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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提篮观音的梦想

拿着过期的教师资格证,顶着二十六岁的高龄,当我以这样的姿态规规矩矩的站在C中高一部主任面前时,老先生微微摇头,略一叹息,满心不悦。

“小洛啊,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碍于介绍人的情面,先生思忖一番,悠然开口。

“先生请说。”我深一提息,点点头。

“你觉得一个老师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主任用指扣扣桌子,问。

“如果学校是摇篮的话,那么,一个老师的最高境界便是—提篮观音!”心乱如麻之时,我突然想起了L中那个越教越瘦的“教授”,那个时候跟着他,总听他爽朗地笑,笑着说自己是最邪恶的提篮观音。

先生看看我,脸上泛起微微的诧异,继而沉声道:“先实习一个月试试吧!”过了半晌,补充道,“既然想做‘提篮观音’,那么任务就明确了,看好篮儿里的,拖住沿儿上的,拉一把掉下来的,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人数,把握机会,好好向老师们学习。”

从此,我开始了每天搬着椅子,抱着笔记本在教室后面跟课的生活。几天下来,高中快节奏、高强度的生活,竟也渐渐适应。我原本以为自己的实习生活会平淡的结束,继而顺利到位,从此做一个安守本分的英文老师。然变数横生,我的生活快速地改变了。

那天,部主任召集所有的老师召开紧急会议。人都到齐后,主任开始讲话。

“今天请大家过来,我也不说别的,就问你们一句话,谁愿意接下三十四班?”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老师们都抿唇不语,相顾无言。

主任略一叹息,将一页大字报样的纸按在桌子上,道:“这是三十四班联名写的班主任申请书,大家传着看看吧!”

老师们并没有传阅的意思,我作为一个实习生,没有摆架子的权利,于是殷勤的接过那份申请书。

“哇,真的是申请书啊,这群学生胆气不小呀!”我试着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

“正好,让洛澈去吧!”临座的老师呵呵一笑。

“无法无天的虎狼之地,小洛还处于实习阶段,应付不来!”

“主任,您这话可不对,自古,初生牛犊不胃虎呀!”

我不明所以的听着,直到被主任点名:洛澈,你愿意接下三十四班么?

我鬼使神差的点点头:您觉得我可以,那么我就愿意。

先生对我终究是不大放心,于是陪我去上第一节课。在通往三十四的回廊里,先生告诉我:高一部三十四班,五十人,男生三十七,女生十三。后进班,极难管教。新学期伊始,无人愿意接下此班,直到今天,他们还没有正式的班主任。

我微微一愣,站在门口,突然找不出踏进去的勇气。

“害怕了?”

“呃,或许有些紧张……”

“小洛啊,不要忘记你的目标。”

“嗯,是,我是有目标的人。”

我扯扯唇角,推门而入。

没有人搭理我。

那么,我便安静的站着。

“哦?看,新来的老师!”台下有人响亮的拍了拍桌子,继而有目光扫过来,看我,如熊猫宝宝。

“是,我是洛澈,三十四班的新任班主任。”我将双手置于讲桌上。

那个时候,站在讲台上,就着混乱的脑细胞,我唯一记清的法则就是:群居的人,方一开始,绝不能起低了调。面对这样一个刺猬群体,我不能谄媚,亦不能妥协。望着台下那群半熟的孩子,我从容一笑:我怕你们?开玩笑,想当初洛小爷和老师抗争的时候,你们还在扯着横幅,欢庆六一呢。

“申请了半天,怎么请了个新人啊,这是结婚么?”此起彼伏的哄笑声突的炸开来。

“看不上新人,那你们看得上什么样的老师?”想结婚?那咱,先闹闹洞房。

“我看得上的老师,首先得看得上我!”一分钟的冷场,有人起身回答,然,话音未落,底下所有的学生即哄堂大笑,“笑什么?我觉得自己还不错啊!”他气恼的补充。

“你是说可以发现学生优势的老师?”那个男生坐在后排,看那样子,应是三十四班的重要人物,要么黑道头领,要么白道领袖。我想了想,问。

“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吧!您先看看我有什么优势?”他嘿嘿一笑。

“如果你说话有人听,做事有人随,那么你的优势就是领导!”猜定他的身份,我回答。

“呃,不好意思,我向来说话没人听,做事没人看!”他挠挠头,嘴角一冽,笑呵呵的说。

“不是领导,那平民也不错,至少安稳!”

