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青山此起彼伏,看不见山头,望不见山尾。晨曦的露珠洒上朝阳的光辉,反射在无边的林海之中,淹没了一串串云烟雾绕。一点朱红的瓦砾,突兀地出现在那片自然的韵味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一座修在深山之中的宫殿。四周是参天的大树,宫殿的墙壁上爬满了绿油油的常春藤。旁边有一棵千年古木,巨大的树根缠绕着树干,像无数根拧巴的油条。
金色的大殿空旷而神秘。
进入大门,头顶是巨大的水晶吊灯,每一个水晶都被完美地切割成三十二面,从各个角度都折射出迷人的光彩,仿佛将世间一切奢华都尽收于此。
四周的墙壁是用真金纯银直接浇注成型的,被雕出了各种山水风景图,有赵孟頫的《幼舆丘壑图》,还有一副米芾的《砚山铭》,但其中的悠远意境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权势的显赫张牙舞爪地趴在上面。
大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卧室。此刻,卧室的门虚掩,可以隐约听到里面有两个男人在叽叽咕咕地交谈。
“血伯爵,您在西方,可是一手遮天啊!”
“混鲲先生,您太看得起我了!鄙人在西方不过是小角色,小角色,哈哈哈哈。”这个人全身都罩在黑袍里,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听口音像是个老外。
这年头,老外都喜欢拽中文么?
“您可实在是谦虚!你我都是聪明人,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笑话,啊不,说亮话。天下的局势您也清楚,如今我的地位很是尴尬。”那个混鲲转身倒了一杯威士忌,“创始元灵乃是天地的孕育者,他有四个徒弟,老大鸿钧道人,老三女娲,老四陆压。”
血伯爵不禁有些奇怪:“那老二呢?”
混鲲白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智商很不满:“我就是老二!”
“哦哦哦哦!原来您是老二!”血伯爵擦了擦额头,心里嘀咕着:你个老二,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混鲲撇了撇嘴:“陆压虽然最小,可他,却是众神之神,凌驾于万神之上,掌管天下神明的生死,当然也包括我!”
“陆压的地位当真如此之高?鄙人倒是听闻过此人,但我一直想不通的是,陆压和您也是同辈,怎么能取你的性命呢?”血伯爵觉得这个非常不可思议,有悖常理啊这!
混鲲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朝血伯爵举起了酒杯,眼神中暗藏玄机:“你也要来一杯吗?”
“咳咳,不用了,谢谢啊。”血伯爵汗了一把。
混鲲缓慢得踱步到桌前,凝视着酒杯杯,缓缓说道:“人犯了错,就要受罚,神也一样。创始元灵当初认为陆压最单纯,心地最善良,因此选中陆压作为天界的审判之神,送了他一双审判之眼。而那双眼睛,可以喷火!”
血伯爵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喷火?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川剧不是经常表演什么喷火吗?”
混鲲顿时气得想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弱智:“那是审判之火,可以将神的神格直接熔化。神的存在依赖于不同于凡人的神格。”混鲲朝着指尖轻轻吹了一口气,眯着双眼,像是一个吸毒犯一样投入,“若是神格被融化了,那么神也就灰飞烟灭了。”
果真是梦寐以求的眼睛呐!
混鲲转过头来看着血伯爵:“可是你来了,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血伯爵竖起了耳朵,心里顿时一阵瞎猜,“难道是我长得很帅?也对,混鲲长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对不起‘神’这个称号。”
这血伯爵,心理活动倒是挺丰富的,若是混鲲知道他心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怕是要砍了他。
混鲲嘿嘿一笑,要多阴险有多阴险:“你是个老外啊!”
“老——外?老外不用死吗?这身骨头还是嘎嘣脆啊,它也不是钢做的!”血伯爵心里犯嘀咕,“这个死老头,想玩儿我吗?”
“伯爵先生有所不知啊。”混鲲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说,“我先问你,流传民间的神话故事有几成是可信的?”
血伯爵想了想:“大约四成。”
“没错,神话故事本就是来源于真实,只不过由于一传十、十传百而出现了谬误而已。”混鲲手指轻轻点着桌面:“那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中,为何却没有东西方神明厮杀的神话呢?”
血伯爵一怔,没错,自己以前可没有注意啊:“我想是因为大家都爱好和平吧!”
“血伯爵您真幽默,可惜不对!正确答案是——”混鲲得意得打了一个响指,“因为东方的神杀不死西方的神,西方的神也杀不死东方的神!”
“当我傻啊!”血伯爵心里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口。
混鲲似乎看出了血伯爵眼底的那一丝冷笑,说:“放心吧,我自然不会让他觉醒的。你的作用,可大着呐!”混鲲用手指头戳这血伯爵的胸口,血伯爵顿时有种被袭胸的感觉。
“那混鲲先生的意思是?”血伯爵缓缓地说道。
“天下如此之大,是否该易主了呢?”混鲲直起腰,野心昭然若揭。
血伯爵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很快又不见了。黑袍一抖,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缓缓开口:“你想怎么做?”
“我会派人去拿到胎记,只要他交换了胎记,那么他就永远也无法觉醒了,到那时,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我们了。”
冰冷的话语在大殿里回响,带着血腥味散在空气里,大理石的地板倒映出两个人的阴谋,弥漫了整个房间,不寒而栗。
窗外是乌黑的天空在翻滚,惊起万道闪电,风咆哮起来。
天下,终于又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