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贵乎心知
月朗星稀,魔核车驶过一座跨江大桥,那飞云阁遥遥在目,座落于这条大江对岸两里之处。齐云飞一介凡人,以肉眼目力都可在黑夜中分辨出飞云阁的轮廓,可见其声名之大,阁楼之雄伟,面积之广阔。
齐云飞尚如此,那以身负玉清境界修为的周辰的目力,那飞云阁虽然遥遥在目,但却好似近在眼前一般。
只见那飞云阁灯火通明,好似一座不夜之城,静静地匍匐在授城之中。其中两座高阁极为醒目。左边一座为东方式的楼阁,约有五层,但每层高度都比寻常所见的楼房间隔要大的多。雕栏玉砌,就连那一砖一瓦,都好似一件艺术品。远远望去,与四周景致浑然一体,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庄重威严的气息。右边一坐说是楼阁,不如说是一座类似城堡的建筑,颇具西方特色。棱角分明,看起来像是一根参天巨柱,约莫有十多层楼,但高度却与左边那座大概只有五层楼的东方式阁楼一样高,而其一砖一瓦都透露着一股严谨公正的绅士之风。
这两座飞云阁的标志性建筑都被围在一堵高墙之内,左右两面高墙的末端是一个巨大的牌坊,牌坊之上便刻着三个大字:飞云阁!
落款,赫然是两个大字——刘云!汉王朝第一任君王!这就说明,这飞云阁竟然在汉王朝建朝之初就已然存在,其历史之悠久恐怕比另外三所顶尖学院书塾还要深远的多。
支撑那硕大匾额的是两杵高然巨然的汉白玉石柱,左边那柱子上刻着:
有教无类广纳飞天之才,
右边柱子上则刻着:
后继前仆倾授云渊所藏。
“有教无类,广纳飞天之才;后继前仆,倾授云渊云渊所藏。”周辰默默跟着念了一遍那可在柱子上的对联,道:“这飞云阁口气倒是不小,敢把自己的藏书阁命名为云渊。”
齐云飞闻言先是异道:“你也知道这幅对联?书上说,这幅对联是可在飞云阁大门牌坊的柱子上的,你说你少有出门,竟然知道?”他哪里知道,周辰确实知道飞云阁的云渊阁,而且他之所以飞云阁,目的也在此,但这对联,却是周辰以超越寻常人的目力,刚刚才从那白玉石柱上看到,而后一时兴起照读了出来而已。齐云飞见周辰不说话,便继续道:“所谓云渊意指高空和深潭。亦以比喻施展才能的环境。那云渊阁藏号称天下藏书之最,敢起这名字,虽然夸张,但也算实至名归。”交谈之间,魔核车便已经到了飞云阁那白玉牌坊之下。
周辰道:“行啦,我知道你齐圣人,博览群书,博闻强记,见识之广,无人出你左右。快快下车吧,听刚才那人说,飞云阁旁有落脚的旅店,麻烦你这个百晓生快点带我去找吧。”
半个月前。
青衣谪仙独孤正坐泰然天草屋之前。周辰立于其前,静待独孤说话。
“辰儿,如今你兵体已然小成。至于第三层所需的十样珍矿金属已然不是这么方便就能寻到了。你父亲说,汉王朝西方有一座名叫授城的授业之城。其中那飞云阁内有座藏书阁,名为云渊阁。云渊阁中有无数藏书,其中必有记载天下奇石所在的书目。如今你修为已然接近玉清中期,若不入世历练恐怕再难有所提升。故而我让你父亲不用再插手你兵体之事,此后一切全靠你自己。”
周辰点了点头,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着独孤,道:“师叔,你要走了么?”
独孤闻言,眼中也是闪过一丝不舍,却快速收敛而去,绕是周辰此时修为已然小成,在世间就是遇到六级强者也有一拼之力,也算是罕有敌手,却也没有发现独孤那眼中闪过的不舍之意。只见独孤缓缓点了点头,道:“我当年本就只想着留些时日便走,不知不觉却过了十年,虽然不长,但幽梦至今未有消息,我还是放心不下。”独孤活了近四千年,说十年不算长倒也可以理解。可对周辰这二十二岁的年华,已然占去了一半。此时听到独孤点头肯定,心中不舍难过之意一时之间难以控制,堂堂近八尺的男儿,就这样流下泪来。话说回来,周辰虽然四年前可以冷酷无情屠戮黄龙寨一寨悍匪,但仍然是至情至性之人。独孤见状,眼中不舍却是不在隐藏,叹了口气道:“辰儿,人生最多是别离。你若想再见到我,就好好修炼。知道么?”他见周辰点了点头,才继续道:“还有,你此番去世,除非你兵体到达第三层次,同时修为步入太清境,否则切切不可使用道法仙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还是小心为妙。我和幽梦不在你的身边,光是你父亲那宿级修为,就算在凡俗中也只能保你一时安稳,切记不可锋芒太露。”周辰此时已经泪眼婆娑,但还是点了点头。最亲的人,又要离开一个了么。
独孤此时却不再坐着了,他轻轻站起,走到周辰面前,此时的周辰已经和他一般高,论相貌甚至更像他的兄长,但在他眼里,却仍然只是个孩子,他的师侄。只见他捻起自己的衣袂,为周辰擦拭去脸上的泪痕,而后从腰间抽出他从不离身的白玉长笛,示意周辰接过,道:“这笛子便送给你了,无聊时,可以吹一吹它。”其实他想说的是:想我了,便吹一吹。但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
只见他一说完,便不再看周辰一眼,登天一步,便化作一道青光消逝在天际。末了,只留下一句话在泰然天回荡:“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天涯海内归何处,玉笛声传名山川。驰骋宇内,荡行八方。。。。。”
周辰向前追了几步,喊道:“师叔。。。”最后却只能轻轻对这那夕阳道一句:“。。你保重。。”
。。。。
齐云飞的确没有让周辰失望,就在发呆回忆的空当,就找到了一出旅店。“在那,走。。。”说罢,便拉起周辰朝前走去,复行十余步,就到了这旅店门口。
周辰抬头看了一眼,怪异得看了齐云飞一眼,道:“齐云飞,你没搞错吧,鸳鸯楼?”
齐云飞此时也是面露尴尬,但却死要面子,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我正大光明,行的正坐得直,怕什么?再说了,就睡一晚,有什么关系?”他当然不会说,是自己一时间看到有旅店两个字就兴奋而来,并没注意到别的‘奇怪的’标语。
周辰此时从回忆里带出的一丝丝哀伤心绪早就消失不见。张口叫道:“我今晚宁愿露宿街头,也不要于你住在这里。”说罢甩开齐云飞的手臂,转身就要走。齐云飞本来还是心怀尴尬,但此时发现周围有好多进进出出的情侣,来往时都会带着奇怪的眼神看他,却激起了他那颗贤儒之心,想道:我齐云飞乃正人君子,此时若是掩面而走,岂不是落实了他们心中龌蹉之想?
于是连忙提步追上周辰,把周辰拉住,道:“周辰,你我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兄弟之间,贵乎心知,又何惧人言呢”
周辰闻言道:“你不怕,我怕。我周辰一世英名今天就要毁在你的手上。”嘴上虽是如此说,但却是转过身,任齐云飞半拉半扯的走向了那‘鸳鸯楼’。
兄弟之间,贵乎心知,又何惧人言呢。
齐云飞,莫要说我这一世英名。就是这条命,我都愿意为你垫上。
周辰这样想道。紧接着,便带着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跟着齐云飞进了那鸳鸯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