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巧遇红拂
“小朋友,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红衣女子轻轻地问道,声音温柔得好似害怕惊吓到他。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动听,好似春天,又好似是夏天。到最后好像是——她说是春天就是春天,说是夏天,那便就是夏天。
“小朋友,你怎么不回答我啊?”红衣女子又问了一遍。
欧阳小烛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样,一张充满了稚气的小脸瞬间便如清晨东边的朝阳一般红到了脖子根。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而害羞,还是因为突然而来的陌生问候吓到了他。
“我没有家,我是住在一个破庙里的。”欧阳小烛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又说道:“那么你怎么还不回你的小庙里去呢?”
“我……”欧阳小烛不禁犹豫了一下。
“本来那破庙是我和永舟找到的,可是后来来了三个大乞丐,他们不仅抢了最宽的地方,还让我们叫他做吴老大,每天还得一人给他一个馒头,说是什么加入丐帮的‘介绍饭’,不给还不行。本来今天我是要到了一个馒头的,但是永舟的馒头被别人抢走了,作为兄弟,我当然要把我的给他了。所以我就没有了馒头,没有了馒头之后,吴老大就把我赶了出来。说是不要回一个馒头就不许回去,而且还不能加入丐帮。”欧阳小烛愤愤不平的说着,好像是想要将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告诉给眼前这位突然出现,温柔得像大姐姐一样的女子。
“那王八蛋吴老大,我说明天给他两个馒头,他就是不答应,真是不是人!”
欧阳小烛像倒水一样的倾泻着自己所有的牢骚。
红衣女子认真的从头听完,笑道:“哦,是这样啊。可是这么晚了你上哪里去找馒头呢?”
“我……我也不知道。”欧阳小烛突然之间就焉巴了下来,肚子也咕咕咕的,好像是更饿了。
“要不我给你一些钱吧,你可以用钱去买?”红衣女子说道,丝毫没有取笑他的意思。
欧阳小烛听后,不安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半晌后他坚定的回道:“我不要钱。”
“呵呵……奇怪的小家伙,既然你不要钱,那我可就走咯!”红衣女子说着缓缓的站了起来。
欧阳小烛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红衣女子缓缓的走了几步,这时后面却传来了欧阳小烛小心翼翼的声音:“姐姐,你真漂亮,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姐姐。”
红衣女子回过头来,顺手便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了一壶酒,搁于朱唇之下,长饮一口。笑道:“呵呵,油嘴滑舌的小鬼!你有胆子吗?敢的话就跟我走,我带你去找馒头。”说完也不管任何人,提步便向城外而去。被拿了酒的客人也不阻拦,好似此酒正配此女,此酒被取亦是万般荣幸。
见红衣女子走远,欧阳小烛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慌忙的收拾家当,一边幌里幌啷的追了上去。
月牙静静,静静的月牙将长长的光洒到了人间,又将人间的人的影子拉成长长的罗刹。
红衣女子走在前面,手中的酒三步一小口,五步一大口,边走边饮,时不时的还传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欧阳小烛紧紧的跟在她的后面,她走快他就走快,她走慢他就走慢。他的头一直低低的看着红衣女子的脚跟,好像上面粘上了污泥,他想提醒又不敢提醒,所以就只好这样一直看着。
《半城风雨》
一花一叶一世界,一生一死一迷茫,
无心无草无挂念,半醉半醒半浮生。
红衣女子一边喝着酒,一边轻轻的吟唱着“一生一死一迷茫,半醉半醒半浮生……”她就这么放肆的唱着,一遍一遍又一遍。可能是今夜没有人能够打扰到她,也有可能是只有一个胆子稍微大了那么一点,但却什么都不懂的小乞丐。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欧阳小烛问得有些突兀。
“呵呵呵……”虽然红衣女子的歌声被打断,但是她并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是长饮了一口酒,露出迷离的眼神说:“我打小就一个人长大,我记事之后别人都管我叫‘红拂女’,唉,没有一个人叫我的名字,以至于我也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欧阳小烛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姐姐,我叫欧阳小烛,以后我就叫你红姐姐吧。”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听懂了还是假的听懂,反正小孩的世界,听得懂与听不懂也没有什么必要的关系。
两人一直迎着月色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之应该是走了很久。
欧阳小烛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红拂女的身后,虽然肚中饥饿,脚也是酸疼酥麻,但他还是不曾喊苦。他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他只知道她不会骗人,而且他一定能够得到一个宝贵的馒头。
两人又走了良久,终于,红拂女停在了一座小茅屋前。
这是一座修葺在小山脚的茅屋,里面无灯无火,那房门还大大的开着,看着不由得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红拂女回过头来微微一笑,然后便走了上前,熟悉得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
“好了,小鬼。咱们到了,进来吧!”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亮起了柔和温馨的烛光。
荒郊野外,一间连锁都没有的茅草屋里面能有什么啊?鬼吗?欧阳小烛情不自禁的想着,但走了这么久,那腿都快断了,反正跑也跑不成,何不壮着胆子进去看看,再是鬼也得拔它两根鬼毛,回去也好吹牛,也不枉走这么一遭了。
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一间小屋,里面竟会有如此多的家具摆设。而且看那些桌子柜子椅子什么的应该都不是什么价廉之物,关键的是那房门还没有锁,难道不怕别人来偷吗?
欧阳小烛一边遐想一边审视着小屋里的东西,小屋的中堂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恭敬的放着两块神位,其左曰:“家父赵广武之灵位。”其右曰:“慈母史红石之灵位。”灵位之前香烛并列,冥纸贡果一应俱全。桌上还放有一盘方方正正的桂花糕。芳香四溢,看得欧阳小烛不停的往腹中直吞着口水。
不过虽然他贫穷,但是他可是一个有规矩的人。紧接着,为了不被美食所诱惑,他便把目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只见,四壁挂满了各种欧阳小烛说不上价值来的山水虫鸟的名贵字画,见到此阵仗,欧阳小烛当即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甚至连两只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算是合适。
“欣赏”了良久的字画,欧阳小烛才想起方才那个女子一进来后就不见了。
“红姐姐?”他轻轻的喊道。
“红姐姐,你别吓我啊……”
“红姐姐,我怕鬼,你在哪里啊?”
欧阳小烛急得都快哭了,咋一眼,他又看到了那两块牌位。
就在欧阳小烛快要哭出来时,红拂女终于从内屋走了出来。
“饿了吧?这里有一盘桂花糕,你先吃点吧!”红拂女笑吟吟的说着,伸手将八仙桌上那盘桂花糕拿到了他的面前。
欧阳小烛连忙将自己的行头放了下来,激动得连哭和害怕都忘记了。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得紧紧的,那桂花糕的滋味他是在前几年,也不知道是在去年还是在前年,在一场宴席中得以品尝半块。虽然忘了品尝的时间,但是那芳香的美妙味道他可是一直都记忆犹新。可是,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一整盘的桂花糕摆在他的面前,只要他一伸手,就全部都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