丝的希望。短短的时间，他心中升起万般情绪千种思愁，最后化为一个沉重的眼神。
“第一个选择，也就是你把身体借给我用一下，我把那个家伙给杀掉，她也就安全了。第二个选择，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然后出去等死。”
苦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有力量，又哪来的选择。程宁不抱希望的问一句：“那我姑且就问一句，身体借给你之后，我会怎么样？”已经猜到结果，只是人总有侥幸的心里，会想着，也许自己是特殊的，也许自己是幸运的，也许身体借她用用也不会有什么事。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些奇迹会发生。或许你身上会发生什么奇迹，有那么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可以活下来。”
那你还不如说‘你死定了’呢！程宁叹着气，还能怎么着，答应呗，送死呗。高兴，得高兴，原来以为两个人都要死，还会死的很惨。现在看来幽华还能活着，而且以后还能活的很好，有什么难受的。况且，身体借给那个女子，也就是说她要用自己的身体杀死敌人！还能威风一把，拉风的死去，并且替自己报仇。
“幽华，等下你回去了，记得把山脚下的车还给林倩，那是从她那里借来的，借的东西不还可不行。还有，我的房租还剩下半年，你们想住的话机拿去用。家里的那些电器都是我买的，租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所以那些东西，你觉得有用就拿去吧，若没用也不要扔掉，给需要的人。我的存款也没有多少，总共也就七万吧，密码是我的身份证后六位，你拿去买点吃的，不要饿着自己。还有……让我抱抱，我这温暖的怀抱，你以后是没机会享受了，那可真是人间最大的遗憾啊。”
“不要！”幽华紧紧地抱住程宁，好像让他不能动弹，他就不会离开了。她的声音中带来一些呜咽：“我不答应，我不要你死去……”随后她想到什么，猛然放开程宁，转身对那个女子道：“用我的，用我的身体也可以吧，我们都是女人，我的身体应该比程宁的更合适！”
“幽华，别闹。”程宁拉过幽华，心中也有一丝感动，真是个好女孩。希望下辈子能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儿。对于幽华的话，他没有太多的担心，那个女子一直都在和他说话，并没有把目光看向幽华。他可以判断出，幽华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合适，所以她才会是这种态度。
“半妖，真是杰作，也只有九尾天狐一族才可能做到这一点……九尾前辈还真是大魄力……你的诞生就已经是一个奇迹，希望不要轻易放弃性命。”女子的眼神扫过幽华的身体，惊叹一句，然后又打破幽华的希望。“你的体内有妖气，作为我的载体只会妖气冲突直接自毁，也只有人类这样完全空白的模板，才能短时间内承载我的元神。”
幽华刚要说什么，却发现身体动不了，被控制住行动。这里是对方的精神之海，那个女子在这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不让幽华说话行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程宁见状也只是摇头，对那个女子道：“站着怪累的，给条椅子坐一下。”
那个女子看着程宁的表情有些奇怪，可能对他的想法感到稀奇。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她一挥手，程宁的面前就出现一张石桌，还有几个椅子，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茶壶，茶壶上冒着热气，旁边摆着几个白玉杯子。
拉开椅子坐下，想想也把幽华抱到另一张椅子上。他自顾自暇的拿起茶壶，倒上一杯茶。入口，他就知道这是好茶，从来没喝过的好茶，多喝几杯。然后他感叹几句，放下茶杯，看着那个女子道：“我不想做个糊涂鬼，所以死之前，有些事情想弄清楚。既然这里不管过去多久，在外面都是一刹那，那你也应该不介意跟我这个临死之人说说吧。”
那个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坐到程宁对面的位置上，也给自己倒一杯茶。
看她的态度，程宁也知道她是同意了。便问道：“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不要说什么代号，你的身份对我不重要，知道你是个大人物就行了，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
“冰瞳。”
“冰瞳，嗯，冰冷冰冷的，很合适你。好吧，那现在进入正题，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们是被卷进什么事情，莫名其妙的被追杀，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要去死。”
“洞口对你们出手的人是我的对头，他要杀我。我们相斗结果两败俱伤，我的伤更重一些，失去身体只剩下元神。只是我之前就有准备，发起妖气潮汐，酝酿着一个招式。如果我使出这一招，绝对能可以重伤甚至杀死他。但是我现在必须要有一个人类载体。而这个对头看穿我的打算，所以他派出手下，要杀掉这座山上的所有人类。”
“还真是简洁啊。只能说是我们傻，自己闯进你们的战场。呵呵，这茶的味道还真不错……你的对头叫什么名字，虽然是意外，但他也算是我的仇人，该知道名字。”
“白眉。”
“白眉……真是个威风的名字，让我想起一款古老的游戏……杀掉白眉，也顺便把小兵清理一下吧，保证一下她们姐妹的安全。哎，不说了，身体给你吧。”
程宁话一落下，这个宫殿便如镜子一般破碎。一眨眼，程宁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之中，怀中还抱着幽华，正扑倒在地上。努力站起来，和刚才在精神之海中相比，身体还真是虚弱。他扶起幽华，清理一下她身上的灰尘，把她放到一边。对着还不能说话，身体也难以动弹的幽华笑一笑，然后上前几步。前面是一个祭台。
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出现在上面，程宁认出，是在精神之海中看到的那个女子，冰瞳。
程宁走上台去，两个身影融合在一起。一阵白色的光华闪过，站在祭台上的就只剩下那个女子，只是她的身体由半透明的变为真实。
她睁开眼睛，火焰山之上，天地变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