“活了这么大了,我的心一直悬着,丝毫不安稳啊!”

看着他得意的神情,我开始怀疑这人是三十四班专门培养来对付老师的!

“呐,如果你想法连连创意无限,那么你的优势就是智慧!”这人眼睛里有种叫思想的东西。

“呃,我好象从来没有什么想法!总是呆头呆脑的!”这斯心理素质太强了,竟以讽人为进,以自嘲为退。

“如果你呆头呆脑,那么你的优势就是老实呀!”

“我不大老实!”

“那你会做饭么?”

有时候,生活中也可以发现很多优势的。

“会!”终于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好,如果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那么你的优势就是贤良淑德啊!”

“我下得厨房没错,可是我上不了厅堂啊!我这人空有蛮力,卤莽冲动,上不了大台面!”他转而说道。

“好!说得好!”台下喝彩声此起彼伏,原本简单的问答转眼间升级为一场刀光剑影的辩论。

“哦,有蛮力?如果你力大无极,吼得过河东狮制的住亡命徒,那么你的优势就是骁勇无敌啊!”

“说来惭愧,我既拿不动刀,也端不起枪,只会做些力气活!算不得骁勇!”

“那感情好啊,如果可以做力气活能搬砖会抗瓦,那么你的优势就是实干啊!”

不压压这帮小兔崽崽的气焰,他们就不知道我是过来人!

“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优势,因为力气终有用完的时候,而且我很懒,不想动弹!”他思索片刻,反驳。

“如果你真的懒的动弹,那么就幻想吧,有时候幻想也是很美好的!”

“幻想是种优势么?”似乎是预见了我的失败,他下颌微抬,挑衅的问。

“当然啊,如果你可以在幻想中一直生存下去,不为米钱折腰,那么你的优势就是‘想的开’啊!”

说到这,我突然的特别想笑,都快饿掉了,还在想谋求精神层面的发展,那可不是想得开嘛!

“可是我连幻想都不愿意,怎么办?”他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问。

小年轻就是可爱啊,我笑眯眯的看看他,再看看周遭的人,他们的表情都好严肃,本来是非常愉悦的场景,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么镇静的?不行,实在是忍不住了,破罐子破摔吧!不顾部主任铁青的面孔,我扑哧笑了出来,继而畅快,继而豪放,所有的人都看着我疯疯癫癫的样子,不知其况。

“请先回答问题!”

“如果你连幻想都不愿意,那么你的优势就是超脱啊!”竭力憋住不断涌腾到喉咙孔的笑气,我回答,“要参加高考的人最重要的品质,不就是超脱自然的心态么,你都到达最高境界了,怎么反而看不清自己的优势了呢?”

那男生略微一愣。我朝他笑笑,继而高高的对他举起大拇指,“你,是一个有胆气的人!前途无量!还有整个三十四班,你们,都是有优势的人!”

教室里安静异常,没有人回应我,我兀自扯扯苦笑的嘴角,走下讲台,这真是一场惨烈的战败!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却没有想到这是一个正规的教育场所,容不得半点亵渎!

“提篮观音”的梦,到此结束!

期待的心意似乎已经深入骨髓了,迈下讲台的刹那,我出现了幻听,我似乎听到了掌声,抬起头,我看到了那个有胆气的男孩似乎正在鼓掌,这下好了,连幻觉都出现了!

然,下一秒,我耳边响起了如潮的掌声,无边无际,轰轰烈烈。

我顿时无措,只好绕过讲桌,朝着台下深一鞠躬,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望一眼部主任,先生脸上笑容如花,尽是欣慰。那一刻,我知道,我赢了!

PS:这么久了,谢谢大家的跟文和支持,洛澈和湛冰的故事还没有结局,或者,刚刚开始,我会慢慢为大家揭开结局,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哦—我会永远记得2011的夏天,这个夏天我与很多人一起分享心事—谢谢所有看过此文的人,谢谢你们的倾听,谢谢你们的支持。

苜含冰敬上(苜蓿草的苜,包含的含,冰儿的冰)

2011-7-27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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